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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卷 第十五章 遊子曲 文 / 諒言

    (遲了些,諒言寫東西一向烏龜爬,呵呵。要一點推薦票和收藏,可以嗎?)

    夜色,漸漸的沉寂了下去。抱腹巖下卻是不合時的響起一片片抑揚頓挫的朗誦聲。

    荀積推開側窗,朝著外面看了幾眼,略有些沮喪的縮回頭來,岔岔的瞅了荀昭一眼,卻現荀昭根本沒看自己,未免更有些掃興。

    「父親,孩兒想出去坐上一會兒。」荀昭忽得站起身來,對著荀立說道。

    「小心些,風大。」荀立正半臥在草蓆上,聽見荀昭說話,只是側過了身來,微微點了點頭。

    「孩兒知道了。」荀昭應了一聲,推門走出。荀慎見荀昭出去,略猶豫一下,也跟了出去。

    抱腹巖正處山間,又沒有遮擋,荀昭出了門來,見山風果然是大,禁不住攏了攏身上的衣裳。四下裡望去,見屋後正有塊磐石,便靠了上去。

    五月初四,正是蛾眉月,月光並不十分明亮,可是依稀也能看見遠處重重疊疊的山巒。又是一陣山風襲來,從山腳下的樹林裡帶出一陣陣濤聲。

    荀昭突然現,自己居然有些想家了,想念那個自己曾經留下過二十多年足跡的故鄉。

    雖然那個地方帶給荀昭的,更多的是失落和寂寞,可是一旦真的完全失去,卻又不可遏止的去想,去思念。

    那個地方,有江,有河,有山,荀昭也曾經在夜裡坐在江邊,聽遠處隱約傳來的江濤聲。

    思念之情,一便是不可遏止。右手觸處,已是一支竹笛在手。

    當那杜鵑啼遍,聲聲添鄉怨,更哪堪江水嗚咽……當那紅花開遍,瓣瓣是啼痕渲染,盡都已隨風歸去……

    清揚的旋律,隨著荀昭的手指徐徐而出,伴著婆娑淚眼,灑向四方。

    抱腹巖下,兩道人影,正緩緩而行,朝著南面踱步而來。

    「這一次介山筵果真能請回衛太傅前來助興,便是文教也沒有想到。」河東太守文教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呵呵,衛綰豈不也是河東之人,文太守為我河東重興如此雅事,如何能不前來。」太子太傅衛綰,抬起眼來,掃一眼幾間正傳出朗朗誦音的茅廬,不禁微微點頭。

    「這介山,衛綰還是少時來過,如今再來,卻已是兩鬢斑白。」衛綰轉過眼來,輕歎一聲。

    「衛太傅豈能說老,日後若是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只怕也還是要仰仗太傅。」文教連忙接過話來。衛綰卻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文太守重開介山筵,為國求賢,雖是我河東盛事,可有幾句話,老夫卻不知當講不當講。」衛綰停了半晌,開口說道。

