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死!哈哈!老子居然沒死!」
喪魂淵中,響起一道無比驚喜的聲音。只不過,在濃郁的雲霧之中,那聲音卻如投石入海,驚不起半點波浪。
東方勝睜眼之後,雖說渾身無力,疼痛難忍,眼前模糊一片,卻依稀感覺到自己還活著。異常的喜悅充斥在心間,使得東方勝終於明白了自己對生的渴望,以及對死亡的懼怕。什麼風骨傲骨,全他媽狗屁,只有活著才是王道!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寶藏!秘籍!仙女!我來啦!」東方勝猛地站起身來,一陣狂吼,卻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當前的殘破之身,即便真遇到了仙女,人家也會嫌他有心無力啊!
剛一吼完,東方勝便覺渾身涼颼颼的,而且腳下似乎並不穩健。
「大地好像在晃動啊,莫非地震了?」東方勝不由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腳下哪裡是大地?分明是一根巨大的古樹橫枝,從峭壁半腰處伸展而來。再看頭頂,一片密集的籐蔓之中,赫然有個人形大窟窿。東方勝大約明白了,那些籐蔓,或許便是他尚能存活的原因。
四周雲霧繚繞,可見範圍大約只有三丈。如此一來,東方勝既不知此處與崖頂的距離,也無法窺測到深淵底部的狀況。雖說僥倖未死,可在這鬼地方上下不得,卻是讓東方勝心頭升起一股寒意。
恰逢此時,東方勝只覺渾身劇痛傳來,卻是一身傷患再次發作,使得他被迫撲倒在樹幹上,咬牙硬挺。而此刻,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一想到自己在夜晚很可能從這僅一人多寬的樹幹之上掉下去,東方勝驚出一身冷汗,只得打起精神強忍著痛苦,向著古樹主幹爬去。
那古樹,近乎是貼著峭壁往上生長而成,軀幹足有七八人環抱般粗細,眾多籐蔓遍佈其上,猶如條條巨蟒。而古樹扎根之處,卻是崖壁上凸出的一塊石台。
古樹發達的根系,在佔據了石台上的所有土壤後,更是沿著石台遍佈四周峭壁,深深扎入石縫之中。如此生長,堪稱奇跡。
東方勝小心翼翼地順著樹幹爬下,躺在石台上,終於長長吁了口氣。正要驚歎這古樹之奇異非凡時,他卻是雙目猛睜,死死地盯著崖壁。那裡,繁茂的樹根和籐蔓之間,卻是有著一個寬約半尺的漆黑縫隙!
「那是……山洞?」東方勝無比震驚地爬到那縫隙跟前,伸手一探,其內果然空蕩一片!
略微猶豫之後,東方勝站起身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將那籐蔓慢慢扯下,不多時便露出了一個可堪一人進入的洞口。
「莫非,我真是傳說之中有大氣運之人?」東方勝探進了山洞之中,滿腦子充斥著一些不切實際的遐想。
山洞之中,並不像東方勝想像中那般漆黑,似乎,山洞深處存在著某種照明之物一般。這卻是讓東方勝有些心怯,他自小便懼怕鬼物,眼看這山洞處處透著詭異,一時之間,他卻是猶豫了。
而這時,山洞中不知何處忽然傳來一點聲響,更是嚇得東方勝屁滾尿流,飛快跑出了山洞。其動作之敏捷,完全不像是個傷者。
天色很快便徹底黯淡下來,東方勝提心吊膽,縮在古樹與山壁貼近的角落,不敢闔眼。直至半夜,困意湧來,實在是難以支撐,這才沉沉睡去。
次日,東方勝在一陣鳥鳴之中醒來,檢查了一番身上剩下的部件都還健在,這才鬆了口氣。只是,此後的生存問題,卻是讓他心焦不已。
在這深淵絕壁,上下不得還是其次。首先要面臨的問題,便是水和食物這兩大生存必須之物。
眼前這古樹雖大,但卻不結果子,只有那繁茂的籐蔓上零星地掛著一些不知有沒有毒的小野果。花費了些時間,東方勝採來一些紅色的野果,一開始還猶豫,怕被毒死,但最終卻由於飢餓難耐,被迫妥協。
胡亂嚼了兩下,感覺酸酸甜甜的,東方勝便將那果子吞進肚子,然後躺下等死。約摸一刻鐘後,東方勝發覺身體並無異樣,頓時喜上眉梢,將十幾個野果悉數吞入腹中,暫時緩解了飢餓。
