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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四章 新武者 文 / 機器人瓦力

    巨岩武者學院,走過廣場和鐘樓、一段林路後,林間是一片錯落有致的雅捨,這裡便是武院的權力中心,師尊長官們休憩和處理事務等的地方。

    雅致寬敞的院長居裡,一排排書架列滿各類書籍,綠籐攀牆橫生,牆上掛有一些山水畫卷,更添幽靜。一盤未下完的圍棋棋局擺在窗戶邊的紅木盤上,白子與黑子雖然縱橫交錯,白子卻盡佔天元等九個星位,從窗戶望出去,是一片湛藍的天空。

    踏踏踏……隨著一陣沉沉的腳步聲,蓋奎握著一卷紙張走了進來,他望向那個站在案桌後全神繪畫的中年男人,正要出聲,那人已經開口輕輕道:「蓋奎,今年新武者考核的結果出來了麼?」

    「是的。」蓋奎緩步走去,中年男人一身儒雅的白袍,長髮飄散,面容俊朗,下巴的山羊鬍整齊乾淨,整個人如同深秋般恬然,那是蓋奎無法看透的武者境界,遙不可及的境界。他稟告道:「齊院長,今年有五人通過了最終的考核,這些是他們的報名表和考卷。」

    說罷,他把手中紙張放到桌邊的空處,儘管今年的名額是十個,但最後只有五個人活了下來,成為新武者。他們無一不是同一幫人,就如那個少年喊的那樣,不跟他的人,都死了。

    中年男人並沒有去看那些資料,他頭也不抬,繼續揮動手中的毛筆,專注地繪著畫,又畫了幾筆,他才忽然說道:「五人,比預定的名額還要少一半,那些傢伙該滿意了。這次有什麼特別的人嗎?」

    想起整個考核四關,自然不能不提一個人,蓋奎頓時道:「有,一個叫辛烈的十八歲少年。」

    男人聽了,只是「哦?」的一聲,卻也流露出了一絲好奇,這個問題不過是例行公事,往年蓋奎都會說沒有的,今年竟然?

    「這個辛烈天資過人、精通格鬥、有謀有略,性情勇猛、機智、決斷,而且不同普通人,此人十分有骨氣、有志向,是平民子弟中的佼佼者。」蓋奎的聲音雖然平淡,話語間卻掩不住心中的讚賞,他又詳細說起辛烈救人殺鷹、最後一關力戰眾人等表現,末了,他終究不禁感慨:「我擔任主考官十年以來,從未見過這樣的人物。」

    男人一時沉默,按這麼聽來,不但是蓋奎的十年,放眼巨岩武院新武者考核所有年份,那少年都是史無前例的豪傑……他點了點頭,道:「多些留意他。」

    「是。」蓋奎欲言又止,還是把話吞回肚子,默默地退下了。

    中年男人繼續揮毫潑墨,雅捨裡一片安靜。良久之後,只見一座大雪飄揚的冰封山谷躍然紙上,他又拿起桌上的一枚玉石印章,往畫卷邊緣蓋了蓋,咚,齊家的麥穗圖騰以及一個名字印上畫卷。

    他這才拿過那些考卷資料,翻了幾下看了一會,忽而淡淡一笑,低語道:「夢想麼?追逐夢想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辛烈,你能付出多少呢……」

    ……

    最新一期的《巨岩武者時報》帶著油墨味新鮮出爐,今年的新平民武者名單赫然刊登!

    邸報、小報、雜報,時報……經過數百年的發展,再加上得益於靈氣科技的抬頭,如今九州的傳媒業十分發達。

    跟其它傳媒產業一樣,合法報社無一不受官府的監管和參與,《巨岩武者時報》是東饒的主要大報之一,發行量名列前茅,不但覆蓋巨岩地帶,甚至還銷售到其它州。它每期刊登東饒的一些武者時事,比如誰突破到了什麼武道境界、哪家又在哪裡發現了一個寶物,還有一些比武、婚嫁情況等等。

    當然一般而言,它只流通於武者階層,這也是寫入法律的,平民不得參閱武者報紙;但在不會招來言查隊找麻煩的情況下,有時一些新聞又會通過眾人之口流傳開去。

    這次同樣是如此,儘管關於新武者的報道登在武院版的角落位置,卻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整個巨岩城的武者都率先知道了這則消息,繼而經由奴僕雜役們迅速向坊間擴散,新歷383年,五名平民子弟脫穎而出,被巨岩武院招收為第一代平民武者,他們是,辛烈、程磊、黃宇、何仲、田倉。

