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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三千氐人大聲呼喝,奮勇向前,短短一瞬,便有千餘人衝過橋板,撲向半人高的土牆,魚遵衝到橋板的時候,心中沒來由地打了個突,腳下不由自主地一偏,拐到壕溝外沿,隨即站定下來,挺刀前指,大聲指揮後續士卒:「殺!殺進去——」
「射!」
就在氐人臨近時,一道冷靜的聲音響了起來,上百名新義軍忽然端起上滿弦的諸葛連弩,架上土牆,對準衝近前的氐人扣動了扳摯。
「蓬——」
五六百支短矢迎著衝鋒的氐人潑灑過去。如此近的距離,對於缺少衣甲的農兵來說,諸葛連弩帶來的是致命的傷害,箭雨如同死神的鐮刀,瀰漫著死亡的氣息,所過之處,衝在最前的氐人麥子般齊齊倒下一大片,整個隊列為之一空,至少有一兩百人撲倒在一處,化為一大堆模糊的血肉。
衝勢正勁的氐人不由自主地停滯了片刻,不敢置信地瞪著面前恐怖的場景,懵懂不知所措。
「扯!」
新義軍中再次有人揚聲下令。
命令聲中,幾聲號子響起,壕溝旁的浮土裡突然彈出十幾根預先埋設的繩索,繩索每三四根一個方向,一端分別延伸到臨時橋板下,一段延伸至土牆之後;在整齊的號子聲中,繩索倏地繃緊,在新義軍士卒的拉扯下,向土牆後滑去。
不等氐人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隨著繩索的移動,三道臨時橋板嗤喇一聲大響,從中折斷,隨即轟然向壕溝落下。三塊臨時橋板之上各有一二十氐人,驚呼聲中,這些氐人隨著橋板一同栽入壕溝。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魚遵目不暇接。未等他作出反應,三千氐人已被隔斷在壕溝兩邊。
壕溝不寬,不過丈餘,換作平時,魚遵縱身一躍,就能越過去,可在目前情況下,魚遵沒法越過去;急急衝來的一兩千士卒擠在一起,沒有空間助跑借力,單憑原地蹦跳,他卻蹦不了這麼遠。壕溝也不深,只有六七尺,不消一炷香功夫,魚遵便可命令士卒填出老大一段衝擊道路;可惜,敵人不會給他一炷香的功夫。
「殺!」
浮橋墜落,氐人被隔絕在壕溝內外後,新義軍沒有絲毫停頓,紛紛從土牆後躍出,向壕溝內側的氐人掩殺過去。
這是一場一面倒的爭戰。
作為新義軍志願兵中單兵戰技最全面的天騎營將士,無論戰力、兵甲、還是心理、人數,都不是幾百名氐人募兵可以相比擬的。
魚遵發愣的功夫,天騎營將士已如砍瓜切菜一般,殺得對手人頭滾滾而下,殺得對手心驚膽戰,氐人士卒不顧一切地滾進壕溝,在溝內拚命逃竄。
與此同時,一千新義軍陸戰營士卒一躍而起,昂立於土牆之上,拈攻打箭,瞄準了壕溝外沿的氐人……
「跑!快逃啊——」
魚遵嚇得魂飛魄散。連門面之事也忘記了,不說撤退,直接喊叫逃命。一口氣逃出一兩里路,聽見身後沒有追殺的聲音,魚遵才敢回頭匆匆瞥一眼。
也許是壕溝阻擋,對手沒有追殺過來,只將壕溝內側氐人清理乾淨,對著外側放了一通箭矢,攆跑氐人後,就一邊打掃戰場,一邊繼續壘築營柵。
魚遵稍稍鬆了口氣,收攏人手,清點一下,當即哭喪了臉;算上傷號、算上匆忙逃到南邊的兩三百人,估計勉強能湊夠兩千;短短片刻,三千兒郎折損三成有餘;完好無損,尚堪一用的不到千五之數。這仗還怎麼打啊?
