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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章 生辰(1) 文 / 解語

    隨著秋意漸漸加深,阿嫵入曲府為婢已經有十來天了,這些日子裡她一直跟著千櫻與挽璧學習如何服侍曲定璇,在她們的口傳身授下,阿嫵已經學得差不多了,而且她生性聰慧,盡自教過一遍的東西,便都一一記住,未有忘記,只是曲定璇習慣於千櫻和挽璧二人的服侍,甚少有喚她之時,阿嫵亦知乃是因為自己剛入府便得罪這位小姐之故,是以不敢多言,只安份地做著自己的事。

    在入府的第二天,阿嫵便見到了這裡的當家主母莫氏,她是曲繼風的元配妻子,亦是曲定璇的親母,容se舉止皆是端莊無比,甚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瞧著曲定璇在莫氏懷中撒嬌逗歡的樣子,阿嫵在旁側瞧的羨慕不已,在她的記憶裡母親張氏對她的態度總是冷冷的,從未有笑的時候,更甭說這般親密了。

    這日清晨,阿嫵隨千櫻二人服侍曲定璇起身洗漱完後,隨其去了正廳用飯,到了那邊只見得曲繼風與莫氏已經端坐其中,桌上擺了一色的點心與紅棗粥,還有用來配粥的幾樣小菜。

    曲定璇一溜跑上去,脆聲叫了聲爹娘後便坐到了專為她空出來的那張椅子上,千櫻為其挾了幾個小花卷放在碟子上,挽璧則盛了一小碗紅棗粥擺在她面前,剩下阿嫵不知該做些什麼,只好垂手站在一側,等候吩咐。

    曲定璇瞧見那黃黃的紅棗粥不由嘟起了嘴,朝莫氏抱怨道:「娘啊,怎麼最近經常吃紅棗粥,我一點都不喜歡,我要吃燕窩粥。」

    莫氏端過她的碗,徐徐吹著熱氣,哄勸道:「璇兒乖,今天先將就著吃,等你爹發了俸銀後,娘就叫人煮燕窩粥給你吃啊!」說著親手舀了一勺放在其嘴邊,無奈曲定璇連著吃了幾日紅棗粥,早已反胃,如今任是莫氏怎麼哄,都不肯開口吃下一點,只瞧著莫氏問:「為什麼要等爹娘俸銀,家裡沒錢嗎?」

    莫氏無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碗,側目瞥了曲繼風一眼,目光中帶著幾分不悅之色:「這就要問你爹了。「

    曲定璇聞言將疑惑的目光轉向了曲繼風,瞧得他一陣不自在,輕咳一聲對莫氏道:「好端端的在女兒面前說這些幹什麼,不就幾天功夫嘛,忍忍就過去了。」

    一聽這話,曲定璇便已明白,只怕爹又將銀子拿去救濟別人了,以致於搞得家裡得縮衣減食,她嘟了嘴將頭瞥過一側不理會父親。

    曲繼風笑笑,未理會女兒這賭氣之舉,卻是將目光轉向了阿嫵:「在府裡這些天,可還習慣?」

    阿嫵慌忙點頭:「回老爺的話,奴婢在這裡一切都好,小姐甚是照顧奴婢。」

    原先別過頭在生氣的曲定璇聽得阿嫵的回答,略微有幾分驚訝,這些日子以來,她待阿嫵說不上壞,但絕對說不得好,更甭說「照顧」二字,想不到她這次倒回答的得體。

    「那便好。」曲繼風輕笑了一下,復又對曲定璇道:「璇兒,爹為你請了一個西席,從明日起,他便會來府裡,以後你就跟著他讀書習文。」

    「西席?」曲定璇好奇地睜大了眼睛:「為什麼要請西席啊?有娘教我不就行了?再不行還有爹啊!」莫氏出生書香世家,從小便識文斷字,學識不比一般男兒差,是以自曲定璇懂事起,她便擔起教授女兒之職,到如今,曲定璇已經識得不少字,詩詞歌賦亦是略通一二,較之秉徇著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人家教出來的女兒不知強上多少。

    曲繼風拉著她的手,讓她站到自己面前說道:「雖說你娘能教你,但是畢竟有限,至於爹要忙衙門裡的事,哪有那麼多功夫,所以為你請一正經西席才是最好的。」

    曲定璇聞言連連搖頭:「不要,我不要,找一個又老又悶的老頭子來上課有什麼好的,若是非要讀書不可,爹你還不如送我到外面的私塾去呢!」

    「胡鬧,哪有女孩兒家跑到外面跟一群男孩子混雜著上私塾的,這傳出去對你對爹娘的名聲都不好。」曲繼風輕斥了女兒一句,哪想她卻又反駁道:「既然爹你也知道我是女孩子,不可能像男兒那樣去考取功名,那又何必要讓我念這麼多書,只要識得字不就行了?」

    曲定璇對讀書實在沒興趣,所以試著讓父親收回成命,哪想平日裡對女兒多加寵溺的曲繼風,在讀書這一件事上卻極為堅持,任女兒怎麼撒嬌都不退讓,直令曲定璇委屈的哭了起來,莫氏見狀趕緊攬過女兒細聲安慰著,同時嗔怪地瞧了丈夫一眼:「老爺,既然璇兒不願意,那又何必逼她呢,正如她所說,女孩子家既使學問再好,也不可能去科場上博取功名的啊!」

