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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卷 :玲瓏骰子安紅豆 一八三:剝繭 文 / 柳寄江

    「回陛下的話,」韓長騮小心稟道,「聽說,在皇后娘娘第一次從宣平回長安的時候,她就悄無聲息的病逝了,葬在了宣平。」

    「宣平,邯鄲,張敖……」劉盈叩案,沉吟不已,然而心中既然已經生了疑竇,便再也抹不掉,就算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明白,他也必須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

    「陛下的意思,」韓長騮試探道,「莫非是要找宣平侯府當年的老人來問事?」

    「不可。」劉盈搖頭道,「長公主如今臥病在床,如果驚動了長公主,讓她病情加重,則無論是朕,還是阿嫣,心裡都過意不去。」

    而且,如果心底暗暗的猜測竟是真的,那麼,十五年來,張敖為了遮掩住這些事,早就該將與之相關的人事全部掩蓋過去。縱然想問,也是問不出什麼內情的。

    「長騮,」劉盈淡淡道,「你遣人去邯鄲與宣平,尋找當年與此事有關的舊人,打探消息。

    「對了,無論如何,這都是密事,傳出去對阿嫣的名聲有損,如今的趙王是朕的四皇弟劉友,注意不要讓他發現了什麼痕跡。」

    「諾。」

    劉盈獨自一人坐在宣室殿,面容微微陰沉,一時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麼滋味。

    如果,如果真的證實心中所猜測,那麼,也就意味著。宣平侯與魯元長公主這麼多年地婚姻,根本就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和美。就是自己,也頗有受人欺騙的感覺。

    但是,如果此事為莫名須有,則自己依舊與阿嫣有血親之親,縱然。他找到了阿嫣的蹤跡。他們之間,也始終有一個解不開的死結,怕自己依舊無法給予阿嫣想要的幸福。

    一時間,劉盈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希望阿嫣是魯元的親女,還是不是為好。

    但是。在尚沒有確定消息地剎那,劉盈念及阿嫣。忽然覺得心跳如鼓,想重見阿嫣地衝動分外熾熱,忍不住招宣室殿外的侍中道,「傳朕的意思,宣高粱侯酈疥入宮。」

    「朕上次要你查的人,現在可有消息?」

    酈疥恭敬拱手道。「臣按陛下的意思,往這些出遣宮女籍貫郡縣尋找她們的下落消息。這二十六個宮女中,有二十三個找到了下落。已經回到故鄉與家人團聚,剩下地三個。分別為魏氏,唐氏與韓氏,暫時還未尋找到,臣正在加緊尋覓。」

    「知道了。」劉盈吩咐道,「你暫時放下手頭其他事情,繼續去做。」

    夏五月,縱然未央宮和宣平侯府將張皇后失蹤的消息掩蓋地嚴嚴實實,張皇后半年多從未在人前露過面,到底不是常理,長安城的列侯權貴女眷,私下裡議論紛紛,有如滔天烈焰。猜測張皇后因為觸怒了君意,而被罷黜。魯元長公主身為張皇后的母親,驚急之下,病臥在榻,苦苦懇求求陛下放過張皇后。陛下對這個患難與共的帝姐極為尊重。不忍阿姐傷懷,便一直舉棋不定,而張皇后便形同幽禁。

    但是,留的住一時的情分,又如何留得住一世地情分?

    若陛下終究灰了心,則張皇后的後位不過是虛名。劉盈如今方二十四歲,春秋正盛,膝下又無得寵的皇子,當年選後選到帝姐之家,功臣世家不是沒有怨言地,只是呂後一力主張壓下而已。

