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輛破破爛爛的馬車揚起滾滾的灰塵。車輪發出咯吱咯吱音。緩緩地從那搖搖欲墜的木質城門下通過。
一名衣著還算不錯的商人趕著馬車。又緊張地瞪著周圍那些好似行屍走肉般的難民;馬車。有個眼神空洞的婦人坐在一疊丟的亂七八糟的衣物上。懷裡摟個脖子被風刃刮開一道豁口的小女孩;小女孩的鮮血將婦人的裙子染的血紅。臉色蒼白。已經沒有了呼吸;另一個年紀更小點的小男孩似還不知道姐姐的夭折。只是蜷縮在一張骯髒的毛毯上睡的昏昏沉沉。
更多難民則是兩手空空地離開城市。他們的臉上沒有劫後餘生的欣喜。只有失去家園失去親友的恐懼和悲傷……或許。還有對未來生活的迷茫。
幾名空騎兵在城市上空中繞了一圈。迎接他們的。只有傷者痛苦的呻吟。以及那些倖存的詛咒聲和叫罵聲。
「***。老子那麼多稅都白繳了嗎?老子的商店全毀了。你們這群吃軍糧在關鍵時刻卻玩失蹤?」
「你們騎的都是蝸牛嗎?來的也太慢了吧?」
「我的家毀了!我家人都死了你們現在還來什麼呀?來看我怎麼去死嗎?」
「我錯了。我居然以為軍隊會在,險的時候來保我們……我真的錯了啊……」
「膽小鬼!懦夫!那些亡靈軍地獄生物還在。你們是不是還會繼續在天上看戲啊?」
「你們都是拿人錢不干人事的混蛋!」
雖然咒罵聲只是零零散散。但在那些偵察兵的耳中卻彷彿是那狂暴地北風在呼嘯。他們一個個羞愧難當雖然科薩商:聯盟地軍隊一向被人稱作只認錢的僱傭兵。並且實際上也是這麼回事……可就算是僱傭兵也有自己的道德準則和職業操守。不惜以生命為代價保護科薩商業聯盟地人民這是明明白白寫在約書中的。而他們先前的行動。不但違背地契約反差點協助莫拉蒂將整座城市毀掉。
當那幾名偵察兵黑臉將情況匯報給長官時。那些空騎兵再蠢也該知道誰在說謊了。
到了這份上。莫拉蒂的謊言已經徹底被揭破了。那零零散散從城中疏散出來的難民就像是一把把刀。在狠地戳他那張厚厚的老臉!
只是。莫拉蒂依舊強撐著一口氣在狡辯。面對眾人的質疑和問責。他依舊在東拉西扯地找理由。一會兒說是他召喚的天雷毀掉的地獄之門一會兒又說是傑這個墮落者影響了他的判斷。總而言之。他現在就是硬挺著不肯承認錯誤。
雖說大家現在心裡都有數了。可莫拉蒂的那幫子學生依舊護著他。畢竟他們多少也猜出。莫拉蒂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復興亞特蘭蒂斯學院。
至於那數千科薩空騎兵。出於「愛國」地心理。雖說一個個心裡面都對莫拉蒂恨牙癢癢但也都只是擇了沉默。甚至還有幾個亞特蘭蒂斯學院出身的軍官。還在考慮是不是趁著那群老外不備。發動突襲殺人滅口。也算是維護科薩商業聯盟的|面了。
也就在這暗流洶湧的情勢之下。卻見一批人急匆匆地從北門策馬而出。瞧他們當中有不少都身著華服。還跟著幾十個裝備精良的私人保鏢。甚至還有幾名空騎在他們跟前引路。可見那些著華服的幾人地位不低。
「恩人!」
只見幾名華服男女紛紛跳下馬匹疾步匆匆地跑到了盧傑和艾薇兒跟前領頭的一名老者看著盧傑和艾薇兒的淒慘模樣居然痛惜流下了幾滴眼淚。
盧傑抬眼看了看。這名老者大約十歲。衣服雖然已經豁開了幾條口子。還蒙上了不少污垢。可依舊看的出那份精緻與華貴;那張略顯蒼白的|輪廓分明。花白地頭髮和大鬍子連在了一起。看上去慈眉善目的。顯和可親;不。他的雙眼炯炯有神。又透著一絲幹練和精明。
「恩人。你還記的我們嗎?」老者俯下身子。搭著盧傑的手問道。