    「受風雪影響,本年度的考核較以往都要艱難。」連續第十年擔任主考官的武宗蓋奎接受時報的採訪,他的評語說:「這五人皆是有勇有謀之輩,尤以辛烈為最,其表現實乃平民中的英才,可堪大用。望此五人入武院後勤勤懇懇、禮別尊卑、恪盡職守,不辱武者之名。」

    在武院、酒樓食肆、街道……到處都有人談論新武者名單的事,如果說什麼武者最沒有勢力、沒有實力,可以叫平民們放心地侃,便是這五個幸運傢伙了。

    「辛烈?是那個衝撞主考官大人的愣貨嗎?」、「那傢伙很蠢,文試第九十九。」、「辛烈確實勇猛,過橋那時他救了一個女的呢,沒有他,我可能也死了。」……

    那些仍在巨岩的被淘汰者自然心情複雜,妒恨的人數不勝數,為之欣喜唏噓的人也有不少,而考核中一些比如辛烈救人殺鷹的事跡,亦紛紛流布。

    轆轆轆轆……

    一輛四輪馬車上了大橋,朝著武院方向前進,素雅的車廂內,一雙纖細白皙的玉手翻過報紙一頁,突然就響起了高興的清脆喊聲:「辛烈,是那人!他通過考核了!」

    「誰哦?辛烈?」看著大小姐燦爛的笑顏,女僕雨香滿臉疑惑,幾乎反應不過來她在說什麼。噠!軒轅天瑜敲了雨香的腦袋一記,笑道:「真沒記性,就是前些天,在小渡口那裡的那個男人。」雨香努力地回憶那天的情景,雪花、烏鴉、麵包、大小姐和一個少年在談話……她突然想起是誰了,道:「那個高高的、帥帥的,額頭箍著一條藍巾……」

    天瑜點了點頭:「是啊!就是他。」雨香小聲嘀咕道:「你沒告訴過我他叫辛烈。」

    「沒有嗎?」天瑜怔了怔,好像真的沒有,噠!她敲了自己腦袋一記,又指向報紙一角,開心笑道:「不管了,你看,他是新武者!」雨香饒有興趣地望去:「不錯啊。」

    「嗯,不過今年的考核到底有多艱難……怎麼才五個人?」天瑜好奇地挺起秀眉,各地各武院的新武者考核方式並不相同,而且事實上,她都不太清楚自己家鄉、以及巨岩這裡具體如何考核,如果不是辛烈,她也不會關心這份結果,就是沒有瞭解過,亦從來沒什麼要去瞭解的想法。

    當然她知道考核非常嚴格,新武者的性情、能力、資質等各方面無不是平民子弟裡的精英,但之前聽聞去年有二十人?今年卻只有五人。

    「死了好多人吧……」雨香歎了口氣,唯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得通。

    天瑜雙眉一皺,也是因為這一點讓她不願瞭解,她討厭戰爭、討厭衝突、討厭輕佻的比武,總之會死人的都討厭,一想到有幾百、甚至上千人因考核而喪命,她就覺得……天瑜不禁鼓了鼓腮幫,氣道:「難道沒有不用死人的考核方式嗎?這裡幾百人,那裡又幾百人……不該這樣的啊!」

    「你呀,別去想了,這些事情不該是你想的,你又不懂。」雨香拍了拍這個大小姐兼好姐妹的肩膀,知道她好人,但這姑娘從以前到現在,都太過單純……雨香沒有點明,幾百人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天瑜沒說話,繼續閱讀蓋奎的評語,一看就「咦!」的一聲,隨即又驚喜又興奮地挺眉睜目,道:「你看、你看,『尤以辛烈為最』,『可堪大用』!能令蓋奎先生這麼稱讚,哈,辛烈真厲害啊!」

    雖然來到東饒遊學不久,她卻清楚備受家族欣賞、在巨岩武院德高望重的蓋奎先生的作風,可以說他從來不會稱讚誰,不管名門子弟、平民子弟,為了得到他一句「不錯」都不知多難,被贊半句都會高興多天、到處宣揚,然而還是沒聽說過蓋奎贊人的新聞,現在辛烈!

    她心裡立時充滿了好奇,辛烈究竟有著怎樣一番的出色表現,使得「鐵面先生」蓋奎這麼盛讚?

