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玉得報大仇,心裡反而覺得空蕩蕩的,他已經沒有一個朋友更不要說親人。一時只覺無處可去!於是到處遊蕩起來,好在,他當初盜得不少財物,也不用擔心經濟問題!十來天後,他到了慶元府,這慶元府是錢塘江入海處的一座大城!人物繁華,車來船往!張玉無事在身,自然是吃吃喝喝,東遊西逛,好不瀟灑!到這時才覺壓力全消,一身輕鬆!一種天地任我逍遙的感覺頓時升起!
三笑樓是慶元府有名的大酒樓,向來生意興隆!它樓高三層,第一層是普通的大廳,第二層則是雅座,消費比第一層高了不少,第三層分了許多單間,卻是達官貴人的消費場所,一般並不對人開放!可就算是一樓,也不是普通人能消費的起的,套用一句現代話:那是五星級酒店!
這天,張玉在三笑樓的雅座喝酒,這三笑樓環境不錯,張玉一連來了三天,天天都在同一個位子!現在他每頓有喝些小酒的習慣,倒不是說他喜歡喝酒,相反,他後世是不喝酒的!只是來到這種酒樓的人,點菜吃酒,幾乎是一種人人都有的習慣!他見每個來酒樓的人都要了酒,於是有樣學樣,要了來裝裝門面,如果不要,那眾人奇怪的目光可會把人淹死!所以每次要來一小壺,喝幾口了事!反正錢來得容易,這一大筆不知何時才能花得完,也不覺浪費可恥!(朱門酒肉臭……)
正喝著酒,忽聽得樓梯「登!登!登!」直響,彷彿是一個大胖子上來,眾人都回頭看著樓梯,想看看這個胖子到底有多重,怎麼踩的樓梯發出如此聲音!過了一會兒,卻見一個身材消瘦,滿臉精悍的漢子上來,眾人一愕!想不到這聲音居然是他發出的!張玉見這人雙目如電,手指骨骼異於常人,暗道:「高手!」這漢子身後又跟了一人,中等身材,一雙手卻比旁人大了一號,手心青黑,觀之似鐵!張玉再次暗道:「也是個高手!」
這二人坐定要了酒菜,等酒菜上齊,一邊吃喝一邊說話!過了一會兒只聽消瘦的漢子道:「蕭兄,來嘗嘗這蟹頭黃,這可是三笑樓的招牌菜啊,等閒可吃不到!」那姓蕭的道:「我們到慶元府可不是來吃蟹頭黃的,史兄,你的消息可靠麼?」那姓史的道:「一個月前,彭寨主確實發了消息,可他到底什麼時候到我可不知道了!」那姓蕭的抱怨道:「彭寨主也是,這兩年不知到了那裡發財,好不容易有個消息吧,卻讓兄弟們巴巴的趕來慶元府,卻不說清楚到底什麼事!」那姓史的道:「你也別抱怨了,彭寨主說了,這次事若是成了,少不得你我兄弟發財!來來來,別說了,吃!」……
卻聽一個聲音冷笑道:「兩位在福建做了案,卻跑到這慶元府吃東西,真是好自在啊!」
張玉尋聲望去,見一個頭帶青帽,身穿灰衣的少年隔桌而坐,望著蕭、史二人冷笑。
二人一見是那少年,心裡齊齊一驚!均不動聲色的放下碗筷,只聽那姓蕭的道:「原來是你!你師傅呢?」
那少年道:「我師傅隨後就到,讓我先通知二位,請二位稍等片刻!」
那蕭、史二人顯是對這少年的師傅頗為忌憚,卻不懼這少年。他二人不欲在酒樓惹事,當下對那少年道:「回去告訴你師傅,就說,蕭則海、史東遠多謝他的美意,改天一定登門道謝!」說罷轉身欲走。
那少年厲聲道:「你二人殺了劉家十七口,這就想走嗎?」
那蕭則海大怒,心中恨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點破此事,當下抓起桌上一把筷子向那少年擲去,用的卻是滿天花雨的手法,端得是凌厲非常。
那少年動作甚是利落,解開長衫一兜,把「暗器」盡數接了,足踏長凳大喝道:「好!今日便與你一絕高下!」說著飛身躍起,拳風呼呼,向蕭則海攻了過去。
酒樓上眾多食客先聽了那少年的話,現在又看到雙方打將起來,一聲發喊,片刻間走的無影無蹤!就剩下張玉一人穩穩當當的坐在凳子上!
張玉見那少年雙拳大開大豁,走的是純剛的路子,雙拳沉穩凝重,顯然造詣頗有火候!而那蕭則海使得卻是鐵沙掌,一路掌法使開,盡能抵住那少年的攻勢!
兩人交手二三十招,那蕭則海漸漸急躁起來,攻勢逐漸加強,反觀那少年卻陷入守勢。張玉見這少年拳法雖然是剛猛一路,卻使得沉穩、靈動兼而有之,防守之嚴密,攻勢之凌厲,端得是一派大家風範。那少年雖然功力比蕭則海頗有不如,可蕭則海想要勝這少年卻也並非易事!