    「千櫻姐,小姐為什麼不願意老爺請西席呀?」阿嫵悄聲問著千櫻,她覺得讀書是好事,不明白小姐為何不願意,以前她在家時,聽到私塾裡傳來的讀書聲,總是很羨慕,父親雖也有這個心,無奈去私塾費用過高,而她又是女孩子,所以終是沒去成。

    挽璧在旁代答道:「讀書有什麼好的,又悶又無聊,以前夫人在教小姐認字的時候,我聽得都快睡著了,現在再來一個老先生,估計會更悶。」千櫻雖未說話,但看她表情,亦是同意挽璧的說法。

    阿嫵想說讀書其實並不是一件無聊的事,相反還很有趣可以學到許多原本不知道的事,但是看到挽璧二人不以為然的目光,這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了。

    再看另一邊,曲繼風面對莫氏的責怪,目光一閃,搖頭道:「夫人你不懂,趁現在多識點字,對璇兒的將來絕對會有好處,這事你就別管了,我已經和先生說好,明日他便會來教授上課。」說到這裡,他語氣微重的對曲定璇道:「璇兒,先生來了之後,你一定要以師禮相待,絕對不許胡鬧,更不許氣惱做弄先生,否則為父絕不輕饒!」

    曲定璇剛剛有些止住的眼淚,聽得父親嚴厲的措詞又再度掉了下來,埋首在母親懷裡不願看父親,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不論曲定璇怎麼不願,父親定下的事是不會改變的,第二天,那位西席先生便來了曲府,出人意料的是,這位先生只有三十幾歲,並不算老,只是他的面容看起來甚為滄桑,兩鬢更是早早有了白雪的痕跡。

    此人姓李,名介,字又光,十八歲便考上了秀才,在村裡鄉間亦是出了名的,不論是他自己還是別人,都覺得前途無量,上門說媒的人踏破了門檻,父母最終給他訂下了一戶家境殷實的女兒。

    兩人成婚後夫妻恩愛,生下一兒一女,一時間羨煞鄰里,三年後,李介去考貢生,不想卻是落了第,其後更是屢試屢敗,考了十多年,依然是個秀才,再難有寸進,原本意氣紛發的少年郎徹底淪為考場失意的落魄人。

    後來父母病逝,家道中落,而他除了讀書外再無其他謀生能力,只能靠變賣家產度ri,最後連溫飽都困難,妻子不堪忍受,求他寫下休書,然後帶著兒女跟別的漢子跑了,臨走前,妻子只說了一句話:「百無一用是書生!」

    讀了三十多年的書,考了十多年的功名,最終卻落得家破人亡,孑然一生的下場,李介只覺心灰意冷,斷了考取功名的念頭。

    為了謀生他只得四處去尋事做,可是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哪裡都不願意請他,幸好被曲繼風碰到,他正要為女兒尋個西席,便悄悄留了心,與其談了一會兒,覺得他人品方正,學識上佳,做女兒的老師綽綽有餘,便問了他的意見,生活困難的李介自然欣然接受,並對曲繼風的援手感激不已。

    為了給女兒上課,曲繼風特意把自己平日裡用的小書房給空了出來,將裡面的東西稍微理了一理,搬到另一個專用的書房去。

    曲定璇萬般無奈之下,只得拜了師,開始正式學習,先前貼身三個婢女輪流隨侍,後來見挽璧千櫻二人,一聽得授課,便昏昏欲睡,全無精神,反倒是阿嫵,特別集中精神,全無睏倦之意,所以乾脆後來就專由阿嫵來侍候。

    這對阿嫵來說反而是一件幸事,她從小便希望有機會讀書習字,可是家中沒有條件,只好作罷,如今有這機會,哪會放過,自是仔仔細細的聽著,把李先生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裡,教的字也是一筆一劃的在腦海裡虛寫,幾日下來,已經學了不少字。

    曲定璇迫於父親的壓力,耐下心來學習,初時還好,到後來就逐漸開始懈待,往往先生說了半天,她只聽進去一句兩句。李先生瞧了又生氣又無奈,偏偏礙著她是東翁曲縣令的女兒又不好管教,只能隨著她去,在上課數天後,李先生開始留下作業,並告訴曲定璇背誦這兩天教過的《三字經》,若是她完不成,便要告訴曲繼風。

    曲定璇被他這一嚇,不禁有些害怕,若是讓爹知道她沒好好學習,定然會生氣的,這可怎麼辦?這一天下課後,她難得的沒有跑出去玩,而是急著在書房裡轉來轉去,拚命回想《三字經》的內容,書倒是有,可是上面有許多字她不認識,便是照著讀,也讀不全啊。

    正當曲定璇迫於無奈準備去向莫氏求救的時候,阿嫵卻是將《三字經》一字不漏的給背了出來,並指著書上的字一一相告,曲定璇頓時大喜,讓阿嫵趕緊背上幾遍,自己則在旁邊默記,如此背了一下午後,曲定璇總算磕磕絆絆的將《三字經》給背了下來,而她對阿嫵的態度也熱絡上了許多,不再如以前那般愛理不理。

    第二日,李介復來上課,聽得曲定璇將《三字經》背出,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以為她這幾日皆未好好聽課,必然背不出來,沒想竟一次過關,不過旋即又釋然了,他以為曲定璇必是問了她的父母,李介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助曲定璇背出《三字經》的人,就是站在她旁邊的那個小丫頭。

    其後的日子裡,阿嫵又數次助曲定璇過關,令其大喜過望,以後只要是上課,就必指定阿嫵相陪,千櫻二人亦樂得輕鬆,在這過程中,阿嫵所識得的字越來越多,知識亦愈加廣泛,諸人皆是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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