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只黑貓繡的倒真是細緻,看來頗精於女紅啊,不愧是相府的千金。」德妃的誇獎令眾秀女皆側目於阮梅落,就連齊媛也不例外。
「娘娘過獎了,奴婢的繡工不過是能看的過眼罷了,實談不上精通。」阮梅落噙了一抹淡淡的笑,令得溫婉的面容更添秀色。
德妃含笑不語,揮手讓其退下,然後又低頭瞧剩下的一些繡物,待其全部閱畢後,共有十七人被挑落,餘下四十來人通過初選,阮梅落和齊媛自是在這通過的人中,只可憐那些落選之人,千里迢迢來到京城,一心一意想留在皇城,卻不想才第一輪比試便被無情的篩選了下來,一些心智軟弱之人,已經哀哀地落下淚來,只礙著德妃在場,不敢放聲哭出來。
德妃見得那些落選秀女的一臉苦相,眉尖微蹙,招手喚過朱長壽,讓他領著那些落選的秀女去儲秀宮中收拾包袱,然後遣送回老家。
這一批比試完畢後,接下來便是阿嫵所在的那一批,也即比試琴藝,阿嫵心中萬分緊張,手心裡儘是冷汗,這是她的一個機會,只要她故意彈壞了琴,便可借落選之名回到福州,不必頂著小姐的身份再留在這陌生的紫禁城裡。
琴藝比試不比秀工,即不能數十人一起彈,也不能一個一個彈過去,這樣的話怕是彈到明朝也彈不完,是以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每三個秀女輪流彈一支曲子,一人剛落,另一人便要堪堪接上去,不能早也不能晚,必須接得恰到好處,這是對眾人琴技的一次考驗,畢竟誰都不知道前面一人會在哪一個曲調裡面停下琴弦,只能全神貫注的傾聽等待。
這一批恰好是六十個秀女,但是三人一組,也要彈足二十曲,這時間耗的不是一般的長,德妃縱是耐心再好,到後面也不禁有點疲憊了,遇到彈的不好之人,往往不待其彈完,便直接打發人下去,然後再換另一人。
待輪到阿嫵時,已是近午時分,她被安排在彈奏曲尾的位置,抽取的曲目是《江雪》,在她前面的二人,一人琴技平平,彈不出曲中意調,另一人更是差強人意,尤其她幾次偷眼去瞧德妃,見其面色不愉,心中更是緊張,指下連連彈錯,弄到最後曲不成曲,調不成調,怎麼也調整不過來,結果自不用說。
阿嫵見德妃將目光投向了自己,趕緊低頭,將手指放在琴弦之上,幾乎是剛一放上,手指便自己動了起來,動聽的琴音自指間渲瀉而出,亦令德妃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若是照這樣下去,通過初選自不在話下,不過阿嫵的本意並不是如此,所以她在中途硬生生變了調,將好好一首曲子彈的荒唐走板,比之先前那個更加不如。
照阿嫵的想法,自己彈成如此,自然會被篩選下來,果然,德妃手微微抬了起來,只要她朝素衣這麼一揮手,素衣便會將她的名字自秀女名冊中劃去。只是不知為何,直到阿嫵將整曲彈完,德妃的手都不曾朝素衣揮下,反而定定地瞧著阿嫵,沉靜的眼眸如看透一切,令阿嫵不自覺的低下了頭,心中更是狂跳不止,難道……難道自己的技倆被德妃看穿了?
「將她留下吧!」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卻令得阿嫵心中一沉,嘴裡滿是苦意,想不到避來避去,終究還是避不開,算了,既然上天要她繼續留在紫禁城中,只能聽天由命,走一步是一步。
也幾乎是在德妃說出那句留用之話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阿嫵身上,有不解,有嫉妒,有憤恨,有不甘,令阿嫵如有針芒在背,坐立不安,特別是那些因彈的不好而落選的那些個秀女,氣得牙根兒都癢癢,憑什麼一個彈的比她們差上百倍的人都可以入選?雖心中恨恨,但卻無人敢與德妃相爭,將能將一腔怨氣都借由眼神向阿嫵發洩!
