難道是日軍部隊裡的特高課(一般日本軍隊裡的情報機構)把我給救出來了。剛醒過來的劉天雲暗喜。劉天雲曾留學日本早稻田大學的中國人,是個地地道道的重慶人。由於精通日語,被日本人聘請在一家駐渝日本商社中擔任通譯。在與田中一郎多次打交道後,被田中拉下水去,成為了一個替日本外務省賣命的特務,狗漢奸。
「啊,謝謝太君,把我營救出來。我是給駐渝日本領事處辦事的劉天雲。」劉天雲萬分感激地用流利的日語說。
「嗯?」這時卻見幾個日本陸軍指揮官裝束的人都愣了一下。
「中國人?劉天雲。這個他媽的日本間諜是個中國人啊!」假扮日軍74野戰步兵聯隊的中隊長陳輝和他的幾個手下都遭氣到了!幾哥子興致勃勃準備玩玩,咱們周大少團長辛辛苦苦設計的這個迷惑計,好套出小鬼子的一些情況。這倒好,我們這些鬼子是他媽的假貨,這個也媽拉個巴子的不是真品啊!
真小鬼子咱們來對付,至於假貨漢奸嘛,交給袍哥大爺李忠義來收拾吧。
聽到陳輝的報告,周大少都被氣笑了:好嘛,白費個人腦水了這麼多。這些給小日本人當狗的漢奸有啥子骨氣,可能連皮肉之苦都不用受,拉出去假裝槍斃,就全撂了。李忠義,你處理一下啥。
李忠義袍哥人家出身,那三刀六洞嚇人的本事是一籮筐。沒費啥子勁,劉天雲全部交待了,甚至於連他在日本早稻田大學讀書時偷看日本小妞洗澡的醜事都說了。
所以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劉天雲這個好色貪財的傢伙,遭小日本人拉下水,成為日本外務省發展的狗特務是一點不驚奇的。
據劉天雲交待:根據這一段時間的死蹲觀察,田中一郎已經基本判斷出上新街前驅路山鷹突擊隊訓練基地是號稱重慶商人的周家欣的一個秘密的人員物資重要的聚散地方。這個掛著181師師直屬特別行動隊牌子的商團護衛隊絕對是一支精銳的武裝部隊,具有強烈的反日情緒。在前幾次周家欣與日本人打交道的過程中,有發現這些特別行動隊的隊員的身影。
田中一郎初步明確了周家欣的身份,他正是這支181師師直屬特別行動隊的隊長,這是一個危險的對日仇恨頗深的年輕人。田中一郎也就明白了,為啥子幾次與商人身份的周家欣打交道都遭吃了暗虧。說的是咧,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哈。
劉天雲又提到,田中一郎也大致知道了山鷹突擊隊訓練基地內部的一些人員的情況。甚至於有一次提到了能不能從哪些東北籍官兵身上挖出點啥子東西。連周家欣的一些逸聞趣事田中也知道不少。咦,怪了,光守在大門口蹲坑,最多知道些人員物資的進出情況,怎麼連這些都曉得?!
包括周家欣在內,指揮室裡幾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格老子的,咱們山鷹突擊隊的內部有人洩密!」
「李忠義,先別管其它事,你組織連續提審劉天雲,把這個狗東西搾乾。」周家欣命令道。問題擺在那,不把內部有人洩密的事弄清楚了,這就是明顯的敵暗我明的局面,是十分不利的。
周家欣有點惱火,自己最信任的起家隊伍都成了漏風的爛籬笆,算啥子一回事嘛。不行,一定的找出來。
可是這些隱蔽戰線的事情,周家欣是懂得不多的。有限的知識還是後世氾濫的諜戰片看多了,留的一些印象。靠這些能把人挖出來談何容易。
其它先別說,拉一個單子吧。周家欣吩咐山鷹突擊隊訓練營基地負責內勤的人先把這一段時間的人員出入情況拉一個詳細的清單出來。自己仔仔細細看,希望能從中探尋到一絲蛛絲馬跡。
「隊長,劉天雲這個狗東西基本上是搾乾了。鬼子司機和車子我給處理成翻下山坡的車禍事故了。沒問題,鬼子司機我們先把人弄醒了,再直接從車後面把車帶人推下去的。又派了人下到車禍現場檢查了一遍,摔得人亡車毀。劉天雲啷個處理?直接宰了?」李忠義把事情處理完了給周家欣匯報道。
「好塞。重慶路窄坡陡,出個車禍最普遍。劉天雲這個狗漢奸,我們可以利用一下。你看哈,他有一個最明顯的特點,就是為了活命啥子都可以不顧。我們可以留他一命,喊他把交待的情況自己再親手撰一份。我要把這個狗漢奸重新打進田中一郎身邊,你們把他處理成車禍中受了傷的樣子,送進醫院,由醫院把車禍情況通知王家沱日租界領事處。不怕劉老狗反水,我們可以隨時要他的狗命。日本人知道他做反間的事更會要他的命。哼,老子也給小鬼子玩個諜中諜!」周家欣精心佈置了一個局。
任何堅固嚴密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田中一郎的日本外務省潛伏在重慶的特務網,現在周家欣打下劉天雲這個內部釘子,就像在日本人身邊安上了眼睛和耳朵。當然現在還不能啟用,要劉天雲重新獲得田中一郎的信任後再進行聯繫。
