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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四章 議水患士紳雲集 (一) 文 / 雁九

    道癡並沒有在家裡過夜,換了衣裳,吃過飯後,便準備回王府。他去了王府做伴讀,除了應試那幾日,還是頭一回請假,既是家中無事,還是當早去早回妥當。

    王寧氏心裡也有些不自在,總覺得是自己過去太過刻板,才使得孫子不放心家裡,巴巴地趕回來。她少不得囑咐道癡,不必再牽掛家裡。若是家裡真有什麼急事,會托人往王府傳信的;要是家裡沒傳信過去,就不需要他操心。

    現下才五月中旬,下雨的日子還在後頭,總不能因這個老往家裡跑。即便世子寬和,也不好如此肆意。

    道癡一一應了,又叮囑順娘幾句,才帶驚蟄回了王府。

    樂群院裡的水已經排得出去,石板路上都是水漬。

    王琪正在院子裡與黃錦說話,見到道癡回來,不由兩眼發亮。看來兩人的話也說的差不多,黃錦對道癡點點頭,笑呵呵地出了樂群院。

    「二郎,家裡沒事吧?」王琪也不嫌熱,上來便勾肩道。

    道癡推開他的胳膊,道:「排了一個多時辰的水,累的渾身發酸。」

    王琪難言興奮道:「二郎,王爺發了帖子,邀請城裡官員士紳明日過府喫茶,以祖父與洪大叔的身份,應該都會來的。世子方才使黃錦傳話,說是明天上午停課,讓我們幾個陪著世子待客。」

    話音未落,便見呂文召探頭出來:「明天上午停課?」

    王琪翻了個白眼,道:「真是『好學』的,就這一句聽得真。」

    他本就大著嗓門與道癡說話,廂房裡的幾個自然都聽見,陳赤忠與劉從雲也推門出來。

    王琪滿臉興奮,對大家再次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陳赤忠神色淡淡,點了點頭,說了句「曉得了」便回了屋子。

    不怪他不上心,明日既士紳過府,那少不得四姓人家,世子帶他們在身邊,也是給四姓人家面子,與他關係反而不大。

    呂文召瞪大眼睛道:「有頭臉的士紳都來,那我爹豈不是也來……」說著,耷拉著腦袋,攥著書卷道:「我要回房唸書了。」

    只有劉從雲笑嘻嘻地上前,道:「夏日天長,這還大亮著,去吃兩杯茶吧。」

    道癡干了小半天活,累了一身臭汗,回來前不過擦了擦,現下身上正難受,便道:「劉世兄與七哥先去說話,我先洗個澡再過來。」

    見他面帶乏色,劉從雲便喚自己小廝出來,吩咐他幫著驚蟄準備熱水。

    王琪見了,便也吩咐立秋一聲,才與劉從雲去了茶室。道癡先回房不提。

    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熱水便得了,道癡泡了個熱水澡,才覺得身上緩過來些。

    進了茶室時,便見劉從雲含笑而坐,王琪則歪在羅漢椅上,兩人談話之間說到了河谷平原。

    「王爺輕易不下帖子見外人,如今大正旗鼓地請人進府,多半是為了今夏雨水量大之事。若是王府真要牽頭築壩,說不定王爺會派殿下代為巡視。」劉從雲道。

    王琪兩眼閃亮,道:「殿下不在府學,那我們這些伴讀是不是也可以不用上課?殿下身邊,除了內官與侍衛,總要有隨從。」

    劉從雲道:「這回許是要如七世兄的意了……前日殿下出巡,明日殿下出面待客,瞧著王爺的意思,是要開始教導殿下處理政務……」

    道癡聽到這一句,心下微動,上前道:「劉世兄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劉從雲道:「我只是猜出來的,畢竟王爺好道輕權眾所周知。殿下今年十三,現在學習政務,等到十五大婚,便可以接手王府政務。」

    王琦聞言,雀躍道:「殿下學政務,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學著當差?學了一年經史,我實在是腦子都木了……在族學裡混了七、八年,也沒有在府學裡一年累人。」

