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回夢山到京城燕京,遙遙千里。最快的當然是御劍而行。不過秦王唐冀還是坐著黃旗開路,禁軍護衛的八**車走。
一方面他是武道出身,御不了劍。另一方面,作為有實權有封號的親王,出行方面還是要遵守一定的儀仗的。最後一個原因,是因為他還要把據說一直昏昏沉沉,不時高熱驚厥的李梓騰帶回宮去,坐車顯得比較靠譜。
「吱吱吱、吱吱吱……」
七月的官道上,硬木製成的車輪,碾開被午後急雨潤濕的泥土,緩緩向前。在寬闊盈丈的雕紋花梨木車廂裡,秦王唐冀正在品嚐用碎冰鎮制的西域葡萄酒。而他對面的李梓騰卻很詭異的懷抱著一個暖爐,就好像得了瘧疾的病人一樣。
「你這是第三輪了,再冷過這一次,那兩大元神就該消停點了。」唐冀微笑著說。
所謂三熱三寒。大凡被同時種下兩種相反元神的人,如果兩者實力差距不大,那麼陰陽相激之下,多數會有三度驟寒和驟熱的過程。過了之後,只要不是體質太差、承受不了的,基本就算被種下的元神接受了。
而這種被種神魂的人,通常是兩種。一種是自種,一個遇到坎籬的高階修士,當他正常的修煉方法無法再行突破時,便有可能冒險將兩種修煉路數完全按相反的神魂收入體內,通過不斷與兩者反覆激鬥而提升自身境界。但這基本上算作旁門左道,難以藉此達到大成境界。
而另外一種,則是被種。被種神魂的人一般來說修為較低,自己利用不了那些神魂,那麼種下神魂的目的,雖然與第一種相似,都是為了更好的吸收兩者的靈能,壯大自己的靈力。但區別就在,吸收靈能的人不需要承擔被兩種神魂反噬的風險。而被種的那個倒霉蛋,就通常會被稱作鼎爐。
如今,李梓騰在不知不覺中當上了鼎爐,還是以上古神魔的魔魄和元嬰大修不壞真人的神魂聚合而成的鼎爐。就不知道到底會是誰來享用他這個極品鼎爐了。
「殿下,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急著帶我走呢?等我身子好了,自己能跑路了,不是少了你多少照顧我的花銷麼?」說話的時候,李梓騰冰冷的嘴唇還有點發顫。
唐冀順手舉起酒杯?了一口酒,好整以暇的說道:「著急?本王有什麼好著急的?只是不想你師父難做而已。」看著李梓騰依舊不解的神情,他搖了搖頭道:「就算高銳發現他師祖被你收了之後,那種暴跳如雷的表現沒被你看見。咱們離開回夢山時那些人盯著你的眼神你還沒看見嗎?」
李梓騰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道:「高師兄打心裡恨我,這我明白。畢竟我搶了他的東西。可是其他門派的師叔伯又為了什麼呢?」
「你真是太善良了。」唐冀歎道:「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就算沒有任何可以被別人抓到的把柄,就憑你身具的冥月天魔的魔魄,就足夠讓人暗中覬覦了。再加上你手傷分水閣主戚追雲,力斃流雲觀三老……」
「可那都是荊羽衣那個妖怪控制我做的!而且她還殺害了我四師兄許賀!」李梓騰忙不迭的解釋道。
秦王苦笑道:「這個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但人家是苦主,只要肯拉下臉來裝傻充愣,哭天搶地,強行要求交人,到時候叫你師父如何處理?」他頓了一頓,又接著道:「若換了是我,管他什麼人,要想要我交出徒弟,先撂倒了我再說。可是,你師父畢竟不是本王。他的脾性你還不知道麼?」
李梓騰聞言一愣,他還真沒想過這些問題。此時聽秦王一講,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特別是師父的性格,寧願自己吃虧,也不能與道義上有虧,衝霄頂一戰公開捨棄自己便是一例。想到這兒,他心下不由惶惑起來。
只聽唐冀繼續說道:「所以本王便勸你師父,不如趁你身體未復之時,將你交給我帶回宮中,有皇家的名頭頂在外頭,那些修真之士恐怕還沒有膽子來要人。最關鍵的,你身上那兩樣東西在修真之士眼中,是拼了命都要搶的寶貝。而在宮中武者的眼中,卻毫無用處。所以將你交給本王。令師也放心啊。」
李梓騰忽的問道:「那當今皇帝不會以禁修令來砍我的腦袋麼?」
唐冀一呆,好奇道:「身種魔魄,又不是修煉魔功,要砍你的腦袋做什麼?」
李梓騰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道:「原來不是自己修煉的,就不算啊。」
******
車行半月,終於搖搖晃晃的搖進了帝都燕京。入京之後,又一頭扎進了秦王的府邸再也沒有出來。
秦王似乎公務甚多,安頓了李梓騰之後便早晚沒了人影,一連數日連王府都沒有回。
而李梓騰則早已過了寒熱之期,身子已經大好。平日裡無聊的緊,便在秦王府的王府花園裡閒逛。這裡基本上沒有什麼男人,多的就是各種僕婦丫鬟,看得李梓騰眼花繚亂。雖然在回夢山上也看得到幾個美女,比如五師叔研月和她的幾個徒弟。偶爾還能見到分水閣的幾個仙女們。但單從數量上看,李梓騰活了十幾年看到的漂亮女孩子,還沒有這幾天裡見到的多。
秦王府裡的下人們,彷彿已經得到過囑咐,人人見了李梓騰都會主動見禮,口稱「李公子」。搞得李梓騰一上來多少有點不好意思,還有些奇怪,就算叫仙師,似乎也比叫公子合適些,自己算哪家的公子呢?
到了第五天上,秦王還是沒照面,李梓騰就有些耐不住了。來到燕京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正眼看過這座宏偉帝都的風采,豈不是很冤?於是早已熟悉了王府前院地形的他,逛著逛著便有意識的往府門處走去。
「喲,李公子,您這是去哪兒呀?」李梓騰剛轉出照壁,前面便走出一位四五十歲的太監,微笑著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