且說那些秀女出去後,靜宜方遲疑著問:「娘娘,這曲秀女琴技如此之差,怎的依然讓她過了初選?」
「琴技差?你真的這樣認為?」德妃低頭用茶蓋撥弄著盞中翻騰舒展的茶葉,聲音閒適悠然。
靜宜尚未張嘴,素衣已是拉住了她:「靜宜,你不該這樣置疑德妃娘娘,娘娘讓曲秀女通過,自然有她的道理。」
德妃彎唇一笑,執了袖起身,目光望向窗外晴朗的天空:「本宮沒什麼道理,只是就事論事,她遠比你想的要聰明。」這句似是在對靜宜說,卻是有些無頭無尾,令人聽了莫名其妙,不知所謂何意。
德妃未就此事上再說下去,靜宜等人也不敢再問,陪了德妃至殿中用膳,另三場比試在末時開始。
這一場除了章敏之外還有趙吟容,德妃在瞧見趙吟容那雍腫的身形時有些詫異,沒想到秀女中還有這麼肥胖的人,當真令人驚訝。
既是下棋,自然要兩人對弈,輸一人便要落選,而這一場比試也將會是落選之人最多的一場,高達半數。
章敏之不僅繡工出眾,棋藝也不逞多讓,與她對弈的那名秀女棋力並不弱,一開始兩人僵持不下,各不相讓,待到中段之時,章敏之連走了幾步妙棋,逐漸佔據了上風,開始步步緊逼,壓得對方透不過氣來。
德妃本身頗通棋藝,是以饒有興致的一個個看過來,待走至章敏之對弈的這一局時,不由駐足觀望。身邊站了德妃這麼一個人,章敏之卻是連頭都未抬一下,依然將全副心神都放在棋盤之上,反觀其對面那個秀女,就沒這麼鎮定了,執棋的手甚至有些微顫抖。
章敏之再落數子,子子都落在對方要害之處,對方數度想要翻盤,卻終是不敵,最終只能面色慘白的棄子投降。
直到這個時候,章敏之才欠身向身邊的德妃請安,德妃和顏悅色地道:「你的棋藝很好,最難得的是能守得住心,不為外界所擾,下次若有機會,本宮也想與你對上一局!」
「謝娘娘厚愛!」章敏之神色淡然地謝了恩,也許她真的是天性淡漠吧,不管什麼事,都無法讓其心境或神色產生大的變化。
再看另一邊的趙吟容,她自小懶惰,雖家中聘請名師教習,她卻是能推就推,能偷懶就偷懶,從未認真學習,對於下棋更是一知半解,勉強知道該怎麼走而已。
趙吟容下的一手臭棋,但她的對手可不弱,一出手便迫的趙吟容連連棄子,無法自保,眼見著就要輸了,趙吟容突然小聲說道:「喂,你是哪家的秀女,姓什麼?」
「你問我嗎?」一直低頭注視棋盤的秀女聽得趙吟容的話抬起了頭,那是一張白得像玉一樣的瓜子臉,眉心很寬,下面是一雙煙水秋瞳,尖尖的下巴,以及那一點紅唇,又是一個標準的美人兒,只是這美人兒身形瘦弱看著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我不過是普通人家的秀女罷了,不值得一提。」
她輕描淡寫的口吻卻令得趙吟容有了信心:「瞧你的佩飾和衣裳都不甚華麗,想來家中條件也不是很好,不若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這盤棋你假裝輸給我,然後我給你一大筆銀子,一千兩夠不夠,要是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再加!」
最近寫的很慢,對不起看我書的朋友們,我也想快一點,可是總是沒辦法,唉,慢慢努力吧,希望大家能夠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