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李梓騰心中暗叫道。
他在回夢山這麼多年,見到的都是修真之士,所煉的多是飛劍畫符,講求的是法寶和符咒的威力,對自身體能的發揮反而並不重視。像這種超越極限的身體速度,他這還是平生第一次見到。單論本體的移動速度,這已經幾乎趕得上荊羽衣那可以瞬間變換位置的九門天遁陣了。
正想著,就見那黃衫女子黛眉微微一蹙,盯著自己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用極其溫婉的語調問道:「你是哪個園子的人啊,我好像沒有見過你。」
「我、我、我,我是……」李梓騰我了半天,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上來被人揪住衣襟,本能的反應,第一是震驚,第二是憤怒,但一聽到那女子恬淡似水的聲音,瞬時只覺得如清泉流過身體,渾身的怒意便煙消雲散了。
忽的他念頭一閃:「對了,剛才他叫她什麼?郡主?那便是秦王的女兒了。完蛋!這下丟人可丟大了。」身為客人,深入後宅,還被別人女兒抓個正著。這將來見了秦王可真不知道該解釋了。一時間,李梓騰心中如擂響鼓,只想找個什麼由頭矇混過去。
那黑衣武者嘿然一笑道:「前院的下人,私自跑到後園來,還鬼鬼祟祟的窺視主子。郡主你看,該是怎麼個處置法好呢?」
「前院的下人?」李梓騰眼睛不禁瞪得溜圓,自己雖然鬼鬼祟祟是坐實了,但什麼時候變成下人了?他又上下瞅了瞅自己的衣衫,也就稍微樸實了點麼,跟王府家丁的制服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呀。
「不是前院的難道還是後園的?剛才明明看見你在前門值守,這會兒就跑到後園來,說說看你到底想做什麼?」黑衣武者話雖嚴厲,但那笑盈盈的神情,分明並沒有太拿他當回事。
李梓騰這才明白,正是在王府大門口的那一瞥,讓此人把自己當成了王府中的僕人。不過這麼一來,倒是未必沒有脫身的機會了。
正在他腦筋飛轉的當口,就聽郡主開口道:「既是前院的人,就該謹守職責。如此隨處亂竄,不成體統。若是被王總管知道,還少不得要打你的板子。」
李梓騰聽話聽音,這幾句話一入耳,便知這溫柔的郡主有心放自己一馬。他頓時打蛇隨棍上,連連點頭道:「郡主說的是,小的知錯了。懇請郡主饒過小的這一回,千萬別在王總管面前提起。」
郡主聽了,忽的嫣然一笑,道:「你們就知道我好說話,所以做事才越來越沒有規矩。這次是第一次被我撞見,可也是最後一次。小蝶小雲,送這位……呃,從偏門出去吧。別讓前院門口的秦嬤嬤看見了。」
「是!郡主!」兩個銀鈴般的聲音立即從後響起。兩名面容俏麗的丫鬟正碎步走上前來。
而在她的面前,李梓騰已經看得癡了,剛才的那一笑,直如梨花初綻,雪映梅開。牽引著他的心也綻放了開來。
「就這麼放他走了?」見李梓騰一行走遠,那黑衣武者皺眉問道。
郡主淡淡一笑道:「我若猜得不錯,他應是父王的客人,不放他走,難道當真交給秦嬤嬤拷問麼?父王那邊又當如何交代?」
「我也知道他不是王府的下人,不過剛才他躲在後面偷聽我們說話,著實可惡,既然他也自認下人,何不藉機給他點教訓呢?」
郡主搖了搖頭,道:「我與三公子的對話,並無背人之處,便由他聽去好了。」說著她輕移蓮步,緩緩向前走去。
「這……」這叫三公子的明顯碰了個軟釘子,只得猛擊一掌,發足跟了上去。
李梓騰沒想自己會以這種方式出了王府,心中不免有種荒謬的感覺。回想起郡主的美麗溫婉,他不禁胸口又是一陣悸動,於是連忙撫胸長吁了一口氣。長了這麼大,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即使見到與其容貌不分軒輊的戚追雲戚仙子時,也不曾如此。
可念頭一轉,想起了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黑衣武者,他頓時心中一陣糾結。
「說是郡主的朋友,還是王府的教習,那豈不是天天能跟郡主在一起?他們關係到什麼地步了?」想到一會兒,李梓騰忽然歎了口氣,這些都是已經發生和正在發生的事了,自己一個新來乍到的外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憤憤不平呢?
而且僅從他可以媲美高級道術的移動速度來看,那人的武道級別就低不了,比自己一個道武雙禁的天生廢柴來更是強了不知多少倍,自己還是該幹嘛幹嘛去吧。
「對了,這個人是我親戚?什麼親戚?」
隱隱的,他好像記起了秦王說的話,說自己父親的家族好像就是武道世家,還有不少人出仕為官。
「難道說,這黑衣人就姓李?」
胡思亂想間,李梓騰已經沿著道邊的樹蔭走出去了三四個街口。越往前走,街中行人漸多,街邊的店舖也越行越密。各行各鋪的吆喝聲開始不絕於耳。
這還是李梓騰生平第一次在這麼繁華的都市逛街,一切都覺得很新鮮,裝點的金碧輝煌的金鋪、門頭高挑的典當行、三層樓高的大型酒樓,這些地方在青峰鎮那種小地方都是見不到的。李梓騰越看眼越花,也漸漸將之前的種種糾結棄之腦後,於是專挑人多的街巷往裡鑽去。
又轉過一個街口,眼前赫然是一條寬達幾丈,有磚石鋪地的官道。街市之繁榮更是前所未見。李梓騰大喜之下,便欣然擠入了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還沒走幾步遠,忽聽遠處馬蹄聲急促傳來,而前方則一片大亂,雞飛狗跳,攤倒人爬。只聽一人高叫道:「閃開閃開,馬驚了!馬驚了!」
「馬驚了?」李梓騰皺了皺眉頭,因為這喊聲聽在耳朵裡,居然沒有一絲的驚慌之意,反而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在裡面。
轉瞬間,那匹「驚馬」便衝入了他的視野之中。果然,那馬上的騎手分明踩蹬持韁,操控得得心應手,哪裡有一點馬驚的樣子。
李梓騰不由看得心中火氣,邁步便走上了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