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有感於郭靖學會了左右互博術,可能也有些眼熱,於是暗地裡偷偷練習。幾天下來,卻毫無進展,知道自己終歸不是那塊料,長歎一聲,丟掉練習的樹枝。心中暗罵一聲:sh*t!
看到老頑童在一旁教郭靖左右互博,郭靖雖然愚笨,但好在有一股子韌勁,又有老頑童這樣的明師,自然越學越通透。張玉自覺鬱悶,深吸一口氣,雙足微分,手臂上抬復又緩緩放下,氣隨意動,耍起太極拳來。但見拳隨身動,於慢中見凝重,於快中見輕靈,時而凝重如山,又復輕靈似羽,拳意慢慢展開,圓轉如意,行雲流水。這太極拳一年多煉下來當真被他體會到了其中三味。這時一塊頭大的石頭飛來,張玉拳意綿綿,無有斷絕,左掌一揮、一帶,轉身把石頭攏在胸前,右手順勢一推,左手再輕輕一撥,石頭飛快的旋轉著向來路飛去。但見一人「啊喲」一聲飛快地跳開身去,「轟」,石屑紛飛,石壁被撞出一塊大大的凹痕!
張玉一看那人卻是老頑童,而郭靖則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混不能相信這一擊居然有如此偌大的威力。張玉卻知道,這一擊之力大部分還是老頑童的,自己只是借力而已。當下也不多說,擺開架勢,以眼神示意老頑童和郭靖:開打。
二人近來常玩這種遊戲,自然知道張玉的意思,老頑童斜掠而上,劈面就是一掌;而郭靖進步一招「見龍在田」向張玉當胸而來;張玉側身踏步,使出一招雲手,啪的一聲,三人均感一震。卻是張玉以雲手引得三掌相交。
老頑童是最瞭解張玉的人,一個不會功夫的少年在短短時間內,武功居然進步到如此地步,一邊感慨張玉了得,一邊又復攻上;左手唬唬生風,右手含勁待發,卻是使開了左右互博,一手全真拳法,一手空明拳。
郭靖也打的性發,上來就是降龍十八掌的一招「亢龍有悔」,這招郭靖最熟,使出來威力也最大,但見一股龐然大力向張玉當胸湧來,勢不可擋。
張玉心中大罵:傻小子你還真較上了勁。
卻又無可奈何,只得閃身避開「亢龍有悔」的鋒銳,以太極拳對上老頑童,哪知郭靖不知好歹,又是一招「亢龍有悔」向張玉擊來;張玉心中大歎倒霉,今天是不是得罪了那路神仙,你個傻小子怎麼盡往我身上招呼,咱們四國征戰,講究是互有攻防,今天三國都來打我,難道是我人品有問題?無奈之下,只得掌力斜引,希望借身而退。
到目前為止,張玉也不敢與這招降龍十八掌的大力正面相抗,可見這套掌法奇妙萬分。張玉常常想,自己武功高出郭靖不少,內力也勝過他,怎麼就不能接下這招亢龍有悔呢?也想不通這招在郭靖手中怎麼會有如此威力,要是在洪七公手上又是何種景象?想想都令人神往!
自己也曾請教過老頑童,按老頑童的說法,降龍十八掌有幾招已經達到外門功夫的極置,不是我們這些煉內家功夫的人想的到的,遇到這種情況,一個字:閃!難道你還能和牛比力氣麼?又說,武功到了最後,那就得看各人的修為,把外門功夫練到洪老叫化子的地步,可說是到了盡處,而內家拳卻無有窮盡,越到後面越是滋味無窮。張玉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郭靖到了後來,不也是從九陰真經上體會到了以柔克剛的道理,才在降龍十八掌上再作突破麼?
卻說張玉閃身而退,也許今天真的犯忌,老頑童及時發出一股粘勁逼得張玉和他單掌相抗,不得避開,降龍十八掌又帶著一股異響襲到,張玉無法,不得不以兩人單掌為軸,腳下使力,橫向旋轉,翻身而上,倒立起來;卻正好避開了郭靖掌力。面對如此怪招,郭靖一愕,掌勢稍頓,右肩已被張玉拿住。張玉正想抽身而下,老頑童改粘為送,「呼」的一聲,張玉身子飛了出去,卻「呲啦」帶下郭靖半片衣衫。
張玉洒然落地,郭靖身上卻掛著半片衣衫,愣愣的呆在原處,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張玉走過去,把半片衫子遞給郭靖,道:「三弟,看來要考量考量你的針線功夫了。」說罷尷尬的笑了笑,說到底還是自己功夫不純,本想一推郭靖肩膀借力,哪知卻拉下一大片衣服。
老頑童忙著俯身拾地上郭靖衣衫裡掉下的東西,晃眼間看見一塊暗褐色的皮革,出手抓來,中間一塊硬物,卻是一把匕首。皮革上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老頑童一見,就愣在那裡!細細翻看,越看越是心驚,這上面的文字分明就是和自己有莫大干係的九陰真經!
