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空上紅霞如火,地上卻是白茫茫的一片,嫣紅與雪白,交織出了一幕綺麗的畫面。
索沃帝國的都城羅特傑城,一輛馬車在皇宮的東門出發,緩緩駛向了東城區的一座小庭院。
冬夜祭,是索沃帝國偏北的一小部分地區才會慶祝的節日,似乎還是位於索沃帝國北部上面的維利亞公國流傳過來的,一種慶賀冬季到來以及聚餐的節日,不過,在羅特傑都城所在的南方地區,卻是比較少見的。
馬車外,是騎在一匹黑亮駿馬上的蘭德·塔亞,他跟隨在珂菲兒的馬車旁,如同公主出巡的守護者,形影不離。
那踏在石板路上馬蹄聲,離那座小庭院也越來越近。
庭院裡,那座木質房子的窗戶,一位閉著眼睛的褐髮少女正雙手趴在窗沿上,側著耳朵,似乎在傾聽著什麼,神色中充滿了期待。她的身後,是一張鋪著純白布飾的長方桌,上面擺滿了各種散發著陣陣香氣的食物,卻是沒能讓這位少女稍微分心,她依舊神色專注。
或許是因為這位少女的舉動,屋子裡的其他幾人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響,那兩位僕人正小心翼翼地準備著餐具,輕拿輕放,生怕打擾了她們這位認真的小姐,而一位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婦人,卻是微笑地看著她那站窗邊的女兒,目光慈愛。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那位褐髮少女的耳朵似乎動了動,神色也有了一絲變化。她的身子往前傾了傾,把頭側向了一邊,而後,喜悅的笑靨在她那稚氣的臉上綻放。
「是哥哥!母親,是哥哥他回來啦!」
褐髮少女發出一聲歡呼,頓時就要跑出去迎接,腳下卻是一踉蹌,差點摔倒,幸好旁邊的一位僕人馬上扶住了她,沒有讓悲劇發生,不過,這位少女似乎並不大在意,在僕人的攙扶下,她依舊向著庭院的大門走去。
「古伊娜,走慢一點……」她的身後,那位中年婦人在小心地提醒著,可是,那位褐髮少女卻似乎沒有聽進去。
她跑到了庭院外,費力地打開了那扇木質的大門,一臉欣喜地『看』向街道的西邊,在那裡,傳來了她熟悉的馬蹄聲。
是的,她並沒有聽錯,在街道遠處那邊的,正是珂菲兒坐著的那輛馬車,還有馬車旁邊的那位英姿勃勃的守護騎士。
而心情愉悅的蘭德·塔亞自然也看見了他的那位妹妹,不過,他卻按耐著喜悅,沒有立刻縱馬過去,依舊停留在那輛馬車邊上。
很快,那輛馬車終於停在了這座庭院的大門前,拉車的馬兒嘶鳴幾聲,口鼻中噴出陣陣白霧。
蘭德·塔亞拉停了自己的坐騎,翻身而下,來到妹妹古伊娜的身旁,扶住了她的手,與她輕輕擁抱一下,看著她那通紅的小臉,語氣卻有些責怪了。
「古伊娜,你怎麼跑到外面來了,天氣這麼冷!」
「才不是呢,我是聽見哥哥回來的聲音,才跑出來的!」古伊娜哼哼地辯解了一句,轉頭看向了那輛馬車,聽力敏銳的她,聽見了上面有人正準備下來的聲音,語氣變得有些激動了。
「吶,哥哥,那邊的,就是公主殿下嗎?」
「是啊,那位就是珂菲兒公主殿下!」蘭德·塔亞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髮,點頭道。
聞言,古伊娜的臉上更是紅潤了,雖然眼睛還是緊緊地閉著,卻能讓所有的人,都想像出她此時的心情。
掀開車簾,珂菲兒走出了馬車,踏著車伕準備好的踏板台階,走了下來,這一次,她並沒有把洛蒂也帶過來。
珂菲兒的目光看似隨意地在周圍掃了一遍,卻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位緊緊貼在蘭德·塔亞身邊的褐髮少女身上。更準確地說,是古伊娜那緊閉的雙眼!
不過,珂菲兒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而是打量了這座小庭院幾眼後,轉頭看向了她的守護騎士。
「這裡,就是你的家?」
「是啊,尊敬的公主殿下!我們的家,很漂亮對吧?」
還沒等蘭德·塔亞回答,她的妹妹古伊娜卻是搶著回答了她的話,語氣裡似乎有些自豪,又有些期待。
珂菲兒又看了這位褐髮少女幾眼,心中已經從蘭德·塔亞上次的邀請中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微笑了一下。
「是啊,你們的家很漂亮!」
果然,古伊娜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緊緊地握著她哥哥的手掌。
「那麼,能夠帶我參觀一下麼,你們的家?」
看見少女那迷人的笑,珂菲兒的心裡卻是一動,微笑著,把手伸到了她的前面。
蘭德·塔亞有些吃驚地看了他的這位侍主一眼,回過神來,手中似乎在古伊娜的手心上劃了劃,馬上,那位褐髮少女甜甜地笑了起來,放開了握住她哥哥的手掌,握向了珂菲兒那半伸著的手,失去了視覺的她,居然準確地握住了珂菲兒的手。
這位褐髮少女拉著珂菲兒走了進去,她那甜美的稚嫩童聲,頓時充滿了這個被打理得井然有序的精美小院。雖然她的眼睛看不見,卻似乎對這個不大的庭院無比熟悉,瞭如指掌,開始滔滔不絕地為這位公主殿下介紹著她家裡的每一處。
「吶吶,公主殿下,這邊,就是母親跟哥哥跟我住的房子呢,好大好漂亮的!還有,這邊,是哥哥經常跟我玩的地方,那裡,有一棵好大好高的樹,哥哥他還在上面做了個鞦韆,好好玩的……還有這裡這裡,這裡以前有很多很好聞很好聞的花,哥哥說,它們能引來一種叫蝴蝶的好看的東西呢……」
……
蘭德·塔亞微笑地看著他那快樂的妹妹宛如一隻翩然的小蝴蝶般,拉著珂菲兒在庭院裡到處飛舞著,心中有些吃驚之餘,又有些欣喜。
他看了那位把古伊娜攙扶出來的女僕一眼,小聲地問了一句。
「晚餐準備好了嗎?」
「是的,騎士大人!」那位女僕向他躬了躬身子,神色很是恭敬。
「嗯,做的很好。」蘭德·塔亞點點頭,讚賞了一句,卻是看見了他的母親,也是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那位中年婦人向蘭德·塔亞點了點頭後,通曉世事的她,卻是不敢再讓古伊娜繼續胡鬧,很恭敬地把這位公主殿下請進了屋子裡。
對於這位母親的不斷致歉,珂菲兒倒是擺了擺手,表示沒有關係,倒是繼續與古伊娜說著話,傾聽著這位小女孩的快樂。
夜幕降臨,隨著天空那最後的一絲陽光消失,屋子裡也隨之亮起了數點光亮。
長方形的餐桌上,那溫暖的澄黃色燭光,照亮了整間屋子,那陣陣的歡笑聲,似乎也為這所略顯簡樸的小庭院,染上了濃濃的溫馨。
在這裡,雖然食物有些簡單,珂菲兒卻體味到了一次不同的味道。
比起菲婭娜皇妃為她準備的種種,這裡的,少了一些什麼,卻似乎也多了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