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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三十章 疏而不漏 文 / 言無咎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心底一聲聲的吶喊刺得腦袋嗡嗡作響,不可抑制的殺機在體內洶湧翻滾。石青心無旁騖地盯著那個面具,除了殺死對方再沒有其他念頭。

    忽然,那個面具動了,從鮮卑軍中越出,緩緩靠近過來,似乎有出陣搭話的意思。石青眼中厲光一閃,機會來臨之際,他整個人立時清醒過來。

    「雷弱兒!權翼!左敬亭!隨我來——」石青不自覺地驅馬迎上去,臨行前喊上了身手最為高超的三員大將。對方有二十騎重鎧甲士護衛,但是,石青相信,只要有機會靠近,他們四人完全可以格殺包括慕容恪在內的二十一名敵騎。

    五里、四里、三里、兩里、一里……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慕容恪距離本陣已有兩里,石青趕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幾乎要從嗓子裡蹦出來了。就在這個時候,慕容恪停了下來,長槍一指,揚聲問道:「石青?」

    石青穩住心神,看似隨意地驅馬靠近,口中漫不經心地應道:「正是石某。汝可是慕容恪?」

    「大膽!狂妄——」

    「小賊!找死!」……

    連聲呵斥從慕容恪護衛口中呼出,他們怎能容許石青如此無禮地冒犯慕容恪這個尊貴的名字。

    還有兩百步……

    石青整個心弦都已繃緊,他輕輕抖著馬韁緩緩上前,淡淡笑道:「慕容皝給自己第四個兒子起名慕容恪不就是讓人叫的麼?難不成這名字只能寫在牌位上?」

    這話更是無禮,不僅辱及慕容恪。連帶慕容皝也給掃了進去。慕容恪護衛俱是大怒,長槊高揚,眼睛望著慕容恪,只待他一聲令下,便要衝上去廝殺。

    石青見狀大喜,暗自希翼慕容恪也如此般忍受不住侮辱,衝上來廝殺雪辱。

    「三位不要露出聲色,待會若是動手,其他人可以不管,只想法助石某誅殺慕容恪,畢此功於一役。」

    石青沒有回頭,輕聲將命令送到身後,他瞇著眼,人畜無害地笑視慕容恪,只見對方長槍緩緩舉起,然後豎在空中一動不動,卻沒有向下揮擊的意思。

    搞什麼鬼?

    石青目光一閃,估計雙方大約相距一百步。這點差距,己方輕騎足以在兩里內追平對方重騎,但是不一定有時間格殺對手,另外,一旦廝殺起來,對方本陣立馬會有接應。慕容恪只須退回一里就算安全了。

    這個距離突襲難以有效,至少在五十步內發動才會有希望。

    石青剛剛算定,卻見對方本陣越出三五百重鎧甲士,向慕容恪靠了過來。敢情慕容恪舉槍不是準備與石青廝殺,而是招喚重鎧親衛。

    這廝也太過謹慎了吧!石青的心思徹底涼了下來。這時候不要說突襲對手,反而要提防對手突襲才是。

    「三位回本陣去吧,小心戒備,謹防對手重鎧鐵騎。石某單獨會會慕容恪。」石青無奈地打發走雷弱兒、權翼、左敬亭,他可不願讓對方鑽了空子,趁新義軍沒有大將坐鎮的時候突然襲擊。

    慕容恪目光在雷弱兒三騎背影上一掃,暗自冷笑。石青平白無故地侮辱讓他意識到對手可能是有意激怒,己方重鎧甲士增援而來之時,對方三人撇下石青先行離去,說明他們不是石青的護衛,而是軍中悍將。這些能說明什麼。「石青。汝果然意欲對某不利!哼……」

    石青拋去綺念,距離五六十步外勒住戰馬,大聲笑道:「慕容恪。石某只是好奇,想瞧瞧那張鬼臉下隱藏的是什麼?為何見不得人罷了,汝怎地生出這許多齷齪心思。」

    「你!」

    慕容恪鋼牙緊咬,任他再是沉穩,也禁不住石青連番挑釁。徐徐吐了口氣,慕容恪揚聲說道:「石青。實不相瞞,慕容恪天生雙面,與人相交便有君子之相,與敵相遇則如惡鬼臨凡催其膽魄。此乃天賜神祐。汝焉敢逆天而為,與我大燕為敵!」

    「天賜神祐!哈哈——慕容恪,大言不慚!汝看仔細了,汝頭頂之天罩我華夏大地數千年,天地之神護佑我華夏生民無數載。鮮卑慕容犯我華夏,天地神靈只會降怒汝等,豈會福佑與你!」

    石青長槍前指,怒聲狂喝,黑雪跟著湊興,揚蹄嘶鳴;一人一馬威風凜凜,傲立數百重鎧鐵騎陣前,將十幾匹初上戰陣的鮮卑戰馬驚得哀鳴著後退。

    「你你你……好好好……」

    慕容恪氣得嘴巴也不利落了,說了半天依然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這越發地讓人羞惱,他索性一使力扯下面具,露出漲得通紅的俊秀臉龐,並指指著石青喝道:「石青石雲重!好利的口舌。但願新義軍與汝口舌一般犀利,否則,天地雖大,只怕也無汝存生之地。」

    石青雙眉一揚,嗤笑道:「新義軍是否犀利,枋頭蒲洪知道,鮮卑段龕知道,汝麼……哈哈哈——應該早就知道,所以才未戰就走,聞風而逃。算汝識趣,否則,蒲洪、段龕前車之轍就在眼前!」

    慕容恪原本被石青激得火冒三丈,聽到段龕、蒲洪的名字後腦袋猛地一清。原來石青這廝是在激將,他不甘心我大燕軍就此退走,三番四次挑釁,是想讓某留在渤海與他糾纏。哼哼哼……某豈能讓這等伎倆得逞!

