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不怕匈奴人。」也就是公孫教的這個眼神。讓荀昭州時有了幾分興趣。
「匈奴兵豈不也是人。」公孫教大大咧咧的滿不在乎。「若說騎馬射箭。當年我在義渠時,也常常戲耍。」
義渠,荀昭是曾經聽說過的。當年乃是西戎的一支,也稱義渠之戎。雖然在周代以後,便逐漸被中原所同化,可也仍然是放牧,耕種並舉,兼有中原文化和遊牧民族的習性。
戰國初年,義渠甚至兵大舉攻秦,從涇河之北一直攻到渭河之南,迫使秦兵退出渭河下游。
此後秦國足足花了一百多年的時間,才逐漸收復領土,攻滅義渠,設為一縣。
「呵呵。」荀昭聽公孫教說的認真,集不住笑了。
「荀昭。」衛青眼裡也是忽得一亮,走上前來幾步,把荀昭拉到一邊。
「這一回我們去長安從軍,不如帶他一起去如何?」衛青有心想要幫公孫教一把,可是此事還得耍荀昭點頭才行,「若是把他留在這裡,日後難免不再生出偷雞摸狗的判情來,帶去從軍,日後興許還能搏些功名。」
既然和公孫教是也不忍心看公孫敖繼續這樣食宿無定所,繼續漂泊下去。
「那公孫小子。」荀昭仍是笑了幾聲,轉過頭來對著公孫敏喊道,「帶你去從軍,打匈奴人,你可是敢?」
「從軍?」公孫教回答的居然是有些有氣無力,「從軍也未必見得著匈奴人。」
其實這也怪不得公孫教,按照西漢軍律。凡是年滿二十三歲的男子,人人都必須服兵役兩年。
第一年在本郡為郡兵,稱為正卒。第二年行「課殿最」約莫就是類似於軍中大比武什麼的。選拔出其中的佼佼者,送至長安為京兵,或是送至邊境為戍卒。
匈奴人雖是年年入邊打草谷是不假,可是絕大部分也是只幾十個人的小股散騎,就和荀昭上次去太原時遇見的那樣。
這樣的敵人,四處遊走不定,就算追擊也很難。就算偶然遇見大股敵軍入邊,可是大漢邊境千里,匈奴人只會攻其一點,究竟從哪裡入邊,根本無從知曉,甚至就連匈奴人自己,也是在入邊之前才想好走哪邊的。
所以無論是郡兵或是邊軍,漢軍之中,能和匈奴人照面的只是少部分,絕大部分的人等服完兵役,就連匈奴人的馬蹄印都沒見過,更是別提要和其對戰了。
想要依靠從軍混一份前程,更是難上加難。再說了,就算遇上了匈奴兵,如果不巧是大股的,就算個人再驍勇,也未必打得過呀,吃了敗戰還得受罰。
「呵呵,你卻是不知道。」荀昭還沒開口,衛青已經忍不住幫著荀昭吹鼓起來,「如今荀昭已是當今太子麾下的百人將。」
公孫教年歲約莫只比荀昭略大上一些,這麼些年來,也一直是在平陽一地漂泊,所以衛青倒也沒和他說那麼複雜。
但是在公孫敖耳中聽起來,平陽縣令公子,百人將,太子麾下這幾個詞加在一起,已經是足夠把他折騰個暈頭轉向了。
「那,那那你?」果然就和衛青所想的一樣,公孫教聽了衛青的話。足足的愣了好半晌。才是費勁的從口中擠出一句話來。
「我和荀昭同去,怎麼著也能做個什長之類吧。」衛青說話的時候,未免有些得意。
在荀昭眼裡看來,歷史上的衛青雖然是聲名顯赫的大漢將軍,可是畢竟如今年紀還只是看著衛青的興奮勁,荀昭也是覺得頗為欣慰。
歷史上的衛青得到劉徹的賞識,大多是因為衛子夫。可是如今衛子夫並沒有進平陽侯府,想來以後也不會入,曹壽和劉嫂就算再損,也絕不會冒這樣的風險來得罪來得罪荀昭。他們可不知道那荀昭所知道的那段歷史上,究竟生過些什麼。
佳人雖好,可是並不難尋。普天之下卻只有一個荀昭。甚至不需要別的,荀昭只要來一手割席斷義,只怕平陽侯曹壽就要哭天搶地了。
不過插進話來說,曹壽和劉嬉與荀昭交好,到了如今也並不僅僅限於音律上邊。
只說上回河東太守文教來訪,曹壽也請了荀昭來。席間荀昭不但當場連奏三曲,更是舞劍助興。曹壽見荀昭舞得瀟灑,席後也要學,沒舞幾下便滿身大汗,疲憊不堪。
荀昭見狀,便破例和曹壽以武論道,告誡曹壽要強身健體,身骨好了才有時間和精力去享樂。劉婷以前也勸過曹壽,可只是動口說。並沒有多少說服力。這一回荀昭說誡曹壽,曹壽卻居然是聽了。
荀昭知道讓曹壽習武射箭,怕是吃不下苦,便傳了他幾段「五禽戲」還是上輩子的時候,參加學校裡的團體操表演時候學的。
曹壽練了幾個月,果然感覺精神比以前好了許多,劉好知道是荀
總之,如今的衛青想要當皇帝的小舅子,只怕是有些難度了。可荀昭心裡卻還惦記這個事情,總覺得自己欠了衛青一介。「將軍」無論如何,日後也得想法子還給他才是。
