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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卷 :玲瓏骰子安紅豆 一八五:風樹 文 / 柳寄江

    雖然對阿嫣在函谷關的遭際,劉盈事後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影綽的消息,但再次聽到呂憫敘述其中的驚險,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問道,「後來呢?」面色已經是微微發白。

    自從下定了決心尋回阿嫣,他就再也抑制不住對阿嫣的思念,往日裡被抑制的對阿嫣的艾慕及思念噴薄起來,幾乎令他夜不能寐,瘋了一樣尋找阿嫣的點滴消息。

    阿嫣走前在未央宮中並沒有留下任何消息,他只有用最笨的法子,一個一個的尋找當初放還的所有宮人的下落,一一排除之後,最終才確定了阿嫣的名字。然而追索到函谷關,便再也沒有了消息。

    關東之地,再往外走,重城出入都要盤查路引。其中並無韓氏女子的記錄。他便一直以為她一直滯留在關東,卻始終再未找到她的進一步蹤跡。卻忽略了她可能與人一處行走,這個人要身份足夠權貴,才能夠讓過往關路不去查他身邊的人,也要與阿嫣足夠熟悉,才能夠讓阿嫣信任。」

    「阿嫣出函谷關那數日,朕查了函谷關出入記錄,卻找到了呂憫你。長安西市的車伕也證明了阿嫣曾經喚過來人表兄。朕再問一遍,阿嫣現在在哪裡?」

    呂憫抬頭笑道,「阿嫣她,後來去了……」

    呂憫記得那一晚清麗的月色,張嫣茫然的望了望天。飲了一口酒,搖搖頭,微醺道,「不能。」

    遭遇拒絕,他心裡有些難過,但也是意料之中。勉強笑道。「看來事我不夠好,才讓阿嫣表妹看不上。」

    「沒有,不是表哥地錯。」張嫣搖頭笑道,「是我自己不好。」

    她將下頷放在膝上,幽幽道,「情愛之事。我已經受了一次傷了。不想再去試第二次。」

    「你怎麼知道我會傷了你?」呂憫不滿道,「我是真心想待你好的。」

    「嗯。這一刻是真心的。」她坐在松樹之下,笑彎了一雙杏核眼睛,仰首灌下一口冰涼的酒液,道,「可是表哥是像風一樣的男人,風也許會一時因為心動而停留在一個地方。但是待久了,它會厭倦的。最終拋棄下現有地一切而踏上新地旅途,我不想做那個被風拋下的人。」

    而劉盈。劉盈更像是一棵樹,他深深的紮在他所在的地方。以外的世界也許有五光十色的精彩,它偶爾也會生出一點嚮往。但是比誰都知道自己現在擁有地是什麼,然後去守護住現在所有的一切,也就是幸福了。

    張嫣回過了頭,苦笑地想,說好了將關於那個男人的一切塵封在過往,怎麼,還是沒有出息的一直想念?

    可是終究還是想念,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對於劉盈的依賴似乎已經成為了本能。在那個北方的冬夜中,對著滿天冰涼冰涼的星星,張嫣終於忍不住,抱著同樣冰冷地酒罈低聲哭泣。

    呂憫看著她倔強挺起的背脊,不覺得心也酸涼,低聲安慰道,「你若真的還想念他,現在還可以回頭。長安傳來消息,陛下並沒有公佈你失蹤地消息,你只要悄悄的回去,說服他放過這一次,你還是未央宮中那個皇后。」

    「我不。」雖然依舊淚眼朦朧,張嫣已經輕輕拭去淚水,搖了搖頭,堅決道,「也許我離開之後,第一年地時候,會情不自禁想他,第二年的時候,會忘不了的想他。可是時光總會一年一年的過去,等到了五六年後,也就會將他淡忘了。既然我已經走出了那座未央宮,就沒有打算回去。」

    真是個傻丫頭。

    但是一個,很可愛的傻丫頭。

    呂憫看著她小小的身影,溫柔的想。錯失了阿嫣,他那個皇帝表舅,真是可惜了。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初聽到陛下與阿嫣大婚消息的時候,當時是什麼感覺似乎有些忘記了,好像是有一點點愕然。嗯,雖然禮制上舅甥不屬於五倫之列,應是可以通婚的,可是說到底,這天底下,又究竟有幾個做舅舅的娶親外甥女的?

    那兩個人都是他的親人,可是,他遠遠的聽到了他們的消息,還是覺得,如果可以的話,他們還是不要成親的好。

    可是,在這個北地冰冷的冬夜,他看著阿嫣痛哭之後努力拭乾的眼眸,忽然就有了一點點的豁出去的瘋狂,如果,兩個人明明相愛,又何必非要理會天下人的非議,能夠守護住眼前的人的幸福微笑,比其他的什麼都更重要。

    當時,他是真的願意為阿嫣做任何事情的。

    進入雁門郡的前一夜,他在傳捨中安置下來,心裡頭忽然有了一種離別前的傷感。但無論如何不捨,他都不可能守護阿嫣一輩子,於是只能在適當的時候離別。

    「表哥。」阿嫣出門喚他。

    他應了抬頭,忽然看著她吃了已經,難得的張口結舌指著她道,「你,你這是做什麼?」

    她竟然將原來一頭長過腰際的青絲,給剪掉了足足一半。

    阿嫣撲哧一聲笑了,歪了歪腦袋,「你不是說,我扮男孩子不像麼?我就下狠心,扮的像一點。」

    一路上的風霜日曬,面上的肌膚也曬成了一種微蜜色,將她一輩子養出來的嬌生慣養一點一點的磨去,如今看起來,竟真的有幾分像是年少單純的男孩了。

    呂憫一陣無言。

    時人雖然男女皆留長髮,但是在髮式鬢角之上,依舊有不小差別。偶爾有一二閨門少女會心思來潮扮作男裝。可是心中都知道總歸是要做回女子地,便都下不了狠心剪了。而要養成一頭好看的青絲,每一個女子都是花費了多年的心血才做到的,誰又捨得拋下,所以扮作男裝總有幾分不倫不類的。

