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治療
曲中仙想好辦法後,微微一笑,但是又苦思起來,要將這小子體內散入五臟六腑的陰毒驅出,當真是談何容易。
曲中仙直思索了兩個多時辰,走到羅雲面前道:「我可以醫治你,但是治好你後,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情。」
羅雲立馬要回答,他猜定是讓他加入天魔宮。
曲中仙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要求你入天魔宮,不會違反道義,怎麼樣?」
羅雲見他如此說,其實每個人都不想死,何況他一個十四歲的孩子,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曲中仙接著道:「你小子說過的話我信。」說著取出十二片細小銅片,運真氣在羅雲丹田下的「中極穴」、頸下的「天突穴」、肩頭的「肩井穴」等十二處穴道上插下。
那「中極穴」是足三陰、任脈之會,「天突穴」是陰維、任脈之會,「肩井穴」是手足少陽、足陽明、陽維之會,這十二條銅片一插下,他身上十二經常脈和奇經八脈便即隔斷。人身心、肺、脾、肝、腎,是謂五臟,再加心包,此六者屬陰。胃、大腸、小腸、膽、膀胱、三焦,是謂六腑,六者屬陽。
五臟六腑加心包,是為十二經常脈。任、督、沖、帶、陰維、陽維、陰蹺、陽蹺,這八脈不屬正經陰陽,無表裡配合,別道奇行,是為奇經八脈。羅雲身上常脈和奇經隔絕之後,五臟六腑中所中的陰毒相互不能為用。
曲中仙然後以燒紅的金針灸他肩頭「雲門」、「中府」兩穴,再灸他自手臂至大拇指的天府、俠白、尺澤、孔最、列缺、經渠、大淵、魚際、少商各穴、這十一處穴道,屬於「手太陰肺經」,可稍減他深藏肺中的陰毒。
這一次以熱攻寒,羅雲所受的苦楚,比之陰毒發作時又是另一番滋味。灸完手太陰肺經後,再灸足陽明胃經、手厥陰心包經曲中仙下手時毫不理會羅雲是否疼痛,用金針將他燒灸得處處焦黑。
羅雲不肯有絲毫示弱,心道:「你想要我呼痛呻吟,我偏是哼也不哼一聲。這點疼痛算什麼,也太小看我了。」竟是談笑自若,問起曲中仙穴道經脈的部位。
他雖不明醫理,但丁止玉曾傳過他各處穴位的運用,也算所知甚詳。但是和這位當世神醫相較,羅雲對穴位的見識自是膚淺之極,但所言既涉及醫理,正是投合曲中仙所好。曲中仙一面灸艾,替他拔除體內的陰毒,一面滔滔不絕的講論。曲中仙在這深山僻谷之中,除了女兒和幾名煮飯煎藥的僕人以外,便無他人,今日羅雲的到來,跟他東拉西扯的講論穴道,倒也頗暢所懷。待得十二經常脈數百處穴道灸完,已是天將傍晚。僕人搬出飯菜,開在桌上,那少女卻另行端一大盤米飯青菜,拿到門外草地上給劉德仁食用。
劉德仁連忙道謝。
這少女對羅雲也異常的體貼,讓他吃這吃那,而且兩人都沒有互相問對方名字,只是一個小哥哥的叫著,一個姑娘的回著,曲中仙看在眼裡笑在心裡,暗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當晚劉德仁睡在門外牛棚,那少女給羅雲安排一間小屋子,但是羅雲說什麼也不肯去,直接躺在劉德仁身旁,和他同在草地上睡了一夜,以示有難同當之意。
那少女拗不過他,只好作罷,完後幽怨的看了一眼父親。而曲中仙只作視而不見,毫不理會,不過心中卻暗暗稱奇:「這小子果是和常人大不相同。的確不錯,越來越合我胃口。」次日清晨,曲中仙又以真氣,替羅雲燒灸奇經八脈的各處穴道。十二經常脈猶如江河,川流不息,奇經八脈猶如湖海,蓄藏積貯,因之要除去奇經八脈間的陰毒,卻又為難得多。
曲中仙雖然專研醫道,但是修為不低,臻境中期,也算是高人了。曲中仙潛心擬了一張藥方,去邪扶正,補虛瀉實,用的卻是「以寒治寒」的反治法。
羅雲服了之後,寒戰半日,精神竟健旺了許多。午後曲中仙又替羅雲針灸。
羅雲以言語相激,想迫得他沉不住氣,便替劉德仁施治,哪知曲中仙理也不理,只冷冷的道:「我曲中仙那『醫聖』的外號,說來有點名不副實,「聖」之一字,何敢妄稱?我又不是什麼救苦救難的聖人。旁人叫我『活閻王』,我才喜歡。看著人死,也是一大樂趣」
他正在金針刺羅雲腰腿之間的「五樞穴」,這一穴乃足少陽和帶脈之會,在同水道旁一寸五分。
羅雲道:「人身上這個帶脈,可算得最為古怪了。曲先生,你知不知道,有些人是沒有帶脈的?」
曲中仙一怔,道:「瞎說!怎能沒有帶脈?」
羅雲原本是信口胡吹,說道:「天下之人,無奇不有,何況這帶脈我看也沒多大用處。」
曲中仙道:「帶脈比較奇妙,那是不錯的,但豈可說它無用?世上庸醫不明其中精奧,針藥往往誤用。我著有一本《帶脈經》,你拿去一觀便知。」說著便讓那少女將《帶脈經》拿出來。
那少女走入內室,取了一本薄薄的黃紙手抄本出來,交給了他。羅雲翻開第一頁來,只見上面寫著:「十二經和奇經八脈,皆上下周流。唯帶脈起小腹之間,季脅之下。環身一周,絡腰而過,如束帶之狀。沖、任、督三脈,同起而異行,一源而三歧,皆絡帶脈」
羅雲一路翻閱下去,雖然不明其中奧義,卻也知此書識見不凡,於是就他指摘前人錯誤之處,提出來請教。
曲中仙也甚是喜歡,一路用針,一路解釋,待得替他帶脈上的十個穴道都刺過了金針,讓他休息了片刻,說道:「我另有一部《子午針灸法》尤是我心血之所寄。」說著又讓那少女從室內取了一部厚達十二卷的手書醫經出來。
曲中仙明知羅雲不明醫理,然他發現羅雲記東西特別快,也甚是喜歡。其實他畢生真正自負之事,還不在「醫術」之精,而是於「醫學」大有發明創見,道前賢者之所未道。他見羅雲如此聰慧,也很喜歡他,有意將自己的畢生所學請傳於他,將來自己也好有個傳人。
而且看羅雲品性和悟性皆高,也想好好培養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