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從未見過如此豐盛的宴席,菜餚一道又一道地擺上,目不暇接。陶杯和鑲鐵酒杯放在面前,酒裡面加了些蜂蜜。可以說,晚宴上的菜餚的原材料是米娜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人們恭敬地端上了五香鴨子,烤鵝,烤雞串,芹菜野牛腿,鴿子串;以及從海邊運過來的封凍保存的海鮮:螃蟹,鮭魚,鱈魚,鯡魚,龍蝦,魷魚等;四處擺滿了黑麵包,塗上厚厚蜂蜜的蛋糕和燕麥餅乾,大豆,南瓜派,大洋蔥和烤蘋果,鹽碟旁擱放有雪白的奶酪,一壺壺加了香料的葡萄酒和放置在熱水中熬煮的麥酒。
愛達斯格的橡木面具沒有取下,他似乎對這些豐盛的菜餚視而不見,或者他就像一具雕塑。沒有動一下銀刀叉,沒有看移動椅子,甚至沒有坐下來。米娜嚥了快湧出來的唾沫,艱難地將視線從長桌上移到愛達斯格的身上。
坐在上席的艾莉婭女王面帶微笑,道:「難道這裡的飯菜並不合您的胃口,愛達斯格先生?」
「的確不合胃口。」
愛達斯格望了一眼在身旁不停打轉的虎虎。虎虎時而抬起上身,將前爪趴在長桌上,探頭探腦地望著滿堆的食物,綠光幽幽的眼睛裡一陣迷茫。
愛達斯格的直言與虎虎的舉動讓艾莉婭女王啞然失笑。她輕酌了一口熱氣騰騰的麥酒,道:「不知客人想要什麼樣的晚宴?女人?或者雜技歌舞?還是小丑?抑或是角鬥士?你們可是趕了一天的路程,倘若你們不餓或者是不願摘下面具,我可以將食物直接送到你們的房間裡面去。當然還有生的牛腿骨。」說完,有意識地望了虎虎一眼。
艾莉婭女王說完後,拍了拍手,吩咐了一下銀的管家。管家領會地致意,走出了宴廳。
「我確實又累又餓,所以我將在這裡等待你們。吉德,你帶他們到房間」艾莉婭女王邊說邊品嚐著一塊切成薄薄的烤蘋果。
吉德從粗大的柱子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微笑地做出了請的禮儀。
狹長的甬道裡面插滿了燭台,白色、紅色的蠟燭擱在上面,火光搖曳。三人一虎就沿著火光通明的狹長甬道裡行進著,吉德一言不的在前方領路。愛達斯格問道:「吉德,艾莉婭女王為何帶我來這裡?」
「老友,這個只有女王知道。我僅告訴她關於鬼魂塞費利斯,也就是魂靈特級傭兵團成員的事實,當然,我的身份也並沒有透露。愛達斯格老友,我很高興聽到你消滅了死夜城居民的消息。很高興上你履行了昨天的承諾。」
「那麼你們將我們帶到哈塞克王國秘密據點裡面有何目的?」
「艾莉婭女王或許想挽留一個人才,或者說請求幫助吧。愛達斯格老友,她對於哈塞克王國來說,是一個好國王。所以請你不必刻意為難她。你的虎虎需要一位獸醫嗎?我們這裡有非常優秀的獸醫。」
愛達斯格一言不。
吉德走到一個裝飾頗為華麗的門口停下了,問道:「你們是不是只要一個房間?或者兩個?」
「兩間。」米娜回到道。
「一間。」橡木面具裡傳出嘶啞的聲音。米娜略微驚訝地看了愛達斯格,隨即又垂下腦袋,眼波流轉。
房間的裝飾典雅舒適,牆上掛有幾張風景畫像,幾個羽毛和兩把交叉的銀色寶劍。窗簾,桌布,床單均灑上了防蛀的香料。一張方形桌子上擺放著豐盛的食物,與宴廳的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請用餐——請放心,我以生命擔保我絕不會害朋友的。」吉德說著倒退著走了出去,臨走時關上了房門。
愛達斯格拿起一個刀叉,插進一隻烤鵝的肚子裡,他將燒鵝扔到正在啃生牛腿骨的虎虎的面前,而轉過頭對米娜說道:「米娜,你吃吧。」
「你呢?不吃?」
「我有點事情。放心吧,吉德是一個說話算數的人。我得去面對一個人。」
愛達斯格突然側過身,擁抱了一下米娜。愛達斯格突然的舉動令米娜整個人不知所措,整個人僵硬起來。突然間,米娜將頭靠在愛達斯格的肩膀上,臉上蕩漾著動人的微笑。她不禁回想起,在一路共騎一匹馬前往這個峽谷城堡的時候,米娜就一直偎依在愛達斯格的胸膛上。她能感受到愛達斯格緊張的情緒,感受到他的擔心,害怕某個人從馬上摔下去。
愛達斯格很快鬆開了米娜,走出了房間,一個人沿著狹窄狹長的甬道走向宴廳。
長桌上依舊擺著豐盛的食物,艾莉婭女王已換過一身火紅的長裙。式仍然盤成了蝸牛殼的形狀,臉上略施脂粉。她慢條斯理地端起酒杯,對著愛達斯格一敬,仰頭飲了下去。彷彿愛達斯格的到來在意料之中。
「對晚餐是否滿意呢?」艾莉婭女王笑道。
「吃不下。」
「那麼你看我的禿鷲部隊如何??」
