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壁上傳來小鷹焦急的叫聲,小傢伙聽到下面熱鬧,自己卻無法參與其中,急得亂轉亂叫。
倒把這小東西給忘掉了!孫戰爬上鷹巢,把小鷹抱了下來。看到小鷹,妖狼王疑惑地歪歪腦袋,它從這隻小傢伙身上聞到了老對手金鷹的氣息。
孫戰把小鷹放在肩頭,「啊啊」叫了幾聲,這是我兒子,是你們的王子!
雖然疑惑鷹怎麼成了猿猴的兒子,幾頭妖獸還是率領群獸又一次參拜,正式接受了這只模樣醜陋的「王子」。小鷹高昂著腦袋站在孫戰肩頭,驕傲地左顧右盼,竟然表現出來一些王者的氣質。
不愧是鷹兄的孩子!孫戰心中暗讚,小鷹這麼一攪合,剛才三妖帶來的沉重氣氛便一掃而空。
孫戰正要把小鷹放下,巨熊卻搖搖擺擺走過來,俯下身去,竟是要孫戰把小鷹放在它肩上。
這夯貨居然會拍馬屁!孫戰哭笑不得,不過也好,巨熊肩膀厚實,走得又穩,的確是最合適的坐騎。
小鷹站在巨熊肩頭,不時用尖嘴去啄它的腦袋,這大傢伙也不生氣,反而露出「嘿嘿」的憨笑,讓孫戰更是無語。
「大哥,是那頭妖猴!」紫夫人三妖剛走一會兒,六名精悍的弓手悄無聲息地摸到附近的樹林裡,正是進山尋找周衙內丟失的法術書的燕山六兄弟。灑在身上藥粉把人類的氣味完全掩蓋,而妖獸們完全沒有料到有人過來,更不用說安排哨兵。
六兄弟來的方向和三妖離去的方向相反,並沒有看到妖霧滾滾的一幕,否則早就嚇得屁滾尿流,哪還敢靠近。
「法術書就是被這只妖猴拿走,我們運氣不錯!」雁山老大面露喜色,輕輕擺擺手,雁山六兄弟分散開來,力求控制最大的範圍,他們輕手輕腳爬上大樹,把身子隱藏在茂密的枝葉裡,取下背上的鐵胎弓,再把箭枝整齊擺放在右手邊,只需要一伸手,就能用最快的速度拿到。
「等!」雁山老大右手往下虛虛一按,六人都伏低了身子,放緩呼吸,一動不動。他們是最好的射手,在機會出現之前,他們可以這樣連續潛伏幾天時間。
孫戰和他的部下絲毫沒有發覺危險就潛伏在身邊,慶祝儀式不會一直持續下去,人類的慶典可以持續幾天,野獸可沒有這種閒心,它們需要尋找食物。
巨熊、金錢豹和獸群散去,絕壁下只有孫戰、小鷹和兩頭受傷的妖獸。妖狼王與巨猿剛剛才能行走,還需要更多時間休養,孫戰便讓它們留下和自己一起修煉,以便更快恢復。
由於群獸聚集在這裡,早就把那些弱小的獵物嚇得遠遠逃開,跑不掉的也深深藏進洞裡,尋找食物必定要比以前花費更多時間,也要走得更遠。不一會兒,叢林就安靜下來。
「是時候了。」雁山老大撮嘴發出一聲鳥鳴,把幾兄弟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然後做了一個手勢,幾人會意地點頭,各自拿起箭枝輕輕搭上弓弦。
「怎麼有鳥叫?」孫戰耳朵一動,方圓十幾里內的鳥兒早就被剛才的獸吼聲遠遠驚飛,想找到一隻都不可能,這突然出現的鳥鳴聲雖然很輕,但在現在這個環境下,卻顯得十分突兀。
一個他十分熟悉的畫面突然出現在腦海:一群特種兵悄悄逼近目標,隊長學著鳥兒叫了兩聲,行動立刻開始,閃光彈爆開,槍聲響起……
不好,有敵人!
