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枝燭火在黑暗的甬道中閃爍,燭光搖曳,橡木面具上忽暗忽明。
愛達斯格思考著艾莉婭女王是如何得知米娜是血精靈的。突然又開始覺得可笑起來,米娜身上的祭祀飾足以告訴艾莉婭女王米娜就是逃亡在外的,煉金士旋羅的女兒了。
「決定好了嗎?我的老友。」吉德從對面慢慢走來,臉帶微笑。
「就現在,我想見一見那血精靈。」
第二天的早晨,米娜還沒有醒過來,愛達斯格與吉德就連夜從峽谷旁的大山脈回來了。晨曦中,可以看見無數龍騎穿越峽谷的上空。
「艾莉婭女王為此禿鷲部隊籌備了多久呢?」愛達斯格望著近百頭引頸長嘯的翼龍。
「艾莉婭女王的父親為此花費了一生,而她自己為此將花費整個王國。」
「女王要求我上任哈塞克王國的特使,將要參與銀冠城的加冕儀式,有什麼原則?遵守什麼約定?」
「吾友,這你可放心,我將以副使的身份與你同去。原則性問題將是我要考慮的問題,你主要的問題是以愛達斯格與哈塞克王國特使的身份面對整個人類與精靈。」
「什麼時候出?」
「最遲不過三天。」
銀冠城中還處在晨曦中,坎可酷王國使館裡傳出陣陣謝瓦爾德大使暴怒的聲音,夾雜著謝瓦爾德大使的夫人蘇萊曼莎的高音歌唱。
從銀冠塔之上散出的柔光讓整座銀冠城如同一枚緋紅的珍珠鑲在白色的平原上,可是這種美好的氣氛完全讓這頭胖胖的老狐狸的叫聲給破壞了。約翰老爹仍舊戴著那頂方狀、上紅下藍的帽子在剪裁枝葉,不時探探都朝裡面望了一眼正怒氣沖沖、來回移動的謝瓦爾德大使。
馬伕在不遠處照看著馬匹,幾十皮健碩的良馬正圍著那個身材高大的『馬上騎士』打轉。『馬上騎士』是馬伕的綽號,至於來歷是約翰老爹嘲笑的話題。
當馬伕還是一個鞋匠的時候,就有一個夢想,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有一匹馬。當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他攢夠錢高高興興地在集市裡物色『夢想』的時候,恰巧正是坎可酷王國徵收兵員之際,一名顛著肚子的老頭軍官『物色』到了他。當他榮幸又悲慘成為騎士,真正有了一匹馬的時候,他又產生了另外的一個夢想,那就是某一天像一個凱旋歸來的騎士受到眾多女人的圍繞。這個夢想也很快實現了,『物色』了他的老頭軍官去召妓的時候,他也跟了進去。出來後,結果是他對女人徹底失去了興趣,那老頭死在了裡面。箇中原因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如今,他被幾十匹駿馬圍繞著。如果馬能像女人比喻成烈馬一樣、也能看成女人的話,那麼馬伕也算如願以償了。
想到這裡,約翰老爹帶著可憐的目光望了一眼馬伕。
謝瓦爾德大使還在狂吼:「哪個兔崽子將我的錢袋拿去了?」
他的聲音很快被他的夫人的高音蓋過。她正一展歌喉——
「啊——啊」
「哪個兔崽子——」
「啊——啊」
謝瓦爾德大使最後識趣地住口了,不再打攪他的夫人的放歌。
同樣是第二天的早晨,整個世界彷彿安靜了下來,沒有了謝瓦爾德大使的埋怨,沒有了夫人蘇萊曼莎的平常練習。這讓約翰老爹非常的不習慣,他哼唱起一小時候盛行的歌曲,結果窗戶一下子就打開了。
謝瓦爾德大使夫婦一起探出頭吼道:「閉嘴!」
在旁的馬伕咧嘴大笑,不時甩甩鞭子,馬兒歡騰地圍著他轉。
約翰老爹突然現這個世界突然反常了,至少是一輪龐大得驚世駭俗的馬車來到這裡以後。與車廂相比,在前面當苦力的馬匹說是兩條小狗也不過分。那車廂確實太大了。它有著四個如同小磨坊風車般大小的輪子,木材是鑲有鐵片和金銀的橡木搭建而成的。
古丘比大魔法師——
約翰老爹一看到這輛龐大的馬車,立刻就想起這個被令坎酷王國所有民眾成為『魔法師的恥辱』的怪老頭了。也只有他才會帶著這幢帶輪的房子在天空上亂竄。昨日,午餐結束後,隨著一陣奇怪的噪音,一輛龐大的馬車從天而降。謝瓦爾德大使不得已又吃了一頓午餐,並在晚上舉行了一次宴會。
約翰老爹對著謝瓦爾德大使有些不甚理解,至少在原則上。一個骯髒的魔法師,名聲不好的魔法師,像謝瓦爾德大使這種人物完全可以不理會的。
約翰老爹只瞥了一眼來客:古丘比大魔法師是一個禿頂的老頭兒(傳聞是這樣),手中拿著的是一根奇形怪狀的風系魔法杖,如果要描述確切的話,只能用煙斗來形容那根下尖,上粗還帶拐彎的法杖,一面深凹了下去,整個就是一個大煙斗。就是不知道這個瘋狂的魔法師會不會心血來潮地用老掉牙的嘴巴也含住那根法杖,跟謝瓦爾德大使叼著煙斗一般,抽著如一堆稻草的煙草。
房間裡面不斷傳來古丘比大魔法師大大咧咧的嗓音:
「我可不管什麼貴族,就是普通的人,我也要他好看。」
「怎麼好看法?」大使夫人討好地問道。
「一天我路過一個農舍,叫一個農夫幫忙弄一些稻草來餵我的馬匹。他苦著臉說沒有稻草,我給了他抽了兩口煙後,就用我這根法杖!他不到半分鐘立馬將他後院的菜全部挖光,洗乾淨以後放在我的馬匹面前——」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傳出手指頭敲擊法杖的聲音,講話完後裡面傳出謝瓦爾德大使夫婦誇張的哄笑聲。
約翰老爹回望了停在平地上的龐大馬車,想起那些關於古丘比大魔法師喜歡載著一兩口棺材的謠言,心想或許謝瓦爾德大使的確該好好招待古丘比大魔法師,就看在兩個人都有煙斗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