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莉伸手沾了一滴我的淚水,探舌嘗了嘗道:「好討厭的味道,又酸又苦,比藥還要難吃……我還是第一次把藥喝完了,平常爸爸一離開,我就會偷偷的把那些苦水都吐出來,那東西真的很難下嚥……奇怪的是,老公在身邊餵我,我也不會覺得很苦了。」尤莉對我吐吐舌頭,像個犯錯的小孩子。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尤莉有什麼不治之症呢,嚇得我三魂去了兩魂,我只奇怪何時尤莉在我心裡也有這樣的地位了?我現在可捨不得對尤莉說重一點的話,只好道:「那好,我以後都餵你喝藥,直到你的病好起來……」
尤莉點點頭,剛睡下去,卻兀自不肯放開抓著我衣角的手,我勸道:「你先睡一會吧,我去喝你父親說一聲,讓他放心,馬上就回來守著你。」
尤莉拉起被子遮住大半的臉,只露出一雙晶瑩的雙眼道:「那老公快去快回,還有上廁所不要再蹲的那麼久了……」
我此刻一點也沒有想笑的心情,只覺得苦悶無比,似乎那碗湯藥都入了我的嘴裡,我離開尤莉的臥室,板崎琢磨並沒有走遠,就在尤莉屋子不遠處打著拳,似乎不將積蓄在體內的不安與怨憤洩出來,連他也會生病。
我對正在打拳的他道:「尤莉已經沒有事了,我想她過幾天就會好轉的,這幾天請讓我留在她身邊,照顧她吧……」我之所以用請求的語氣說出這番話,一方面是想安慰板崎琢磨,另一方面我現在的身份到底是敵是友,還是板崎琢磨說的算,我若真想留下來照顧尤莉,就不得不對板崎琢磨擺出低姿態。
聽到我的話,板崎琢磨停下拳,在他臉上總算看見一絲久違的霸道笑容,他只應了一聲「好!」,重重的拍了我的肩膀一下,便離開了。儘管這麼一會我的傷勢已經恢復大半,也疼的我強顏歡笑,看他的去向,卻是板崎獠的房間。
聽說了板崎獠的狀況,我是不是也要去看看他呢?或許我的出現,能激起他的怒火,讓他重新振作也說不定,但是我現在的要任務卻是讓尤莉康復,我轉身走向廚房,那裡除了有能為尤莉做些好吃的材料工具外,還有現在我需要的急救藥品,極限流放東西的地點,也是十分有意義的,急救藥品就如同飯一樣要天天吃,所以一同放廚房裡了。
接下來的幾天,尤莉在我的照顧下,病情好轉,對於她生病的原由,我真是敗給她了,這丫頭居然洗澡的時候睡著了,而整個極限流只有她一個人用女浴室,結果,尤莉在那裡泡了一夜涼水,能不生病嗎?即使體格再怎樣強壯的格鬥家,也經不起她這樣糊塗。
一個星期後,尤莉恢復了正常的訓練,我想讓她多休息一下,尤莉卻道:「我要為極限流努力呢,老公你在拳皇大賽上闖下那麼大的名堂,我怎麼也不能丟你的面子呀……」這是我認識尤莉依賴,尤莉第一次說出比較正經的話,似乎這次生病讓她心智也成長不少。
我忽然想去看看板崎獠,一直以來,我們都互相看著不順眼,每一次見面少不了大打出手,或是損上兩句,自從我知道他心底暗戀過king的時候,我就沒有那麼小心眼了,對於他的行為我大多是一笑了之,畢竟感情的失敗者是非常可悲的。
我推開板崎獠虛掩的房門,裡面果然一如既往的空蕩蕩,在牆邊的角落裡有一條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板崎獠是一位對格鬥非常執著的人,即使白天經過極限的訓練之後,依然會在夜晚自己再加一些訓練,所以才造了這個地下室,一方面可以避免騷擾到其他人,更重要的是,板崎獠需要這樣一個特殊環境,來鍛煉自己的心志。
步入地下室,一股陰暗潮濕的感覺瞬間佈滿身體,眼前的東西都是昏暗無光的感覺,寬闊的室內,只有四壁插上了了幾隻火把,板崎獠就盤坐在中間,雙目緊閉,耷拉著腦袋,像條死狗一樣毫無生氣。
往日的極限之虎到哪裡去了?那個拚搏不服輸的野蠻小子怎會變成這副樣子?一走近他,一股惡臭撲鼻而來,我下意識的捂了一下鼻子,這個傢伙坐在這裡多久沒有活動過了?如果不知內情的人見到,一定會以為是條死屍吧。
「板崎獠?板崎獠!……」對我的喊叫,他沒有絲毫反應,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也難怪板崎琢磨那麼心急火燎的樣子,曾經最為得意的兒子,現在幾乎成了廢物,甚至連最基本的做人的自信也失去了。