這邊的荀昭還在若有所思,那邊的公孫教已經是膛目結舌的看著衛青,羨慕不已。
「我若是隨你們去從軍,可也能做上什長?」公孫教眼巴巴的看了看衛青。又轉過頭來看了看荀昭。
什長雖然是十人之長,可是在公孫教看起來,已經是不小了。平陽侯府的門監,只領兩三個兵。平日裡看起來就是威風八面,若是太子親兵,那還了得。只怕回到平陽來的時候,平陽侯府的門監也要低頭過來見禮。
倒也不能怪公孫教想來想去小只知道一個平陽侯府的門監,再偉大的人,也總要有個成長的過程。公孫散到如今為止,所見過的眼界也就這麼大了,又豈能想到太多去。
「怕是不能。」荀昭只一句話,就斷了公孫教眼下的心思。
依荀昭看,如今的衛青做一個什長已經是屈才了。就算是現在,衛青的武藝和領軍之才也不在自己之下,當個百人將什麼的也不過分。
而公孫教幾乎沒有學書習武過,所謂的騎馬射箭,走得還是當年在義渠時候的野路子,更何況還丟了這麼幾年了。能招入自己手下做個軍士已經算是開後門了,回頭還得去找劉徹商議。
就算自己和劉徹都願意給他領軍,那從細柳營中選出來的五百精銳也未必肯賣他的帳,與其去了丟臉,不如慢慢來的好。
「哦。」公孫教輕應了一聲,眉目間略有些沮喪。
「呵呵。」荀昭暫且並沒有多說話,只是讓公孫教自己去選擇。
劉徹的親軍網立,日後這五百人只怕就是縱橫天下的大漢雄師的核心,即便是為一小卒,日後也難保不會統帥千軍萬馬。
這公孫教雖然未必能和荀昭一樣。想到這麼多。可是荀昭對於公孫小教也並不熟悉,對此人的心性更不瞭解。如果只是因為讓他做個士卒就想打退堂鼓,那麼此人也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了,荀昭也就必要去賣這個人情給衛青了。
所以荀昭只是擺出漫不經心的模樣看著公孫教,而一旁邊的衛棄似乎也是看出了荀昭的心思。也沒有插進話來。走到一邊,繼續給馬匹梳理著鬃毛。
「那成,我去。」公孫敖猶豫的時間並不長,只是過了片刻。就點了點頭。
「你若是不願意去,我可以保舉你入縣衙裡為差。」荀昭又是微微一笑,再追了一句。
「不必。」公孫教這一次回答的倒是乾脆。「堂堂七尺男兒,當提三尺劍。又怎能只想終老鄉里。日後即便是戰死沙場,公孫散也絕不皺眉。」
公孫教所說的話,雖然都是常常聽人說起的,可是聽起來卻也隱隱透著幾分血性。
「呵呵。」荀昭終於笑了出來,轉身翻身上馬。
「衛青,把他帶上一起。」騎馬奔出幾步,荀昭忽得轉過身來,看著還愣愣的站在身後的公孫敖。大聲笑道。
「自己上馬來。」衛青聽荀昭這麼說,也知道荀昭是答應了,頓時心裡也是大喜。
公孫教反正只是一個人,自己走了,全家也就跟著走了,不需要再回去和其他人打招呼。
「我那屋裡還有些東西。」公孫教畢竟沒見過世面,還惦記著自己那間破屋裡的幾張破被和幾件破衣,還有一口舊鍋。衛青聽公孫教居然還對這些東西念念不忘,在那裡磨蹭,心裡不禁大怒,也不接話,拔馬就要朝前走。
公孫敖見衛青也要走,也知道是因為自己磨蹭,連忙疾跑幾步,躍到衛青身後。
衛青一揚馬鞭,馬蹄像翻盞似的撥動。朝著荀昭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荀昭和衛青在喬山習武的事情,即便是連衛子夫那裡也沒有說過,衛子夫只是知道,每逢十日。荀昭和衛青都要去平陽侯府。夜裡的時候,會來衛莊上投宿。
衛子夫知道今日也是逢十。所以並沒有睡下,而是在屋裡坐著等待荀昭和衛青來。
看外面的夜色。約莫已經到了玄時,尋常的這個時候,荀昭和衛青應當已經是到了,可今日卻是還未見蹤影。
黃豆般扣卜火光,在油燈上微微的閃動著,衛子夫手中把玩著一枚牛角做的骨蝶。拿起針來,似乎想在上面刻上些什麼,沉思片刻。卻又放下手來。
所謂的蝶,其實就是指環,拉弓射箭的時候,可以用來扣住弓弦,不傷手指。如今君子六藝當中,射術也是居其一者,所以蝶也是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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