    此時若有列侯女子進獻入未央宮,則若得產下皇子,他日富貴,不可限量。

    這一日,劉盈往長樂宮拜見呂後,剛入長信殿,就聽聞女子鶯鶯燕燕的淅瀝之聲。見了他進來,連忙揖拜道,「參見陛下。」面上俱有紅暈之色。

    「陛下,」呂後含笑道,「這幾位,是呂氏旁支之女,母后深宮寂寞,便請了她們入宮陪我這個老婆子。算起來,與陛下也是親戚呢。」

    劉盈淡淡道,「既如此,便勞幾位表妹陪母后了。」

    宴會間,幾名呂氏女子似乎是得了呂後授意,頻頻說笑,更有一名大膽地,舉觴盈盈道,「陛下治國有道,臣妹不勝欽佩,在此敬陛下一杯。」

    劉盈的面色漸漸難看起來,不願拂了她的面子,勉強喝了一杯酒,卻聽得一旁,呂後含笑示意,道,「天色已晚,陛下今夜不妨歇在長樂宮,便不必回去了。」

    他終於忍不住,起身道,「莫非母后想故技重施麼?」拂袖而去。

    「陛下後宮之中妃嬪稀少,早就該再進三二妃嬪,當日那幾個呂氏女子便不錯,陛下你看如何?」呂後問道。

    「母后,」劉盈不悅至極,「朕並無納妃之念。」

    「你不急,母后急。」呂後道,「你自己看看,你都多大歲數了,連個像樣的皇子都沒有。若一朝出了什麼事情,這大漢江山怎麼辦?如今後位空懸,母后自要合算合算。」

    「母后,」劉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道,「朕的皇后,是阿嫣。」

    只有阿嫣。

    「世上有那麼被擺在一邊一根手指都不敢碰的皇后麼?」呂後惱怒至極,指斥道,「你若真的當她是你的皇后,那當日在天一閣,又怎麼會留不住她?」

    「母后。」

    劉盈額角青筋直跳,天一閣一直是他避免去碰的一道傷,如今母親卻當眾撕開,他惱道,「朕心中自有打算……長騮入宣室殿,小心翼翼道,「邯鄲那邊的人傳回來了消息,當年伺候趙姬的貼身侍女。這些年早就病故了。替長公主接生地穩婆,也都不見蹤影。」

    劉盈笑了笑,「意料之中。」

    如果他是張敖,又真的做下了這件事情,自然也會抹掉一切痕跡。

    但是,正因為找不出一點消息。才更證明。其中有隱情。否則,又怎麼會連一個見證人都找不到。

    「繼續查下去。」

    皇帝派出去的人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在邯鄲的郊外找到當年穩婆的一個家人,言及當初趙王府中,長公主地確產下了一個女兒,只是身體太弱。沒有撐過幾個時辰就去世了。

    劉盈聽到此事之後怔了好久,方道。「宣宣平侯入宮,不,還是去北宮吧。」

    北宮幽木森森。

    縱然已經確證九成,劉盈還是要一個確信,而這個確信,自然只能來自於阿嫣地親父。宣平侯張敖。

    他沒有在未央宮中問張敖,也是給自己這個姐夫留最後一點面子。

    立在北宮之中,他抬首。見張敖在殿外求見,面上有惴惴的神情。

    宣平侯張敖。一直是一個美男子,也正是因為此,當年輕易的俘獲了魯元的芳心。

    劉盈瞧著他的容貌,不由的感慨,仔細想來,阿嫣其實真地很像張敖,而並沒有太隨魯元的地方。

    「朕想知道,阿嫣究竟是否是趙姬之親女。」

    「……是。」

    劉盈忍耐著問道,「為什麼?」

    「……長公主當初拼盡了力氣也要生下那個孩子,如果知道是這樣,臣想,」張敖淡淡道,「她會傷心欲絕。這才行此下策,而且當初,陛下對家父頗有微詞,適逢長公主產女,臣想,也許陛下看在這個出世地外孫女的份上,會更優待張氏一族。」

    「無恥。」劉盈一拳揍在張敖的臉上。

    他想起阿姐當年所受的苦,十五年後,依舊不免心疼。

    魯元孤零零的嫁到邯鄲,面對她的,卻是丈夫房中已有地姬妾,那份委屈,她嚥了下來。

    可是他這個做弟弟的沒法子咽。

    張敖不敢反抗,倒在地上,道,「一切都是臣的私心過錯。」

    劉盈忍不住問道,「張敖,你究竟有沒有真心愛過朕地阿姐?」

    張敖怔了怔,答道,「長公主,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眸子掩藏了深深地歎息。

    劉盈問自己,你要怎樣呢?