張玉和郭靖看見老頑童蹲在地上翻弄著一塊皮革呆呆出神,郭靖道:「大哥,你怎麼了?大哥?」老頑童只是不答,張玉心中一動,猜到了一些。過了一會兒,老頑童拿著那塊皮革站了起來,對郭靖神色凝重的問道:「兄弟,這塊東西你那裡來得?」郭靖抓頭,眼露迷惑之色,想了想,一拍腦袋,「哦」了一聲道:「這卻是那梅超風包匕首用的,前些日子,我二師傅從梅超風那裡施展空空妙手奪來的」說著把當日情形述說了一遍。張玉心中道:「這就是那塊九陰真經下捲了!」老頑童皺眉思索,道:「如果是從梅超風那裡得來的,想必就有些道理了!」說著走到一旁,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郭靖傻眼,看著張玉,張玉拍著郭靖的肩膀道:「不要管他,他有心事,來,我們再來練練!」
這一天,老頑童飯也沒吃,一邊思索,一邊念叨著什麼,時不時臉上露出古怪之色,但見他時而哀傷,時而憤怒,又或愁眉不展。就連睡覺時也是翻來覆去,難以安眠。老頑童心中委實難下決定,現在九陰真經上下兩冊都在手中,按照師哥的遺願,自己應該找個地方把經書埋了,讓其永遠不見天日。可九陰真經乃當世奇書,如果不能見識一下其中神妙的武學,那可是大大的遺憾,恐怕自己這一輩子都不能睡好覺。
第二天,還在睡覺的張玉、郭靖就被一臉興奮的老頑童吵醒,張玉看他高興的樣子,知道他解開了心結,也為其高興。而郭靖雖然不知道這個大哥為什麼一覺起來就這麼開心,但大哥開心了,他自然也開心了。
原來老頑童想了一晚,覺得就這樣把九陰真經埋了太過可惜,自己雖然不能煉,可那兩個小子可以煉啊!自己偷偷把經文傳給他們,有不懂的地方自己指點他們就行了!這兩個小子不是我全真教的,自然不用守全真教的規矩,而自己也沒有煉,就不算違背師哥的遺願,豈不是兩全其美?於是天還沒有亮,就把二人叫醒,打算教二人九陰真經,看看二人練了九陰真經是什麼效果,以解自己心頭之癢。
當下老頑童對二人道:「二弟,三弟,你哥哥我在這洞中十多年,除了這左右互博和空明拳外,還琢磨了許多旁的玩意兒,我想啊,咱們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我慢慢的教給你們吧!」
郭靖知道這個大哥武功深不可測,大喜道:「太好了,大哥」張玉也道:「那自然在好不過。」心中卻道:「當然了,九陰真經能不好麼。」張玉也猜到,這老頑童必定忍不住要把九陰真經傳給二人,以見識上面奇妙的武功,只是料不到會這麼快,才第二天,老頑童就等不及了,看來九陰真經對老頑童的誘惑不是普通的大啊,不知道以後他自己在無意中學會了九陰真經,會是什麼樣?想到這裡,眼中不禁露出笑意。
老頑童咳嗽一聲道:「這個,當年華山論劍你們知道麼?」郭靖不解,大哥不是要教武功麼?怎麼說起華山論劍來了?口中卻道:「知道,當年天下五絕匯聚華山論武,計有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東邪就是黃島主,北丐是我師傅,中神通就是全真教主王重陽,可不知西毒和南帝是什麼人?」說完又覺得直呼王重陽的名字不敬,有些尷尬的看著老頑童。
原來老頑童忽然想起,前一段時間,郭靖提起九陰真經,說梅超風練了真經,殘忍好殺,用活人來練功,心下極是厭惡!老頑童卻知道,這必是梅超風那傻婆娘練錯了,九陰真經乃道家正宗神功,講究的是人法自然,天人合一,怎麼可能殘忍到用活人練功?那不是開玩笑麼!如果也讓張玉這麼認為那就不好了,所以想先講講真經來歷,到時候他們煉起功來,就沒什麼大驚小怪了,於是先叉開了話題。
聽了郭靖的話,老頑童點頭道:「不錯,中神通就是我師哥王重陽,而西毒就是西域白駝山的歐陽峰,而南帝自然是皇帝了。」郭靖奇道:「皇帝也會武功麼?」張玉道:「大哥說的不是大宋的皇帝。」老頑童道:「不錯,你當是咱們大宋的小皇帝麼?他手無縛雞之力,怎能算的上五絕?」郭靖尷尬道:「是、是!」老頑童繼續道:「我說的是雲南大理國的皇帝。」說著皺了皺眉,又道:「當年這五個人,上到華山比武,並不是為了比武鬥狠,卻是為了一本經書!」張玉早知道天下五絕上華山是為了爭奪九陰真經,他瞭解老頑童的脾性,為了讓老頑童把故事繼續講下去,口中卻道:「卻不知是為了爭奪什麼經書?」老頑童道:「那是一部九陰真經!」郭靖「啊」的一聲,驚問道:「九陰真經?」老頑童道:「可不是麼!這九陰真經大有來歷,天下不知多少好漢為其大打出手,爭得頭破血流!」張玉忙道:「卻不知是什麼來歷?」老頑童看了張玉一眼,以示讚賞,坐下悠然道:「話說徽宗皇帝於政和年間,遍搜普天下道家之書,雕版印行,一共有五千四百八十一卷,稱為『萬壽道藏』。皇帝委派刻書之人,叫做黃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