「你們……好像有,印象……」盧傑想了想。又淡淡地笑道:「哦。那個社區小教堂……」
「對啊對啊!」老笑了幾聲。「多虧了兩位恩人。我們才能苟活下來……事情我們都聽說了。一切都是那個莫拉蒂在搗鬼!」
卻見老者挺直了身板。滿臉嚴地衝著四周的-騎兵們命令道:「「所有科薩軍人聽著。是聯盟城邦議會議長費|-拉市長安切洛蒂!現在我命令你們拿武器。保護我們的英雄!」
「嘩啦」無數的刀劍戟抬起。從四面八方對準了莫拉蒂和他的徒子徒孫。
這會兒。所有的空騎兵都已經沒脾氣了。事實對錯已經很明顯了。而且就連科薩商業聯盟的上層人物都已經明確表態。誰在支持莫拉蒂那還不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嗎?-
騎兵們紛紛義憤填膺地叫罵著。或是為白白冤死地袍澤惋惜。或是在控訴莫拉蒂的無恥行徑。他們的一個比一個積。彷彿誰要是罵不夠狠。那就是莫拉蒂的幫兇。就算是一些亞特蒂斯學院的畢業生。此時也恬著臉。聲討他們曾經愛戴的院長。
罵聲很快便淹沒了莫拉蒂。他身邊的學生大多都「憤然」地離開了。最後只剩下四五個還
在他身邊一起低著挨罵。
莫拉蒂的賭局……輸了。他為自的一時衝動付出了代價。他不但沒有獲榮譽。反倒入了身敗名的絕境。
「老朋友……咱們鬥了這麼多年。你終於找到機會將我徹底斗倒了。亞特蘭蒂斯系的人。以後在科薩業聯盟內是抬不起頭了以後……應該就是安切洛蒂你的天下了……」
莫拉蒂地臉紅一陣白一陣他怨恨地看著盧傑。看著安切洛蒂。但他心裡最怨恨地還是自己。
他清楚安切洛蒂的心思:亞特蘭蒂斯學院桃李滿天下。而且大多在大陸上混出了名堂。科薩商業聯盟內然也有不少。而近年來有不少亞特蘭蒂斯的畢業生都聯盟內身居職這些年隱|形成了一個派系。安切洛蒂身為聯盟城邦議會地議長。也自然有自己的派系。為了爭奪權利。各個派系之間裡暗裡的鬥爭可不少。而政派系地鬥爭。往往比現實中的戰爭更殘酷更加黑暗。
仔細回憶一下。莫蒂發現自己初決定施放禁咒毀滅費雷拉城時。心底也有著些許欣喜。他也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將安切洛蒂徹底埋葬於城內。
現在安切洛蒂當機斷選擇支持盧傑對盧傑的救命之恩有所感激是一方面。但他考慮更多的。恐怕還是幫打落水狗。讓莫拉蒂……讓整個亞特蘭蒂斯派從一蹶不振吧?
想通了這一點。莫蒂只覺的自己已經無怨無悔了。既然自己當初選擇了昧著良心用城中那些倖存者的性命去換取榮譽與利益。那麼也應該接受失敗後喪失一切的風險。
在那狂風暴雨般的咒罵聲中。莫拉蒂竟然詭異地笑了幾下。他玩味地看著正忙著跟盧傑噓寒問暖的安切洛蒂嘴裡喃喃道:「霧夜鬼王盧傑…就讓我拭目以待。你還會在來創造出怎樣的奇跡……不能和你就師徒之緣。是今生最大地遺憾……」
說罷。莫拉蒂咳了聲。又佝僂著身子。拄著法杖。目不斜視。在學生們的攙扶下踱著步子。
而安切洛蒂倒也沒再難為他們。了揮手。讓空騎兵們讓開了一條道任由他們向著北方行去……
「喲。恩人。你為了拯救那些倖存者的生命。和那幫亞特蘭蒂斯的小人廝殺的事情我已經道了。哎喲……莫拉蒂和他的黨羽們下手還真狠……」安切洛蒂咋著嘴。一個勁數落著莫拉蒂的罪過。又關切地問道:「聖女的傷勢又如?要不要我空騎兵帶你們去最近的城邦醫院?」
「這個不用你操心」馬特拉齊好氣地推開滿臉諂媚地安切洛蒂。他像抱著一尊易碎水晶雕像般抱起了艾薇兒。又衝著神色悲慼的盧傑說道:「女婿。艾薇兒她的靈魂本源已經受傷。要想徹底治好她。我帶他回教廷一趟。」