就在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的瞬間,弓弦釋放的聲音便在樹林裡響起,六支箭從林中射出,分別射向孫戰、妖狼王和巨猿。射向孫戰的就有三支箭,其中一支箭尖還有一點耀眼的光芒。剩下的箭兩支射向妖狼王,一支射向巨猿。
孫戰頭一偏,躲過兩支箭,然後一掌攔腰拍在那支有耀眼光芒的箭上,手掌上頓時微微疼痛,竟然沒有把這支箭拍落。
有古怪!孫戰一驚,連忙縱身後躍,同時另一隻手也猛地拍出,把那支幾乎沒有改變飛行軌跡的光箭夾在兩掌間。縱然如此,這支光箭還在兩掌間跳動幾下方才失去力量。孫戰鬆開手,只見兩掌掌心各有一條焦黑的痕跡,像是被高溫灼傷,不過只是灼傷了皮膚,沒有大礙。
旁邊傳來憤怒而痛苦的叫聲,妖狼王和巨猿重傷未癒,行動不便,哪裡躲得開弓箭的偷襲,只憑借本能躲開要害,那三支箭無一落空,全部插在它們身上。妖狼王左前肩上插了一支箭,再稍稍偏移一點就要射中心臟,另一支箭插在它腹部,也不知道有沒有射斷腸子。巨猿則是右邊胸膛中箭。兩頭妖獸痛苦地倒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偷襲!孫戰心中怒火暴漲,殺意頓生。剛才被三妖壓制,心中終究鬱悶,須得發洩出來,既然如此,就拿這些卑劣的弓手來發洩吧。
孫戰丟下手裡的箭,拉住妖狼王和巨猿的腿,一把將它們拖到巨石後面,否則只要敵人再補上兩箭,它們難逃一劫。
「還是一頭有情有義的猴子,嘖嘖!」林中又傳出一聲讚歎,孫戰把小鷹從肩頭拿下來,也放在巨石後面,然後自己走出來,冷冷看著幽暗的叢林。
「像你這種妖獸智慧都不低,我想你應該能聽懂我的話。」一個人影從林中緩緩走出來,左手提著一張弓,右手握著三支箭。
黑衣弓手用平緩卻充滿威脅的語氣說道:「幾天前你從一位人類身上得到過一本法術書,把它交出來,我饒你們不死。」
這句話如同一聲霹靂震響,把孫戰心中的最後一點對人類的認同感給震散。
原來這些弓手是那名公子派來的,他要取回摧山大手印!沒想到那麼一名羸弱的公子竟然可以逃脫妖狼王的追蹤,走出山林。
饒我們不死?嘿嘿……孫戰並不知道自己冤枉了周平周衙內,不過周平已死,想必他也不會在乎被人冤枉了。
「如果你聽懂了我的話,就馬上去取法術書,書拿來,我就放了你們。」黑衣弓手繼續說道。
「吼!」孫戰咆哮一聲,對他的話不屑。
「看來你是不願意主動交出來了,真遺憾!」黑衣弓手搖搖頭,搭箭上弦,「那等我擒住了你,再去尋找也是一樣。」
這句話就像命令,話音剛落,林中五聲弓弦釋放的聲音同時響起,射出來的箭卻足足有二十支,這群弓手技藝驚人,四矢同發如同吃飯喝水一樣輕鬆。這一蓬箭雨把孫戰籠罩在內,封住了所有躲閃的可能。
但孫戰連妖狼王能製造殘影的可怕速度都能判斷出來,又何懼箭矢,他縱身躍起,粗壯的四肢靈活地揮舞,待到落地時,兩手兩腳各抓著幾支箭。凡是射向他身體的箭無一例外都被抓了下來,其他箭枝則擦身而過,狠狠釘在身後的石壁上。
「什麼?」林中五人同時驚呼出聲,死在雁山兄弟箭下的妖獸不知道有多少,它們何曾見過這種情景。這頭妖獸身手敏捷,判斷準確,完全不像其他妖獸一樣只會慌亂地躲閃。
知道你們的位置了!孫戰目光一凜,這幾聲驚呼把隱藏弓手的位置清晰暴露出來。就在這時,額頭一陣刺痛,一股尖銳的殺氣鎖定了他。
是黑衣弓手!