    雨香似乎不覺得有什麼高興,淡淡道:「始終是個一代平民武者。」

    「可是……」天瑜想要反駁什麼,只是想起雨香的身世以及其它一些東西,儘管心中不以為然,卻無從反駁,只噘了噘嘴。

    雨香還有著另一層考慮,蓋奎的稱讚也許是一番好意,但他有沒有想過,那些得不到他讚賞的名門子弟們,會怎麼去看待這個一代平民武者?她搖頭道:「鐵面人這回是好心辦壞事,那個辛烈真是無端惹了一身腥。」

    「是嗎?」天瑜頓時明白她的意思,秀眉剛剛顰起,忽又滿臉興致,「今天他來武院嗎?我得找找他,我們可是朋友呢。」雨香聞言驚愕地吸了口氣,哭笑不得地道:「我的大小姐,你嫌他不夠麻煩?一個蓋奎就夠他受的了,你也去湊熱鬧?天啊!你是想他死麼?」

    「什麼啊,笨蛋!」天瑜嗔著捶了她一拳,認真道:「蓋奎先生應該不會再管的,但是有我出面了,誰想欺負他,也要先想想啊!」

    這倒也是。雨香贊同地點頭:「嗯,有道理。」天瑜仰起眼眸,想著與辛烈見面的情形,會很有趣吧?希望他不會因為她的身份而畏懼……

    轆轆轆,馬車徐徐地駛進武院,守衛們都肅然地抬手敬禮,直到馬車過了攻守雕像、進入廣場走了很遠,他們按在心臟位置的手依然沒有放下。誰都沒有一絲不尊敬的念頭,坐在車廂裡的人,乃是一位家族公主;而那個星辰圖騰,代表著的正是中原、東原兩州的霸主。

    大陸九州當今最強勢的家族、八大家族之首,唯一雄據兩州的古老名門,軒轅。

    ……

    「鄉巴佬周」有了結果,最熱衷此事的巨岩武院師生們議論紛紛,如果說在往年,這件事只是一陣小微風,眾多人連瞥瞥那個報紙角落的興趣都沒有;那麼今年因為辛烈的待遇,一石激起千層浪,再造成一場風暴!

    可堪大用!由「鐵面先生」蓋奎評價,以前他別說稱讚了,連接受採訪都是由副考宮他們來的,現在竟然說什麼「可堪大用」,一個第一代平民武者!?他腦子沒事吧?難道是修煉練岔了?

    還有那個什麼「辛烈」,到底是誰?到底有什麼本事?

    燈光昏暗的酒館裡,一個鬍子拉碴的男人一邊往酒碗裡倒酒,一邊看著手中皺巴巴的《巨岩武者時報》,醉眼迷糊間,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發出一串「哈哈哈哈」的笑聲,抓起溢出酒水的大碗仰頭飲盡……

    圖書館,一列列直抵屋頂的龐大書架前,幾個圖騰各異的名門武者正參閱武學資料,一個白衣少年手持一卷報紙走來,神秘地道:「新武者考核結果出來了,你們絕對想不到……有個傢伙被蓋奎贊『可堪大用』。」眾人頓時一臉驚訝,連忙去爭那卷報紙,「開玩笑吧?」、「這是哪家胡說八道的小報?」、「誰啊!?」

    「尤以辛烈為最……」觀星台,前來觀察白日星曜的年輕武者們聲音低沉,雙目一眨不眨,幾乎要動用身前的黃銅望遠鏡去鑒定手中報紙的真偽,但他們清楚,這是真的!

    演武場,幾個身穿麥穗圖騰勁裝的年輕男女正切磋武藝,從刀劍爆出的靈氣碰撞交織得一片絢爛,眾人笑語連連:「你又有新進展了,不是嗎?」、「看來突破武徒之境,是指日可待啊!」此時天空飛來數只赤腹海雕,還未落地,幾個少年便從雕背上躍了下來,快步走向他們,「新鮮事,新鮮事!」

    「那幫鄉巴佬有什麼好關注的?當真浪費時間。」、「可堪大用?」、「你再說一遍!」、「他憑什麼啊?」、「有勇有謀?他識字都不全吧!」……

    各種各樣的話音在巨岩武院響起,驚訝、疑惑、嘲弄、不忿、尷尬、想不明白……這些話,無不提到一個人的名字。

    「辛烈。」、「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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