「回教廷?你不怕…」盧傑驚訝地叫了一聲。雖然巴茨主教不清楚馬特拉齊的底細。可難保馬特拉齊回到教廷後會不會出什麼亂子。
「放心。我的學生應該不會找我麻煩。而且……艾薇兒的實力你也清楚教廷的那幫老朋友應該很希望我能將當年的計劃繼續。所以他們應該會提供一切方便給我。」馬特拉瞇眼笑道。「怎麼?擔心艾薇兒一去不復返?年輕人就是急性子啊……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沒準……將來我還會讓我地學生給你和艾薇兒主持婚禮呢。」
「這位老先生是…他的學生又是什麼人?」安切洛蒂的到的消息看來還不完全。他本來正忙著拉攏盧傑。卻被馬特拉齊打斷。心裡不爽很。
「他叫馬特拉齊。他的學生就是當今的教皇格裡芬四世冕下。」一名-騎兵軍官湊上來提醒道。安切洛蒂聽的直愣在了那裡。看盧傑的眼神更加不一樣了。讓教皇主持婚禮。就算是那些大帝國的皇帝也不一定能到這份殊榮。更不用說老婆是未來的聖女!
馬特拉齊跟著又把傑叫到一邊。回頭衝著幾個跟屁蟲瞪了瞪眼。這才小聲問道:「傑。安琪拉的靈魂。剛才沒受到損壞吧?」
盧傑心裡一緊。該來的還是來了。自己該到哪裡變一個安琪拉的靈魂給馬特拉齊喲!翠花雖說能使用點小幻術。可也不能頂包啊。華夏小母雞的靈魂和巴倫大女子的靈魂差異太大了!
馬特拉齊看盧傑一臉揣揣不安的樣子。也跟著有緊張了。他又問道:「難道……安琪拉的靈魂受損了?」
盧傑茫然地點點頭又搖搖頭嘴巴張了張。怎麼也想不出怎麼應付了。
「還是你剛才釋放出亡靈領域這一招提醒了我。你……應該是搞到《死神法則》這本書了吧?」馬特拉齊地話讓盧傑聽了一愣如果是那本|地話……你當初應該是用了「冥土追魂」這個法術吧?」
盧傑還是先點點頭又搖搖頭。而特拉齊似乎又沉浸在了知識的海洋中。他眉頭緊鎖自言自語道:根據一些典籍記載。「冥土追魂」召喚出來的靈魂性質更傾向於幽魂。靈體相當脆弱。甚至連微弱地陽光都能將其毀滅……」
跟著馬特拉齊又嗦嗦扯了一堆。聽的盧傑雲裡霧裡。最後馬特拉齊忽然冒出來一句:「盧傑。安琪拉的靈魂先保留在你那裡
「哎?」盧傑一愣。不明白馬特拉齊為什麼要把老婆寄托在女婿那裡。
「正好我要帶艾薇兒回教廷治療。期間除了繼續「人型天使計劃」外我還可以想辦法安琪拉先製作一最棒的軀體!」馬特拉齊語重心地囑托道:「剛才是在佈滿亡靈氣息和血靈之力地地底。安琪拉的靈魂都那麼虛弱。已經承受不了再的折騰了。記住。千萬別再讓她出來!不然她的靈體會徹底崩塌的!」
「等我……一定要我把所有復活條件都準備好拜託了。一定要讓她的靈魂撐到那時|!」馬特拉齊臉上的神情再度變的瘋瘋癲癲的了。他急的滿頭大汗。抱著艾薇兒原地轉了幾圈。又衝著巴茨主教喊道:「快快快。啟程回聖山!啊呀呀……還要盡快通知研究室的魔藥分部魔法陣分部煉金術分部……讓他們趕緊找出當年我用過地所有資料和魔法材料……忙死了忙死了……」
巴茨主教原本跟在,面探頭探腦了半天生怕馬拉齊再像當那樣溜掉。現在一聽馬特拉齊說要回教廷。頓時樂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下面了。激動扯著安切洛蒂的衣領。橫而瘋狂地要安切洛蒂提供幾隻飛行魔獸。可差點沒把安切洛蒂那把老骨頭給拆散了。
「對了……你小子平時發揮太穩定。底子又太差。才稍微爆發一下就差點要了自己的命。怎麼保護安琪拉?我送你個保鏢。絕對比那些骷髏兵好多了。」馬特拉齊衝著盧努努嘴將的手按住我的額頭。」