    「請太傅指教。」文教略微一愣,停住了腳步。

    「如今文太守重開介山筵的消息,不但已經傳遍了諸邊各郡,就連長安城中,近來也時常有所耳聞。」衛綰側過頭來,看著文教。

    「這是我河東人傑地利,又出了太傅這般的大賢,這才引人注目。」文教點了點頭,繼續邁開腳步。

    「可太守可曾想過,介山筵雖是雅事,也會有人不喜。」衛綰繼續說道。

    「老夫在長安城裡,近來也曾經聽有人說,太守開介山筵,擇其佼佼者為官,是以利誘諸賢相爭,有違大治之道,太守不可不小心。」

    「文教一心只想為國舉薦賢良,怎會有如此歹毒用心,又怎會怕這些小人是非。」文教頓時又是一愣,隨即冷哼一聲。

    「太守不怕小人是非,又豈是也不怕雷霆之怒?」衛綰見文教怒,也跟著放慢腳步。

    「太傅的意思是說……」文教禁不住全身一抖,「長樂宮……」

    「呵呵。」衛綰輕輕一笑,也不在多說。

    「介山筵乃我河東盛事,文教為此也是費盡心血,若是半途而廢,只此一次,未免可惜。」文教沉思片刻,開口問道,「太傅可有化解之法?」

    「老夫也是無能為力。」衛綰搖了搖頭,輕歎一聲,「除非能尋得一人,精通儒道法三家,融會貫通,日後若是長樂宮裡問起,使此人前去,方才可行。」

    「精通儒道法三家,融會貫通。」文教低下頭來,苦笑一聲,「那除非是陸賈,賈誼重生,又或是荀聖現世,此等人物,只怕是百年也未必有一。」

    「老夫只能言盡於此,文太守還得好好斟酌才是。」衛綰見已是快走到了巖壁盡頭,於是轉過身來,見眼前山巒重重,松濤陣陣,深吸一口氣,不覺胸中煩悶竟是少了許多。

    目光所及,又見一座茅廬,可巧是立在巖邊,獨覽兩邊風景,不禁心有所動。

    「有這般好廬,竟是不留於我,卻要去住那積巖深處,晦悶之地。」衛綰手指茅廬,似是大有不滿。

    「文教只怕是夜間風大,擾了太傅,若是太傅喜愛,文教這便令人調換便是。」文教只怕衛綰不悅,連忙說道。

    「不必,既是有人選了此處,興許也是懂得風雅,君子豈能奪人之愛。」衛綰只怕文教當真要換,立刻擺了擺手。

    正要再掉頭回走,卻聽一陣清揚之音從崖邊傳來,頓時停住了腳步,再也邁開不動。

    那一陣清揚之音,也不知道是何種樂器所,即便是衛綰,也只覺得從未聽過。

    清音忽急忽緩,忽如疾風撲面而來,欲卷人上九天;又忽如清風拂面,綠波戲楊柳,和著巖下的松濤,一聲聲沁入人心,其中旋律,卻又與平日所聽大不一樣。衛綰和文教兩個,一時間不由得竟是醉了。

    清音之聲,漸漸的緩了下去,想是已經一曲終了。衛綰和文教,這才回過神來,互相對視一眼,一起向前走去。

    未走幾步,卻見兩位少年,正坐在一塊磐石下面,其中年齡尚幼的,手中正拿著一支碧綠的長篴。

    「兩位小友。」衛綰略看幾眼,朝著其中較為年長之人問道,「請問這位小友,適才所奏可是篴曲?」

    被問的少年,見有兩人走來問,先是一愣,隨即又點了點頭。

    「是何曲?」衛綰又問。

    「適才兩位所聽,乃是舍弟所奏。」年長的少年把手指向身邊更為年幼者。

    「哦。」衛綰和文教兩個,更是大吃一驚。

    適才那篴曲,雖是聽起來仍有少許生澀,可是其中旋律是兩人生平聞所未聞,兩人雖都是精通音律,可是一時間竟也說不出究竟。豈能想到,如此一曲,竟然是出自一孩童之手。

    「就是這支篴?」衛綰俯下身來,指了指孩童手上的長篴。

    「正是。」孩童見衛綰湊過來問,也不膽怯,而是把長篴遞過來給衛綰看。

    衛綰把長篴拿在手上,左右察看幾回,又給文教看了,一時間也看出其中有何不同之處,可是剛才篴曲所之音,卻絕不像是尋常的篴能奏出來的。

    「此曲何名?」衛綰把長篴遞還給身前的孩童。

    「遊子。」孩童回道。

    這兩名少年,正是荀昭和荀慎,見衛綰和文教過來,並不知道是誰,只當是住在附近茅廬中的學賢。

    適才荀昭所奏,也並不真的叫《遊子》,而是該叫《思鄉曲》,據說是一位被迫流落他鄉的音樂家所作。當年荀昭愛其優美,曾把旋律記了下來。後來在學塾中學篴,熟練了以後才依著記憶逐漸奏了出來。

    「可否再奏?」衛綰又問。

    荀昭點了點頭,也不再坐下,而是直接把長篴橫起。

    「遊子……遊子……怎奈兩鬢斑白……」

    清音再次響起,悠揚的遂聲在巨岩間反覆激盪,聲聲切切,扣在心間。衛綰久久駐足而立,兩眼之間,竟漸漸也有些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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