興致一來,東方勝便將山壁上成熟的野果通通摘下,又爬上古樹摘取了一些,約莫有了三日口糧,這才停歇。此後,東方勝便一邊計算著籐蔓野果大概能夠支撐他存活的日子,一邊盯著那黑乎乎的山洞發呆。
直至正午時分,東方勝終於還是耐不住心癢,再次進入了山洞。
「反正已經沒了退路,老子倒是要看看這洞中到底有何鬼怪!」東方勝拾得一塊石子,壯起膽子,一步步向內走去。不多時,便又聽得一些吱吱聲響。這一次,東方勝沒有退卻,而是將石子猛地向前扔去。頓時,一陣撲嗒撲嗒的聲音傳出,卻是一群蝙蝠迎面而來,嚇得東方勝撲倒在地,久久才起身。
山洞往內越來越寬大,容得三人並肩而行,東方勝扶著洞壁緩步向前,卻發現那山洞深處的光亮越來越盛。
「是寶石!」距離光源不到三丈時,東方勝終於看清,那發光之物乃是一枚拳頭大小的白色晶體。欣喜之下,東方勝迅速奔去,不覺間踩到一塊石子,登時摔了個狗啃泥。
「哇!」東方勝抬起頭來,不禁駭然驚叫。
在他眼前,一副慘白的枯骨靠壁端坐。那骷髏頭部空洞的眼眶,正直勾勾地盯著東方勝,好似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龍神在上,保佑你的子民萬邪不侵!」東方勝對著骷髏一個勁兒磕頭禱告,生怕觸了鬼魂。不過在他心裡,對於龍雉大陸大陸的守護神,卻著實沒有多少敬意。
良久,東方勝確定並無異常後,這才起身來將前方那閃著白光的寶石捧在手中,仔細端詳了一番後,以此為燈,將山洞細細搜尋一遍。最終一無所獲,東方勝不禁大為失望。
猶豫了一陣,已經向洞外走去的東方勝還是回過頭來,照亮了那骷髏所在之處。心中雖然依舊驚懼,但俗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搶了鬼怪又何妨?碰都碰見了,不拿白不拿啊。
只可惜,那骷髏身邊,依然沒有傳說中的寶藏和秘籍。只有一個巴掌大小的灰色布袋,以及那骷髏手中死死握住的一把長約五寸的匕首。
「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我此番取了你的寶貝,便將你好好安葬了吧!」東方勝口中念叨著,滿懷希望地打開那巴掌大小的布袋,但卻無比失望地發現那布袋居然空空如也!
一氣之下,東方勝將那布袋扔到一旁,臨了不忘送上一口唾沫。
這下,東方勝對眼前這吝嗇的死鬼再無半點尊敬,直接將他的指骨掰開,取下了那把匕首。這匕首在寶石的照耀下倒是金閃閃的,賣相不錯,最重要的是,對於荒野求生之人,利器乃是一大助力。這一點,當了十幾年山野村夫的東方勝還是清楚的。
鄙夷地瞥了那骷髏一眼,正要離去之際,東方勝把玩著手中的匕首,忽然靈光一閃。
「死了還要握著這破刀子,莫非他臨死之際想要留下什麼?」東方勝忽然蹲下身來,盯著那匕首之前所在之處,伸手輕輕一擦……
「嘿!有字!」東方勝一擦之下,厚厚的山灰頓時散開,露出一塊石板,其上頓時便有一行刻字浮現--
「老夫道號青鬼道人,乃是暗冥道第十八代真傳大弟子!」
「好傢伙,果然暗藏玄機,若非我心思縝密,還就讓他矇混過去了!」東方勝沾沾自喜,繼續向下擦拭,便有一行行刻字相繼浮現。
「老夫縱橫一生,曾一人橫掃十天至道同輩高手,更在修成大道之後,力戰聖煌戰士而不敗!贏得赫赫威名,直追門中先祖!」
「可惜老夫一生坦蕩,卻不料竟被所謂的兄弟情義所害,落得身死道消之下場,當真是死不瞑目!」
「老夫一身道法霸絕天下,至死未有傳人,為此生第一大憾!」
「你能來到此處,說明與老夫有緣!」
「既然如此……」
看到此處,東方勝頓時血氣翻湧,心神震盪,艱難地吞了口唾沫,他顫抖著擦開了下一行字--
「既然如此,你就餓死在這裡,給老夫陪葬吧!哈哈哈哈……」
「我擦勒!」東方勝看到這最後一句,頓時七竅生煙,狂噴兩口鮮血,一腳下去,便將那骨骸踹了個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