劉天雲的事情很快安排好了。現在擺在大傢伙面前的事很明顯,挖出內部洩密的人,刻不容緩。
這種沒有硝煙,卻更隱蔽激烈的地下鬥爭,也提醒了周家欣和山鷹一眾人:建立一支有效的,相對應的反諜和對內外各種勢力的情報隊伍的必要性和緊迫性。
周家欣還有更深一層次的考慮。西安事變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建立了,國共兩黨表面上聯合一起共同抗戰,背地裡互相滲透,勾心鬥角,控制各方面力量的工作一直很活躍。重慶在全面抗戰後,不可避免地成為雙方激烈爭奪的地方。如果周家欣不加強內、外部控制的話,說真的,自己辛辛苦苦,費錢巴力拉起的隊伍還真說不好成了各方勢力都極力滲透,大展影響的地方。
打鬼子可以,如果成了政治鬥爭的工具,周家欣是不能答應的。自己拉起隊伍就是打鬼子的隊伍,越純粹越好。什麼政黨利益,權力爭奪,會把隊伍淪為一盤散沙,自己就不好帶了。
不像往常周大少建立自己的隊伍熱熱鬧鬧的。這次秘密組建的以山鷹突擊隊的偵查和特別行動分隊為班底的軍事情報處和內部保衛處悄悄的幹活,熱鬧的不要。
最近一段時間,林雪兒見周大少經常皺著眉頭,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問他:「啷個嘛,哪個不開眼的借了你谷子還了你糠?」說完,自己都好笑,一般來說,都是人家借了周大少的糠還給了他谷子,吃了他的道還經常替他數錢。
周家欣也不瞞著林雪兒。一五一十把有人內部洩密的事情擺了擺。說到最後氣惱地對林雪兒說:「他媽的,連我跟你倆個為醫院打得那次賭得個外號叫周臘梅。田中這個老鬼子都曉得。」
林雪兒也奇怪了,這個外號一般人是不知道的。上海就不說了,重慶也就一些商界朋友和老山鷹的七、八十號人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平常,林雪兒為了打趣周家欣也偶爾叫叫。這回田中老鬼子知道這碼事,還真是跟老山鷹內部有人洩密有關係啊?!
「田中這個老鬼子還知道些啥子呢?」林雪兒不由擔心起來,周家欣的秘密可不少。聽了一陣子,林雪兒倒有點納悶了,啷個搞起得來,怎麼儘是些人前人後,雞毛蒜皮的閒情軼事,真資格的東西倒還沒聽說過。
有點好笑的林雪兒對周大少說道:
「我曉得了,田中這個老鬼子是個偷窺狂,喜歡打聽人家的家長裡短啥子的,真是有些變態啊。你看嘛,像你周臘梅是啷個得的;山鷹突擊隊的東北籍官兵啷個學說四川話舌頭都攪不過來學了個不倫不類啥子的……反正就像是在重慶城的茶館裡包打聽。」
一下子被打了啟發的周大少若有所悟的說:
「就是哈,如果小日本費勁巴哈收買了老子的山鷹內部的人員,就弄些這麼個情報?這顯眼是不合常理的。你的意思這些東西像是在擺龍門陣時聽的,山鷹內部沒有人故意洩密,也就是有可能在閒扯瞎聊時,被有心人偷聽了一些七七八八的。」
話說到這兒,大家都明白了。
周家欣給山鷹內保處下的第一個命令是:上新街前驅路山鷹突擊隊訓練基地山鷹隊員們休閒時,近段時間最喜歡去哪些地方。每個人都必須寫,認真寫,老實寫!
一大摞子紙擺在周家欣和內保處的幾個頭頭面前,看唄!
隊員甲:我最近很喜歡去訓練基地大門對面不遠的白雲茶館喫茶沖殼子了,茶館西施太漂亮了!
隊員乙:白雲茶館的雲娘真是個好婆娘啊!我能夠攢錢娶到這個落難的小寡婦就好了。一般有空,我就會去白雲茶館喝茶看雲娘去。
隊員丙:……白雲茶館……
隊員戊:……雲娘真是個大美人啊!……
不用再看了,幾個人把眼色交換了一下,明白了。這個離上新街前驅路山鷹突擊隊訓練基地不遠處的前驅路街上,熱熱鬧鬧的生意興隆的白雲茶館是山鷹突擊隊隊員們休閒時十之**要去喝茶沖殼子擺龍門陣的地方。從不少山鷹隊員流露出的對茶館西施-雲娘的傾慕之情來看,這個女人不單純!」這個女人不簡單!」周大少放下資料,隨口哼了一句京劇《沙家濱》裡的台詞。幾個對京劇一無所知的歪手下急忙讚道:隊長不錯嘛,京腔京味哈。周大少臉都遭紅了,這哪跟哪。從一團迷霧中豁然開朗的人們也頗有興致地開起隊長的玩笑了。
「幾個哥子,下午有莫得興趣去白雲茶館吃杯茶,見見這位迷倒了咱們很多弟兄的茶館西施老闆娘啊?」周大少故意問道。
「那敢情好,我倒是早有所聞了。還一直沒見到過真人。今天跟隊長見見這個大美女哈!」內保處的冉斌處長說道。這是個從周家欣起家山鷹時就跟著的袍哥弟兄了,還不知道老隊長想的啥子,化裝試探個嘛。
「要得嘛,要得啥。」幾個人紛紛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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