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歸喝酒,歡迎歸歡迎,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的,專業的老製片人第二天便投入到緊湊的工作之中,重新整合了項目規劃方案,將原先的籌備成果進行了一番修正,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很快便把全新的方案送到了歐陽諾的辦公桌上。
歐陽諾簡單地看了一下,沒什麼好說的,與三浦相比,小野的工作風格更為老辣硬朗,讓歐陽諾省了很多心。
「董事長,現在公司的劇組人員基本充沛,是該考慮選角與導演的事情了。」小野的工作效率就像個小伙子,讓歐陽諾很滿意。
「導演的事情真的很麻煩。」歐陽諾撓著頭歎道,「我勸了北野武很多次,想讓他兼任導演與演員,可他死活不答應,說這次實在是太喜歡劇中北野老師這個角色了,只想認真演好他。」
小野也歎了口氣說道:「是啊,之前東映也希望他來導演,這方面的工作我們已經做透了,可他實在是太偏執了,我們才不得不找深作欣二。倒不是說深作的水平不如北野,關鍵是他的年齡太大了,我們怕他應付不來,結果最後還是出事了……」
歐陽諾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連忙問道:「對了,不是說深作欣二的兒子深作健太也參與製作了麼?劇本還是他改編的,讓他導演怎麼樣?」
老製片搖了搖頭:「他的水平我很清楚,沒有父親幫忙的話根本就做不成什麼事,我雖然拿不準他將來的潛力,但至少現在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撐一部這麼大的戲。」
歐陽諾很苦惱,《battle
royale》不同於普通的電影,不是說把劇本還原出來就算完事的,其中牽扯到大量的視覺表現與心理暗示,必須要使觀眾時刻都在窒息之中才算成功。
能做到這一步的,必須是極具個人風格,同時又對暴力美學有深刻理解的導演。
不客氣的說,當今的日本,具備這樣高條件的導演歐陽諾也只能想出深作欣二和北野武兩個人。這也就是為什麼東映最終放棄這部劇,實在是沒人駕馭的了。
小野新一適時地打斷了歐陽諾的苦惱,遞上了一疊資料:「歐陽,人要向前看,既然決定要拍就要堅持下去,雖然深作和北野無法導演很可惜,但這並不是死刑。這些是我篩選出的有能力的人選,你可以看一看。」
歐陽諾接過資料開始迅速地翻看,這些導演的年齡段分散得很開,作品多以暴力為主,其中有些歐陽諾聽說過,有些從未耳聞。
「僅憑這些資料很難做出判斷,能不能找些他們的代表作來,咱們一起商量一下?」歐陽諾放下資料後問道。
「沒問題,找好了我通知劇組人員一起觀摩。」小野應了一聲後便直接去尋找影片,這種說做就做的精神歐陽諾很喜歡。
然而這次歐陽諾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劇組人員在一起觀看了七八部電影後,並沒有什麼特別看好的導演,他們要麼是私貨太多,只求自己拍的爽而不顧及觀眾感受,要麼是過於程式化沒有突破,甚至有些就是為了暴力而暴力,只圖用血腥來刺激觀眾,根本就是對「暴力美學」的侮辱。
在看過最後一部影片後,會議室中鴉雀無聲,大家都在思索著合適的人選,如果楞要從這些人中提拔出來一個的話,到底該選誰?
歐陽諾不知道為什麼,這部戲的導演除了北野武和深作欣二以外誰來都不放心,原因是他對《大逃殺》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恐怖片,暴力片他看得不少,但像《大逃殺》這樣從開始的第一秒就讓觀眾的精神高度緊張,然這種恐懼感和壓迫力整整持續一個多小時沒有放鬆的電影還是第一部。
每個地區的恐怖片都有自己的風格,歐美以特效和化妝為主,主要就是打怪獸追著人,人不停的跑什麼的;香港以鬧鬼和殭屍為主,其間還夾雜著生活化的東西以及喜劇色彩;而日本的恐怖片以心理壓迫為主,無論是《鬼娃娃花子》還是《午夜凶鈴》,都會一點一點調動人的內心,在驚恐達到極致的時候最終爆發。
雖然《battle
royale》不是一部傳統意義上的恐怖片,裡面沒有怪獸殭屍神神鬼鬼,但他的本質依然離不開心理驚恐的調動,這種高強度,高密度的恐怖渲染是非常難做到的。
愛的越深,要求就越嚴格,歐陽諾不能容忍這部戲失敗。
這使得整個會議的氣氛更為壓抑。
攝影助理五十嵐修仰天長歎了一句:「要不乾脆就別要導演了,咱們拉42個學生找個小島真玩一次『聖戰』,然後用攝像機拍下來得了。」
這句話稍微緩和了一下會議的氣氛,大家只道他在開玩笑,也就沒再說。
只有歐陽諾,好像瞬間醒了過來。
對啊!
找不到適合的導演就乾脆別要導演!
只有真實的東西才最有震撼力,演員只有切身感覺到恐怖了才會演繹出真正的恐怖。
「五十嵐,繼續說下去。」歐陽諾一拍桌子,興奮地說道。
小伙子驚的不輕,不好意思地說道:「老闆……我是開玩笑的……」
「別害怕,說下去。」歐陽諾擺了擺手說道。
五十嵐嚥了口塗抹,戰戰兢兢地說:「我是這麼想的,咱們真的想辦法搞一次『聖戰』,讓一個真實的班級捲進去,然後咱們在島上的關鍵位置提前放置好小型攝像機,全程監控,當然,分發給他們的武器都是擺設,槍械都換成彩彈槍,十字弓的發射力度也控制在安全範圍,使他們不會真的殺死對方。就這麼亂打一氣,他們一定會或多或少地有發自內心的恐懼,咱們只需要把這些震撼的鏡頭組合起來,再補一些鏡頭就可以完成一部完整的影片了。」
小野急不可耐地反駁道:「這不可能,太不現實了。先不說法律和人道上的問題,想真正捕捉到有意義的鏡頭就必須用真實的武器,否則算什麼?a沖b開了一槍,然後b看著自己身上的彩蛋啞口無言?」
歐陽諾也悶聲思索著,五十嵐的想法非常有意思,可實現起來實在是太困難了,這麼做的話不僅這部戲不需要導演,連劇本都省了,完全成為了一部紀實影片。
再者說,如果不是真刀真槍的對砍,演員的恐怖感從何而來?一個十字弓箭射到自己身上一點也不疼還談什麼「大逃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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