看他這副樣子,而且絲毫不理睬我,我不禁一陣煩躁,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服道:「混蛋!睜開眼,看看我!知道我是誰嗎?你最想親手打敗,最想揍的人啊!來啊,我現在就在你面前,我們來戰鬥吧!」
板崎獠只是睜開眼望了我一下,隨即又閉上眼,我一把將他推倒在地道:「混蛋東西,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到底像什麼?一條死狗,一灘爛泥,當初威猛絕倫的極限之虎哪裡去了?誓要爭霸拳皇的那個人上哪兒去了!」
板崎獠無賴一般的翻個身,完全不為我的言行所動,那一頭爽亮的金,也變得污濁不堪,就像埋在淤泥裡的雜草一樣,這下我是真動怒了,一腳將他踹開道:「你要是在這樣不知好歹,不再努力拚搏的話,就乾脆老死在這裡好了!」說完,我就要離開這裡,我不想對一堆爛泥浪費時間。
就在我踏上離開地下室的台階時,板崎獠的聲音若有若無的傳來:「努力?拚搏?真的有用嗎?一招……一招而已,我二十多年的辛苦的訓練,被人一招敗北……與其再去拳皇大賽上丟人,不如死在這裡好……」
我不知再如何去安慰他,九六大賽上,板崎獠遭遇八神庵,八神為了向草薙京示威,同時也是想警告籐堂香橙,所以拼盡全力將板崎獠這樣一位強悍的格鬥家一招解決,當時連我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果然,這件事對板崎獠的打擊太大了,沉重的心理陰影讓他幾乎無法再有力的握拳。
我一邊繼續離開,一邊道:「這樣也好,你真想死的話,就不要吃喝了,就在這裡餓死吧,拋卻武者的尊嚴,大家的期望,你一個人孤單的死去好了……假如你忍受不了,就從死亡中站起來,用你重生的力量繼續奮鬥下去,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次失敗,就讓你不敢再面對失敗……」
當我離開地下室時,我若有若無的聽見板崎獠最後一絲歎息:「死……到底是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感覺?人只能活一次,也只能死一次,生生死死,都是同樣的經歷吧……」我覺得心裡很難受,曾經的少年英雄,成了這副樣子,即使我從未對他有過好感,也覺得心裡不舒服。
從地下室出來,我直接找上了板崎琢磨,我現在總算能體會他的感覺了,對於板崎獠那副消極的樣子,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卻偏偏他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了,根本很難承受我的攻擊,尤其是在吸收大蛇之血後,我對力量的控制非常不穩定,導致我的成名之作,連續技也無法順利進行,找上板崎琢磨,主要是整個極限流只有他還能給予我足夠的壓力,我要在我們互相洩中慢慢掌握力量的控制,失去了連續技對於我來說是非常嚴重的損失,所以不管怎樣困難艱苦,我也要完全的控制住大蛇力量。
板崎琢磨見到我的挑戰,也是二話不說一記虎煌拳拉開戰鬥的序幕,我無法控制好大蛇力量,連續技的頻頻失敗,讓我煩躁不堪,逐漸與板崎琢磨混戰在一起,我不知道板崎琢磨是否留手了,雖然看起來他也是如瘋似狂的攻擊著,絲毫不做防禦,但我明顯已經比上一場戰鬥靈活許多,通過對他招式的瞭解,我總能在間不容之時,脫離他的攻擊,偶爾還擊一兩拳,卻也是聊勝於無,絲毫沒有章法,就這樣我們大戰三百多回合,一直戰到黃昏,結果他大多數攻擊沒有怎麼打中我,而我大多數時候根本沒有攻擊,累的一陣氣喘,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天起來訓練的時候,羅伯特緊張的拉著我道:「糟糕了,師兄這次是玩真的了,昨天從你離開後,他就滴水未進,粒米未食,一直到現在,師傅已經去勸了,真希望師兄不要有什麼事才好。」看的出來他與板崎獠的師兄弟情誼還是很重的。
我還沒有怎樣表示,板崎琢磨一臉黑氣走過來,脫去上衣,怒叫一聲,也不說明情況,就對我起了猛攻,我正需要大強度的實戰來增強對力量的控制,更是來者不拒,正面迎上,互拼一記重拳後,我多退了兩步,臉色一紅,剛才明明想出全力,卻不知怎的仍然有兩成的力氣憋在身體裡無法運用,否則也不會吃虧的,真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