盧傑心虛地很。生自己空手套白狼的事情敗露。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將左手輕輕搭在了馬特拉齊汗津津的腦門上。
只聽的馬特拉齊嘴裡吐出一連串咒文。隨著幾股神秘的力量順著盧傑的手臂流入他地體內。跟著盧傑便覺的……自己的亡靈空間內似乎多了一個不弱的靈魂。
「伊利耶那小子雖說脾氣臭一點。實力還不錯。你湊合著用吧。」馬特拉齊隨口說道。彷彿只是送了一隻小貓小狗般輕鬆。
「臭老鬼!你傻了吧?竟然把我送給這麼弱的一個臭小鬼?這是侮辱!這是對整個血族尊嚴的踐踏!」伊利耶的吵鬧聲頓時迴響在盧傑的腦海之中。只是馬特拉齊當初和伊利簽訂的是強制主僕契約。現在這份契約已經轉移到了盧傑身上。盧傑對伊利耶已經擁有了絕對控制權。
盧傑只是動了個念頭。正在亡靈空間內叫囂的伊利耶就感覺自己的力量完全消失了。跟著。這位落魄地吸血鬼伯爵已經一大幫骷髏兵圍了起來。
「小的們。給我教訓教訓這個新來的。懂不懂規矩啊?」小白身為鋼鐵骷髏兵軍團的老盧傑的頭號金牌打手。一見伊利耶敢對盧傑出言不遜。頓時火冒三丈。
小白一聲令下。伊利耶便已經被無數湧上來的骷髏兵輕鬆推倒。而欺軟硬的小白見盧傑還保持著對伊利耶的束縛。便明白盧傑已經默許了他的行為。頓時的意洋洋地吩咐道:「小的們!執廷杖。行家法;打屁屁。爆菊花……」
很快。盧傑便聽到了伊利耶哭爹喊娘般的哀嚎聲……
對於馬特拉齊的大方。盧傑可是相當驚訝。伊利耶的實力可是在紅徽使徒水平。純粹論起量來。只怕比盧傑這個新主人還要強。不過。憑著那份強制主僕約。盧傑倒也不擔心伊利耶反噬。而且盧傑有地府這麼一個亡靈之力-庫。也不怕魔力方面供養不起伊利耶。
還不等盧傑客氣幾句。馬特拉齊大咧咧地說道:「女婿。別推辭了。現在我回到教廷。然會有聖騎士來保護我的安全。這隻小吸血鬼。還是送給更需要他的人吧。哈哈哈哈……」
盧傑一開始就沒打算推辭。他聽著伊利耶那一浪高過一浪的慘叫聲。心裡可是爽的很。當初在地底。伊利耶可是差點要了他的命。可現在卻為盧傑的奴僕地位甚至連小白這個骷髏兵都不如。這個人生哪。真是變幻莫測……
「女婿。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可別忘了把《死神法則》借我看看喲?」馬特拉齊眉開眼著說了兩句。可跟著他的眼神又變的悠遠而幸福。他嘴裡輕聲喃喃著:「呃……安琪拉的雙腿……的找一位精靈族少女提模板……安琪拉的手。倒是可以參照曙光女神像……」
一份罪惡感在盧傑的心頭溜過。僥倖渡過危機的盧傑真希望馬特拉齊臨終時也完不成安琪拉的新軀體。即是為了盧傑他自己的生命安全。也為了這個為了愛付出一切的老。能夠永遠沉睡在愛情的美夢中不再醒來……
初春的黃昏來的總是很早。看那血色的殘陽映照著被鮮血染紅的城市。微微的晚風中都帶著些許血腥味。來了無數黑色的死神——烏鴉。鴉鳴陣陣。淒厲而悲涼。所有人乎都陷入了一惆悵和哀悼的氣氛中。
盧傑遙望著馬特拉齊和艾薇兒乘坐的獅鷲馬車逐漸化作了太陽上的一小塊黑影。最後又消失不見。他悵惘地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這場風波。總算結束了……我的未來。又在何方?」,第一時間更新,第一時間文字替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