    劉從雲點頭道:「我們是殿下伴讀,自然當跟在殿下身邊。」

    「哈哈!」王琪大笑出聲,已經坐不住,站起身來,滿臉放光道:「殿下若是要在十五歲大婚,那是不是現下就該開始選妃了?聽說王府為王子王孫選妃,都是由長吏司出面,在境內遴選清白人家的仕女。哇呀呀,我是不是當去央求殿下,跟在長吏司那些人屁股後邊,掛個選妃副使什麼的的當當?總能幫殿下長長眼。」

    劉從雲聞言,仔細打量王琪好幾眼,確定他這幾句都是實心話,笑的越發真摯,道:「殿下向來對七世兄另眼相待,說不定還真的能如了七世兄的願。」

    王琪手舞足蹈道:「真的?大貓也你這樣看?哈哈,那我可真的要去同殿下說了。士紳家的小娘子,都拘在家中,除了選妃的時候,還哪裡有機會得見?若是我真謀上選妃的差事,你們可不許眼氣,大不了看上誰家的小娘子,我也幫你們相看就是。」說到最後,臉上已經露出幾分得意,彷彿自己就要頂著「選妃使」的招牌,逛遍安陸州,見識成百上千的美人似的。

    劉從雲只是笑,道癡翻了個白眼,道:「七哥就算有這個心思,眼下也緩一緩。你們沒出去不知道,城裡的情形有些不好。兩場暴雨幾乎連上,北城地勢高,都有了積水,舊房坍塌的不止一兩處;南城地勢窪陷,還不知是什麼情形。怕是這個時候,王府這邊都念著水患,暫時還顧不到別的。」

    王琪與劉從雲都收了笑。

    王琪擔憂道:「這兩次暴雨確實駭人了些,二郎家的屋子能受得住麼?要不明日同祖父說,先接了叔祖母與姐姐去宗房住一陣子,將屋子再修修?省的有個萬一,叫人上火著急。」

    道癡道:「屋子剛修完半年,還算結實,只是排水有些不暢,也是老宅子的通病,不過是費事些,倒是也無礙。」

    王琪這才對鬆了一口氣,道:「我沒進王府前,曾被兩個酒肉朋友拉著去過南城。那不僅地勢低窪,屋子也多是又小又破,還真的未必能禁得住昨日那樣的暴雨。」

    說起這個,眾人都沉默起來。

    只是王琪與劉從雲兩個想的一樣,倒不是說覺悟多高,憂國憂民什麼的。而是他們身為世子伴讀,如今已經坐上王府這個大船,與王府休戚與共。

    世人愚昧,多將天災歸咎與**。

    興王府是新藩,卻得了兩代帝王的青睞與重賜,早就引得周邊藩王不滿。早在弘治年間,興王府還與襄王府打過御前官司。

    要是水患波及的地區廣還罷,「法不責罪」這四字也適用地方;若是只有安陸州地區水患最重,那說不得就要扯上王爺「失德」之類的話,給他其他藩王攻擊興王府的借口。

    百姓無知,說不定也會將王府當成洪水猛獸,他們這些王府中人也要遭人指指點點。

    道癡想的是,得關注此事,看看地方衙門怎麼處置。天災在前,地方可不能亂;否則等到寧王掀起反旗,說不定安陸便也亂了。

    道癡想起老和尚心中所提及的南昌府這半年發生的幾件大事,無非是官員橫死、欽差暴斃之類,彰顯寧王府的猖獗,已經有與朝廷撕破臉之意。這個樣子,還能太平多久?

    到底還造不造反啊?道癡真心覺得自己等的有些不耐煩。老和尚在那邊掛單,看樣子不看完熱鬧不打算回來。

    這叫什麼事?真要地方亂起來,百姓亂兵殺紅眼,寺裡也未必安全。

    一時之間,三人心情都有些沉重,沒了喫茶閒話的興致,各自回屋不提。

    翌日,早起便哩哩啦啦地下起小雨。

    眾伴讀用罷早飯,便由黃錦領著,出了府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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