    想明白之後,慕容恪哈哈一笑,心平氣和地戴上惡來面具,從容說道:「石青。汝好生瞧仔細了,慕容恪身後不過章武一郡騎兵,新義軍即便精銳盡出也奈何不得,又怎能擋我大燕傾國之軍?大燕退軍北返,乃是方略調整之需,並非因為新義軍。實話說罷,新義軍在某眼中,不過是只惹人憎厭的蚊蟲,距離成為對手還遠著呢。呵呵……當然,慕容恪不會與蚊蟲一般見識,臨行之前,有一言相告。汝年華正茂,榮華富貴的日子還長,應善自珍惜,休要做螳臂當車之蠢事,該當順天識命,早日自縛來降才是。」

    慕容恪快意地還擊了一通,不等石青反擊,他一勒馬向後回轉,招呼也不打一個,逕直回本陣去了。

    慕容恪說得沒錯,新義軍精銳盡出也沒能力進攻章武一郡,甚至於拿眼前的一萬多騎兵都沒有絲毫辦法。如果對方沒有三千重鎧鐵騎,如果以騎射為主的輕騎營參戰,石青拼了損耗,也會想辦法殲滅這股騎兵,可是,世間的事沒有如果……與巨無霸一樣的慕容氏開戰,新義軍唯一的辦法就是依靠地利堅守,進而消耗對方,等待機會擊潰對方。只是慕容恪拒戰的態度如此堅決,渤海郡戰火無論如何是燒不起來了。

    石青是真的沒轍了,他怏怏地回到本陣,眼睜睜看著河間郡敵軍退到西岸,然後拆去浮橋;眼睜睜看著章武郡敵軍步卒漸去漸遠,直至沒有了蹤影;眼睜睜看著慕容恪騎兵本陣開拔,一隊隊形成整齊的序列北上……

    「他*奶*奶*的!太憋氣了——回南皮去!」

    石青惱怒地啐了一口,不甘心地盯著鮮卑人的重鎧鐵騎吼道:「慕容恪!你等著,總有一天,石某也要弄出一支重騎,下次見面時,你給石某小心一些……」

    大軍回到南皮的時候,天已晚了。大部騎兵在城外駐紮安歇,石青帶了一小隊騎兵進入城內,他要見見劉准、逢約,商量渤海郡下一步的動向。

    一行人來到城門口之時,王猛、劉准、逢約、賈堅等人一起迎了出來。

    石青躍下馬先和劉准、逢約見過禮,陪二人寒暄兩句後,他正準備和賈堅、王猛打招呼,王猛身後嗖地一下躥出一人,撲地跪倒在他面前,扯著公鴨嗓子叩首嚷道:「采風司伍慈拜見石帥——哎呀……石帥。好久不見,想死伍慈了……」

    石青不用報名,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伍慈。聽到「想死伍慈……」這句話,他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層疙瘩。忍不住一腳踹過去,笑罵道:「滾起來。你伍行雲什麼時候才有個正經模樣……」

    伍慈順勢起身,拍拍衣襟,搖頭晃腦地說道:「伍慈因想念石帥,這才在石帥面前沒正經,在其他人面前,伍慈可是一本正經的……」

    「怎麼地一本正經?」石青被他逗得笑了起來,只笑了兩聲,他忽然想到伍慈的差事,當下心頭一沉,喝問道:「伍行雲。汝此來南皮,莫非是因青兗有變麼?」

    伍慈任職的采風司正在籌建當中,當前的主要任務也是唯一人物就是監視江左來人。

    石青對江左來人的心思極為複雜,他希翼江左來人能夠與新義軍同心竭力,將青兗經營成漢人的一片樂土,同時他又很清楚,那種可能極其渺茫,江左來人的來意絕不會單純。為了青兗的穩定,他希望采風司監察得力,提前發現江左的圖謀,同時又怕采風司真的發現了什麼新義軍不能容忍之事,以至於不得不與江左撕破臉。

    話問出口,石青緊張地盯著伍慈,只見伍慈形容正常,不像有什麼大事的樣子,不由暗自鬆了口氣。只聽伍慈回道:「石帥。青兗原本可能會出事的,不過,呵呵……眼下已消餌於無形。」

    石青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沉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伍慈諂笑道:「啟稟石帥。姚弋仲死了……」

    「姚弋仲死了?」石青一怔,隨即釋然下來,姚弋仲年老多病,看那精神,隨時都有死的可能,倒也並不為怪。聽伍慈繼續道:「……姚弋仲剛剛火化,姚襄就糾集了一夥羌人試圖反叛,他聯絡上蒲雄、段勤,意欲裡應外合,奪取官渡浮橋……」

    「蒲雄!他不是死了嗎?段勤怎麼攪和進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石青一陣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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