    雖然不免為子女擔憂,但現在的魯元是幸福的,他真的能忍心揭穿了她幸福的假象,讓病重的她,還要再面對一次來自丈夫的傷害?

    張敖叩首道,「臣罪犯欺君,陛下對臣有何懲處,臣都不敢言之。只是阿嫣什麼都不知道,還請陛下不要遷怒於她。」

    也請陛下接她回來吧。

    劉盈冰冷的合了一下眸子,淡淡道,「阿嫣是朕的事情,不勞宣平侯插手過問。」

    言罷,他揮袖走出北宮宮殿,步伐飛疾。

    「陛下,」長騮在身後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他大聲答道,「自然是去尋皇后。」

    酈疥並沒有查出阿嫣在哪,但是阿嫣總是向北去的。他一路往北去尋,總能離她近一點。

    「陛下,」韓長騮驚愕勸道,「奴婢知道你思念張皇后的心情,可是……」

    你總不能就這麼直接出長安城去尋人吧。

    張敖跪在殿下,微微苦笑,面上神情卻似哭吟。

    魯元長公主賢惠純愨,多年夫婦,自然有深深的結縭之情。可是當年,他對趙姬,也是曾一腔赤忱的。做下以趙姬之女充長公主之女之事的時候,也未嘗不想著,這樣,能讓這個女兒得到更好的前程。

    但是趙姬一直不肯原諒他。甚至拒絕再見,她死後,自己對她愧疚,正逢呂後提起立阿嫣為後。他於是忙不迭應承。

    阿嫣能夠坐上那個天下人欣羨的位置,折杞,你在九泉之下,也能諒解我一些吧?

    可是,他不曾料到的是,阿嫣對陛下太多情,而陛下又一直太固執,兩個人苦苦折磨,直到最後勞燕分飛。

    他犯下欺君之罪,如果可以,當然希望一直瞞下去,一輩子無事。但作為一個父親,明知道自己手中握著讓劉盈與阿嫣和好的秘密,而一直瞞下去,他不僅對不起阿嫣,也對不起魯元和折杞。

    劉盈生生扼住跨出的腳步。

    他是皇帝,他的一舉一動都有千萬人的注視,本就沒有隨心行事的資格。更何況,若他是還想要阿嫣平安的回到他的身邊,他就得將阿嫣的行蹤徹底瞞住。

    前元七年夏,皇帝避暑幸甘泉宮。

    雲中郡的一家傳捨中,驛丞將煮好的熱湯送到少年房中,叩道,「呂少爺。您要的水燒好了。」

    白衣的少年將拭的鋒利的劍放在床上,出門接過,從懷中掏出一大串錢道,「賞你的。」

    「多謝少爺。」驛丞笑瞇了眼睛,趕忙接過,熱絡道,「少爺若有吩咐,只管叫我。」

    他笑道,「你先退下吧。」正待回房,忽聽得捨中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彷彿同時有大隊人馬湧入這個小小的傳捨,不由大駭,連忙取了劍,一個觔斗從窗中翻了下來,正逢傳捨大門洞開,刷的一聲明亮的火把點燃。

    見了負手走進來的玄衣青年,白衣少年一重心放下來的同時,另一重心卻又忍不住提了起來,退了一步,嬉皮笑臉的道,「皇帝舅舅,你此時不是該在甘泉宮麼?怎麼竟到雲中了呢?」

    關於阿嫣的身世問題,其實,我已經打了很久的伏筆了啊。我也一直強調這一篇是偽****,不過從開文至今,一直有人到我的書評區下說接受不了****文章。說實話,我是有點小委屈。也曾在作者群裡和別人抱怨過。結果,她們說,你又沒說清楚。

    我:可是我有三番兩次的暗示啊。

    某人又說:這年頭,你除非直接說出來,而且一次還不夠,還得重複個n次,人家才聽的進去。

    我淚奔。

    構思這篇《漢嫣》之初,我第一猶豫的就是張嫣的身世,是避開****雷區安排非血親之親呢,還是要做就做徹底點,讓他們的確是至親舅甥。這兩種說法,在歷史上都勉強說的過去。

    糾結了一陣子,我去詢問編輯意見。

    編輯:你不知道最近在嚴打麼?

    我默然無言。

    繼續求粉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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