「一支強有力的部隊,我完全可以想像到它們擊退卡珂王**隊的情景了。」
「我一直以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傭兵團是魂靈特級傭兵團。」艾莉婭女王緩緩將酒杯放下。一臉淺笑。
「謝謝艾莉婭女王的誇獎。」
「同樣的,我也認為魂靈特級傭兵團的成員也是人類大6上最強大的戰士。」
愛達斯格不再言語。
「聽吉德對你的敘述,我一直在心底下認為你就是傳說中逃亡的白虎祭祀。可是,今天一看到你,我立刻推翻了我的理由。你想知道原因嗎?」
愛達斯格道:「哦?!」
「不知道愛達斯格先生聽說過銀冠城的事情沒有?」
「第七代魔法皇帝北狼?」
「他或許並不是魔法皇帝,而是真正的白虎祭祀。」艾莉婭女王的話語讓愛達斯格吃了一驚。
「有什麼緣由嗎?」
「根據返回來的消息稱,北狼的身旁帶有一頭白色的猛虎,額頭上有著三角葉行印記。你的滅光之虎並沒有。況且,我無法想像到白虎祭祀的後代竟然連法師之塔的祭祀試煉也通不過。所以我敢確定你不是白虎祭祀。」
愛達斯格感覺到自己似乎抓住了艾莉婭女王的思路了,他微微一笑道:「我僅是一名傭兵,並不是白虎祭祀。我誓,你的結論正確無比。」
艾莉婭女王故作驚訝道:「你確實不是白虎祭祀?!」
面對艾莉婭女王矛盾的言論,愛達斯格有了一絲煩躁,道:「你的意思是,我才是白虎祭祀,而他是冒牌貨;還是我是冒牌貨,他才是真正的白虎祭祀?抑或是我們兩個誰都不是?」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艾莉婭女王冷冷道。
「我無法理解你的意思。」愛達斯格的聲音漸漸低沉。
「不管你們誰是真正的白虎祭祀,你們只有一個共同點。同樣身為祭祀,同樣有著滅光之虎,你們總會有一天會碰頭的。魂靈傭兵團的腦,與『魔法皇帝北狼』的碰面一定是非常有趣的。至少他會將你砍成白虎祭祀殺死,即便你並不是真正的白虎祭祀。而真相卻是『魔法皇帝』是真正白虎祭祀,而你卻是一個替死鬼,一個為他建立功勳而死掉的人類大6與精靈大6的『公敵』——白虎祭祀。」
「也許我們幾個世紀也不可能碰面。」
「我聽說你的下一個目的地就是銀冠城,我無法想像像你這麼優秀的傭兵走在大街上會沒人能認得出來。現在各地的傭兵們都有一張愛達斯格的畫像,根據這張畫像、還有白色的滅光之虎,我就能認出您來了。」
「那麼你有什麼好注意呢?」橡木面具裡出來一個低沉的笑聲。
「以愛達斯格,與哈塞克王國特使的名義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愛達斯格的身軀微微抖動了一下,他緩緩道:「你一直在圍繞著滅光之虎與白虎祭祀這個話題,就是故意激化我跟北狼的矛盾,僅僅就為了讓我擔任你們的特使?這對於我來說,或許有那麼一點好處?但你們的利益又在哪裡呢?」
艾莉婭女王神情嚴峻起來,雙目如電,說道:「卡珂王國得寸進尺,這五年來又蠶食了我哈塞克王國的領土近百里。如果魔法皇帝北狼獲得整個精靈族,人類,極地大6的認可。我無法想像到卡珂王國的軍隊再會向我們的國都靠近多少!」
「可是我有點不甚理解,要我擔任你們的特使,究竟有什麼益處呢?」
艾莉婭女王笑了起來,就像一個孩子,道:「我無法想像到,有哪一個人類自大到可以面對愛達斯格先生,提出非常不合理的要求。如果真是如此,這個人不是瘋子也一定是一個白癡。」
「如果這個人是北狼呢?」
「可你是鼎鼎大名的魂靈特級傭兵團的的成員,愛達斯格。」
愛達斯格大笑幾聲,道:「女王陛下,你的提議容許我再三考慮。」
「還等什麼呢,愛達斯格先生。米娜小姐的母親就在這座山脈裡面。明天早晨吉德會親自帶你去看的。」
愛達斯格停止了笑聲,整個人像一座冰山一般,道:「我從來不受人威脅。」
艾莉婭女微笑著搖著腦袋,道:「她僅是一個病人,如果你清楚米娜是什麼特徵的血精靈的話,我確定你會信任我!」
愛達斯格彷彿聽見了最好聽的笑話。橡木面具裡又傳出陣陣低沉的笑聲,半晌,他停止住笑聲,道:「我想知道那位龍騎的下場?」
艾莉婭女王自然清楚愛達斯格所說的龍騎是誰,冷冷道:「死——這結果您滿意嗎?」
愛達斯格點點頭,站了起來,朝著房間走回去。他望著艾莉婭女王的時候,腦海中總回想起另外一個身影。
在寂靜的甬道裡,迴盪著愛達斯格的低語:「艾莉婭女王,你能得到我的尊重,卻得不到我的信任。她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