想到對手矯健得身姿,凌厲的劈刺,凶狠的神情,魚遵滴溜溜打了個寒蟬。看衣著裝扮,對手是禁軍,還是禁軍精銳,別說一千五百人,就算是五千人,也未必能討得到好。
「撤吧。」
魚遵有氣無力地吩咐了一聲,帶著殘部繞道向西回返,他不敢直接向蒲洪、蒲健回報戰況,逕直向羌、氐大戰的戰陣中摸去,想尋蒲雄為他求情。
糊里糊塗之中,魚遵忘了蒲雄是在南方攻擊羌人左翼,來的戰場邊緣一看,只見蒲箐正率幾千騎兵和羌人爭戰一處,當下醒悟過來,再次率隊繞到戰場左翼。魚遵抵達戰場左翼的時候,雙方戰事正酣,正值關鍵時刻,步卒沒法插手,魚遵只好淒淒惶惶地立在兩里外觀戰。
魚遵剛剛站定,忽然感到大地一陣震顫,震耳欲聾的聲浪席捲而來,瞬間麻木了他的五識。他驚駭地向向南望去,只見蒲健長槊怒馬,五千騎兵緊隨其後,挾帶著無匹的氣勢殺向正和蒲雄纏戰的羌人左翼騎兵……
開始了,勝負即將揭曉。可惜自己這一路卻是打敗虧損。亂七八糟的念頭閃過,魚遵心中更加慌亂。
五千氐軍輕騎飛速殺向羌人,雙方眼見即將接觸,為首的蒲健略略一頓,挺槊前指大呼道:「殺過去!一個不留!」他卻勒住戰馬,稍一偏馬頭,向魚遵奔了過來。
「汝為何在此!敢不奉將令麼?」人未到,嚴厲的叱喝已經傳到魚遵耳中。
魚遵有些慌神。蒲健是世子,早早離開枋頭,進了鄴城為質;相比蒲雄,他與魚遵很陌生,也沒有交情,殺伐懲戒,自然不會顧及面子。
「末將死罪!」
魚遵腿一軟,不由自主撲到在蒲健馬前,哀聲辯解道:「渡口的新義軍肯定是禁軍。而且還是禁軍精銳,魚遵原本欲誓死一拼,沒曾想,麾下部眾多是新收攏的青壯,一擊之下便即潰散,連魚遵也身不由己被潰兵裹到此處,請世子降罪。」
「禁軍精銳?某怎麼沒聽說過!」蒲健目中厲光一閃,正欲下令斬殺魚遵,餘光一掃,霍然瞥見蒲雄馳馬衝陣的身影,當下若有所悟。
想了一想,蒲健沉聲對魚遵說道:「汝敗陣喪師,罪責大矣,原本難恕。念在汝跟隨父王多年的份上,某給你一個將功恕罪的機會。」
蒲健聲音極其威嚴,魚遵聽在耳中卻是如聞綸音,叩首不止,喜極泣道:「多謝世子,謝世子活命之恩……」
「某命汝去上游調撥船隻,沿淇河攻下,阻斷淇河東西交通,隔絕羌人退路。汝可能做到?」蒲健聲音緩和了一下。
「末將誓死為世子效命,絕不敢有負。」魚遵頭顱低低垂下,不敢稍抬。
淇水西岸渡口。諸葛攸負手西望,搓歎連連。
略施小計便擊潰幾千氐人,諸葛攸得意之餘,又有點遺憾。
前方羌、氐兩方數萬大軍纏戰廝殺得如火如荼,直看得諸葛攸眼睛放光,雙手不停地用勁揮舞,恨不得指揮新義軍上去拚鬥一番。只是礙於石青嚴令,他只能站在旁邊自怨自艾。「石帥啊石帥,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諸葛攸念叨石青的時候,石青正站在東枋城的寨牆上聚精會神地觀看城內的戰況。
午後,王猛入東枋城後,立即遣人向石青稟報道:「東枋城氐人太多,必須在天黑前予以解決,至少也要重創後包圍起來;否則,夜晚做起亂來,很可能損及輜重糧草。為此,他意欲將新義軍義務兵、鋒銳營以及殘餘羌人編在一處,分波次輪流對氐人發起了攻擊。」
王猛同時告訴石青,一者因為羌人太少,即便拼光也不可能戰勝氐人;二者義務兵需要經受實戰磨練,當前局面操控在己方手中,正是磨練義務兵的好時機;因此,他對用羌人消耗氐人的策略作了一些調整,讓新義軍充當作戰主力,攻殺氐人,並督請輕騎營在城外嚴加戒備,隨時準備追殺逃敵。
有趣!
石青允准後,忍不住有些好奇。
這算是王猛出山的第一仗,而且對手還是雷弱兒。歷史上,這兩人俱是前秦柱石人物,都擔任過前秦丞相;可惜未能逢面,王猛出山時,雷弱兒剛被前秦朝廷所害。兩人的區別在於:一為漢人一為羌人;一個乃山中高人,一個是沙場宿將;一個在藩邸運籌帷幄得以幸進,一個赤膽忠心,獲得步步高陞。
此時,歷史已發生了錯亂,不該相遇的兩個人相遇了。
石青回味了一番,隨後交代韓彭監視河西,自帶左敬亭進了東枋城,登上寨牆遠遠觀戰。
東枋城內,戰鬥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