林中五人只是在為黑衣弓手做掩護,真正的攻擊是他手中閃耀著光芒的黑色鐵箭。
「這一箭你再給我夾住試試?」黑衣弓手臉色冷峻,目光銳利無比,眼睛裡竟然有光芒射出。
「在我眼裡,你像山峰一樣巨大,射中一座山太簡單了。」黑衣弓手抬起弓箭,動作沉重而緩慢,似乎在他手中是千斤巨石。而箭尖那一點光芒越來越亮,亮的耀眼。
這就是超級射手修煉的目力,我像山峰一樣巨大嗎?
孫戰「咭咭」笑起來,你能見小如大,我就能見大如小。無邊的氣勢猛然從孫戰身上爆發出來,衝霄而起。
這……這頭妖獸……
黑衣弓手臉上勃然色變,面前這頭妖猴的身軀並沒有真正變得高大,但在他的腦海裡,這妖猴竟然迎風而長,真的和一座山峰不相上下。
這是氣勢!妖獸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氣勢,當今江湖第一人的氣勢恐怕也不過如此吧!
而這座山峰已經把手臂高高舉起,兩掌虛握,兩團金色光芒出現掌心,恐怖的威壓似乎從天而降。
是法術!
黑衣弓手臉上終於露出驚懼的神色,另外五名弓手同樣被震得目瞪口呆。這頭妖猴竟然會使用法術,它從哪裡學來?難道是那本法術書?但他怎麼可能看懂人類的文字?
妖獸也許能聽懂人類語言,但它們幾乎都是文盲,看不懂人類的文字。除非有人教妖獸識字,或者化形成功的妖怪混跡人類世界,才能學到。眼前這頭妖猴絕無可能混入人類世界,難道有厲害的妖怪或者人類教它識字?
無數疑問在弓手們腦海中掠過,黑衣弓手卻不敢多想了,孫戰身上的無邊威壓讓他難以把持,終於手一鬆,一道流光射出,直取孫戰額頭。
「聚靈箭!」射出這一箭,黑衣弓手整個人都萎頓不少,他的精氣神幾乎都集中在這支箭裡。而上次驚跑妖狼王的那一箭他只不過用了三成力而已。
「摧山大手印!」
就在同時,孫戰雙手猛然壓下,兩隻金色大手憑空出現,狠狠地合攏,把那道流光夾在掌心。
「轟!」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如同上百斤**爆炸,透明卻能清晰看見的衝擊波猛然擴散,把孫戰和黑衣弓手的身體像紙片一樣高高拋起,孫戰身體強悍,倒沒有大礙,黑衣弓手在空中就一口鮮血噴出,顯是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
那道流光在兩隻大手印的夾擊下已經灰飛煙滅,這般巨大的聲勢更多是大手印互擊的結果。
這才是真正的法術,我的聚靈箭終究只是勉強改進後的偽法術罷了!
黑衣弓手心中一片灰暗,狠狠摔落在地。長久以來,他所依仗的就是無敵箭術和這經過改進後的聚靈箭,獵殺妖獸無往不利,但遇上真正的法術,他的依仗如土雞瓦狗一般不值一提。
「大哥!」五名弓手從林中奔出,驚慌地把黑衣弓手扶起,雁山老大是他們的底氣所在,現在底氣沒有,如何不慌。
「吼!」孫戰咆哮一聲,騰地跳起,重重落在雁山六兄弟身邊,大掌連揮,把幾人像稻草人一樣拍翻在地。
這時樹林中傳來野獸的叫聲,不知道多少野獸陸續從林中跑出來。它們雖然已經走遠了獵食,卻又被打鬥聲和孫戰那沖天的氣勢給召喚回來。
此時群獸將雁山六兄弟包圍,他們又都受傷,再無可能逃走。
孫戰暫時也不理這幾人,轉到巨石後先查看妖狼王和巨猿的傷勢。兩頭妖獸舊傷未癒又添新傷,狀況十分不好,已經奄奄一息。雁山六兄弟用的是強弓,箭枝又是特製,能輕易射穿妖獸的皮膚。
孫戰返回黑衣弓手身邊,蹲下身去,用指甲在地上寫起字來。雁山老大又驚又懼,卻見這頭妖猴在地上寫出兩個標準的篆字:「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