史東遠看二人交手半天,兀自未分勝負,心中頗為不耐,喝道:「小子,我二人對你手下留情卻是給你師傅面子,你不要不知好歹!」那少年道:「要你手下留情?待我收拾了這姓蕭的,再來拿你!」張玉心道:「壞了!」原來他見這少年武功雖然不錯,可要勝這姓蕭的,非在二百來招之外,但這姓蕭的內功頗高,說不定卻是這少年先累爬下了!現在聽他口出狂言,激怒那姓史的,不禁暗中叫糟!果然,那史東遠聽他如此說,心中大怒,道:「好!我這就叫你拿!」說著展開身形,雙手作抓,卻是鷹爪功,向那少年撲去!
以二敵一之下,這少年漸漸不敵,眼看就要落敗。張玉觀這少年正氣凜然,有心要幫他一把,於是朗聲道:「以二敵一,以大欺小,真是好不要臉!」那二人聽了張玉之言,齊齊住手。狠狠的盯著張玉,只聽史東遠冷冷道:「哦!這麼說你想管閒事嘍?」那少年見二人住手,也就停了下來,暗自運氣調息,此時聽了史東遠的話,忍不住怒氣勃發道:「你們能殺人全家,為什麼我們就不能管閒事?」他聽張玉開口幫他,就立刻把張玉當成自己人來!
原來這史東遠、蕭則海二人是福建一帶的大盜,人稱閔東雙盜,二人作惡纍纍,殺人如麻;但因武藝高強,為人機警狡猾,雖然不少俠義之輩想要除惡,但不是被這二人跑脫,就是反為其所殺。這次不知為何,二人又殺了一劉姓武師全家,引得這少年與其師千里追蹤,路上二人故佈疑陣,少年與其師走散,獨自追到這慶元府來!
張玉不知二人作惡多端,雖聽那少年說二人殺了劉家十七口,但他素來謹慎,也不盡信。可他對少年甚有好感,於是決定多管閒事一番。此時聽了史東遠的話,忍不住道:「正是!」
史東遠冷笑道:「既然如此,少不得要向閣下討教一番!」張玉站起身來,把衣襟向後一甩,左手向前平伸道:「請!」這下學足了黃飛鴻的架勢!自覺瀟灑非凡,不禁大是得意!暗道:「這下帥呆了!」
史東遠見他擺出這個姿勢心中一愕,只覺得高深莫測,不敢大意。運足了力使出一招「鷹王探爪」抓向張玉左肩。張玉見他勢道凌厲,爪尖風聲赫赫,道了一聲好,左肩微沉,右手拍出!史東遠立刻變招,身子一蹲,右爪橫掃,抓向張玉腰際。張玉見他爪法精妙,也不敢怠慢,有心要試試他功夫,使出一套全真長拳來對敵。不一會兒兩人翻翻滾滾對了十來招。
那蕭則海見張玉是勁敵,本想過來助拳,可那少年一直虎視眈眈的把他盯著,見他要動,大喝一聲:「你的對手是我!」說著舉拳就打。
蕭則海心中憤怒,無奈之下使開鐵砂掌奮力抵擋,有心要先收拾了這小子再過去助拳!這一番打鬥,兩人都存心要取對方性命,招招狠辣,酒樓上乒乒乓乓打的不可開交!張玉見那史東遠出招越來越陰狠,每一招都狠辣異常,若是中了,不免死的慘不堪言!心中微怒:「我只和你較量武藝,你卻要取我性命,當我好欺負麼?」張玉本來性格善良,這次與史東遠交手不免把它當成桃花島的較藝!在桃花島時,大家玩兩手各自取長補短,輸贏亦是不放在心上。他那裡知道江湖險惡動則取人性命?
雖然平時老頑童講過,從郭靖那裡也聽過,可也是聽聽就算了,只當是故事並不放在心上。他武功本來高出史東遠甚多,為了觀摩一下招式才和其較量良久,此刻見史東遠如此狠辣,不禁越來越怒!當下拳風驟緊!那史東遠接了兩招就覺的勁風撲面難以抵擋,心中一驚:「這小賊怎麼武功突然變得如此厲害?」
他素來是狠辣之輩,又沒有意識到兩人武功的差距,怎麼肯輕易伏輸?當下一聲冷哼使出絕招來,卻是鷹爪功的一道凌厲之作「獨活」,取意為一個人活下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當年他屢遇強敵,使出這招來無往不利,不知要了多少英雄好漢的性命。
張玉見他爪法一變,極其凌厲的抓向自己咽喉,倒有些像那九陰神爪的功夫!他不敢硬接,極其巧妙的伸手一搭,就聽得「喀嚓」一聲,已是御下了史東遠的關節來!
史東遠愣愣的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絕招居然這樣就被破了!直到此刻才發現這年輕人武功實是深不可測,自己與他差距之大!
張玉面露微笑的看著史東遠,正想說兩句場面話,忽聽得樓下聲響大作,顯然有不少人進來,那些人一面上樓一面大喝:「莫要走了賊人!」張玉聽了心中暗笑:「既然怕賊跑了,你們叫得那麼大聲作甚麼?不是給賊報信麼?」
其他三人亦聽到樓下聲響,連蕭則海和那少年也住手了!
幾人對視一眼,均不想惹到官府這樣的麻煩,蕭則海一拱手:「咱們後會有期,改日再討教高招!」
那少年道:「好!三日後,城東十里坡!恭候二位大駕!」
那二人點點頭,躍出酒樓!
那少年正準備走,見張玉還愣在那裡,跑過來拉著他就走!說道:「快走,不然一會兒就麻煩了!」
當那些衙役官差上得酒樓時,這裡已是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