    而阿嫣竟然狠心將青絲剪掉了一小半,又將劉海剃掉。鬢角也修平。這樣子,看的呂憫都心疼不已,不要說她自己。

    可是,這也顯見,她拋掉過去地決心。

    「你這又是何苦?」

    張嫣目亦露一線淒苦之色,過了一會兒。又眨掉了,笑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呂憫送阿嫣進入雁門郡之後,心知再繁華地宴席,也有即將散場的時候,於是問張嫣道。「阿嫣此後打算怎麼辦呢?」

    張嫣笑而不答,鄭重揖道,「此番表兄一路相送之情。阿嫣必當銘記在心。雖然想要報答,但是以我此後的際遇。大概是沒有報答你的機會了。只能恩不言謝。」

    他瞧著少女瀟灑離去,轉過長街轉角的背影,忽然間,牽著馬站在那兒悵然若失。其實,就算沒有阿嫣拒絕他的那些理由,他也知道,自己與阿嫣是不可能在一起地。

    雖然並未在家族中效力,但他始終是呂家的人,彷彿一隻紙鳶,飛地再高遠,身上依舊有一根若有若無的線。家族的聲名權勢庇護著他,而同時,長年在江湖行走的他,也效力著家族。

    阿嫣故皇后的身份,是注定無法進入呂家家門的。

    無論因為什麼原因,又究竟有多寬容,劉盈畢竟是皇帝,不會容許阿嫣嫁給自己熟悉地人。

    他只能菲薄的祝願一句,阿嫣表妹,一路珍重。

    此後,他再無聽到張嫣的消息,三日後,他重出雁門郡,再次在馳道上策馬奔騰地時候,呂憫又重新感受到一種久違的意氣風發,忽然發現阿嫣說地是對的,美人鄉固然溫柔瀲灩不勝收,可是他骨子裡更愛的是這種策馬縱劍的快意奔騰。

    而他挑著一行中能說的細節說給劉盈聽,仔細留意著劉盈雖面上竭力裝作不在意,但眉宇間湧起的煩躁之意,心中歎道,看來皇帝表舅對阿嫣也不是完全無意,否則,又如何會拋下皇帝儀仗,悄悄的離開了未央宮,親自帶了人來追尋阿嫣的下落。

    只是不知道,他追到阿嫣的時候,阿嫣忘懷了他沒有?

    「我送阿嫣到雁門郡之外,就不知道她的消息了。」

    「雁門。」劉盈叩著案幾,心中。

    他甫知道阿嫣離開的時候,就曾經猜測過她會去哪裡?他知道阿嫣一直對大漢的萬里河山很有興趣,平日裡閒談,很想去看一看益州的山,吳越的水。只是因為身份所囿,才一直留在長安。一旦走開,當真是天南海北,無處不可去得。而阿嫣冬日畏寒,他一直有些不能相信,她會選擇到北地。

    然而她最終去的是雁門。

    是去找張偕麼?

    明知道不應當,他心中還是微微升起一些不悅。

    阿嫣和張偕從小交好,他一直是清楚的。只是不知道她既然對張偕如此信賴,在脫離了未央宮後,竟然毫不猶豫的來雁門投奔於他。

    他吩咐道,「準備一下,馬上去雁門。」

    「陛下,」衛軍統領憂心道,「你已經連續趕了很多日的路,是否今晚在傳捨中休息一晚,明日再繼續前行就是。」

    「不行。」劉盈搖搖頭道,「朕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大漢國事繁忙,他之前廢寢忘食了很長一段日子,才將一應國事給處置好,擠出了這一些追妻的日子。而撇開這些不提,他早一日趕到雁門,才可以早一日見到阿嫣。

    劉盈又望向呂憫。

    「臣知道。」呂憫很識趣的道,「此後我不會向任何人說起有關皇后娘娘的事情。嗯,不對,應該說,皇后娘娘根本沒有出過長安,我自然也沒有見過她。」

    劉盈點點頭,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意,「你知情不報,是為過。但先前救過皇后,此後又一路相送,朕極是承你的情。」神情誠摯。

    呂憫拜道,「不敢當。」

    雲中傳捨的驛丞望著剛剛趕到不久的一群貴人,又再次匆匆離開的背影,驚魂甫定,忍不住問呂憫道,「呂公子,適才那位貴人,到底是……?」

    他眼力微足,但也知道,能夠讓這位呂公子如此恭敬的,一定是比呂憫還要權貴的人士。

    呂憫神色變換了一下,淡淡道,「想要好好的過日子,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阿嫣,」呂憫望著帝駕離去的背影,心中輕輕的道,雖然你一直說要忘記,可是若還肯為之灑一場熱淚,心中其實還是希望他匆匆趕來,見你一面的吧?

    宮斗太險惡,家斗太累,鬥來鬥去到底是為了啥?不如一起同心協力打造幸福的家園,畢竟《家和》才能萬事興!書號:1266885作者:雕欄玉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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