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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章 往事撲朔難分明 (淚奔求票票) 文 / 雁九

    慧娘,王青洪髮妻王楊氏閨名。兩人少年夫妻,王楊氏的年紀只比丈夫小兩歲,也將不惑之年。

    換做其他人,早成了黃臉婆,她因保養的好,看著不過三十許人。

    夫妻二人,亦是多年恩愛。兩人膝下,除了一雙年歲漸長的兒女外,去年還添了幼子。

    她本笑吟吟地看著丈夫,滿臉的溫柔嫻靜。

    聽到丈夫提及「四郎」二字時,她的神情只是頓了頓,便笑著應下,道:「曉得了,明早就請示老太太,打發人過去接。」

    見妻子應的爽快,王青洪倒是有些不自在,道:「老太太雖沒開口,可想來也是惦記著。自打上路,老人家的精神就有些恍惚,聽身邊服侍的人說,老人家問提了好幾次四郎……」說到這裡,帶了悵然:「不管四郎怎樣,到底是王家子孫……又是桂芳捨了性命才生出來,能看顧就看顧些吧……」

    這話中雖帶了關切,可卻不像是父對子,透著幾分客氣與虛偽。

    王楊氏原本翻滾的心卻平靜下來,飛了丈夫一眼,笑道:「瞧老爺巴巴說這些作甚,誰還能攔著不成?當年老爺從任上打發人回鄉接家眷,我就說當闔家過去。到底是老太太慈愛,偏疼四郎,捨不得他小小年紀隨我們奔波,才將四郎留下,安置在城西莊子上。怎地如今到了老爺嘴裡,倒像是我容不下庶子?」

    王青洪不過是擔心妻子想起過去的事不自在,才多說這兩句,卻是被妻子堵的沒話。

    想到自己還沒有見過面的庶子,王青洪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之所以默認了老太太將四郎留在老家,並且十來年不聞不問,多少還是有著私心……

    西山寺裡,方丈室。

    房裡已經掌燈,王老太爺坐在老和尚下首,望向道癡的眼神依舊晦暗不明。道癡卻顧不得去計較,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老和尚身上。

    才半日功夫,老和尚就彷彿老了十來歲。

    他面上依舊是淡笑如故,可週身濃濃的哀傷,卻是令人心驚。

    即便道癡活了兩輩子,都未必有老和尚看的多、見識的多,哪裡還用他開解?

    可這樣看著老和尚傷心,他又不落忍,便道:「若是曉得大師父如此,老爹在西方也會不安。」

    王老太爺在旁,不由頷首,出聲應和。

    老和尚唸了一聲佛號,悠悠道:「都走了……只盼著佛祖仁慈,早日收了老和尚去……」

    王老太爺見他語出不祥,忙道:「您老人家定會長命百歲……」說到這裡,指著道癡:「不說旁人,就是道癡,年歲還小,還要全賴您老人家看顧教導。」

    老和尚順著王老太爺的手指,看向道癡,半響方歎了一口氣,道:「阿彌陀佛,老和尚犯了嗔念,過於強求,也不知是不是害了他……」說到最後,已經低不可聞。

    道癡神色不變,心裡卻是有數。

    王老太爺猶豫了一下,道:「道癡用沒用晚齋?大師父吩咐人在廚房留了齋飯。」

    聽了也想到此處,對道癡擺擺手道:「想來你急著趕回來,定顧不得用齋飯,快去用吧。用完早些安置,明日除了早課,還要下山誦經。」

    看出王老太爺有心支自己出去,道癡曉得打發自己迴避後,王老太爺與老和尚的對話,八成就是同自己這身體的身世身份相關。

    儘管心裡有些許好奇,可是他應聲退出禪房後,沒有在門外逗留,更沒有毛腰去窗下聽壁角,而是大踏步去了跨院廚房。

    這身體的身世身份如何,同他又有多大干係?

    難道他真的哭著喊著去找爹找娘不成?不管有什麼苦衷,拋棄就是拋棄。

    在他睜眼來到這個世上的時候,這個身體的本主早煙消魂散,輪不到他去向哪個回報生恩。

    到了廚房,摸到火折子,點了燈。

    灶台上的紗籠下,擺著一盤子饅頭,一海碗小米粥,還有一碟鹹菜,同平素沒什麼兩樣。

    王老爹在山上時,都是由王老爹預備吃食,等到王老爹下山,這一老一小的吃食,就一半賴山下預備、一半自己動手。

    山下隔日送上來的是麵食與小菜,山上的廚房只用來熬粥與熱吃食。

    二兩重的饅頭,道癡就著粥,一口氣吃了兩個。這還是因晚飯的緣故,吃多了不舒坦,若是早飯與午飯,他能吃三個半饅頭。

    吃飯漱口後,他便摸到水缸前,去了上衣,而後在瓷盆裡取了水瓢,從頭上澆下來,好生沖洗一番。

    在靈棚裡誦了一下午經,出了好幾起汗,他身上已經黏噠噠的。

    沖洗完畢,他才覺得舒坦。折騰一整日,又是大悲之下,他精神已經極乏,回了東齋房後顧不得想旁的,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禪房裡,老和尚卻是不由皺眉:「好好的,怎麼說致仕就致仕?先前半點動靜都沒有,莫非是惹了禍端,或是在官場上得罪了人?」

    王老太爺道:「我也擔心這個,問了兩遭,青洪只說不是。他只說是因『養親』致仕,給朝廷寫的致仕折子也是這樣寫的。青洪他娘今日七十歲,說是『養親』,倒也不算扯謊,可委實太倉促了些,像是臨時定的主意,實不像是早就打算好的。」

    老和尚想了想道:「他正值壯年,又在江南富庶之地任職,若非遇到不可解的難處,也不會走這一步。」

    王老太爺道:「要不,我使人往京裡送封信,問問青江那邊,看是不是能有個轉機?」

    老和尚搖搖頭道:「他已經四十多了,又不是孩子,哪裡需要人操心。若是求到京中有用,他早就求了。畢竟除了他堂兄,他岳家也在京中。」

    王老太爺道:「那就這樣居家閒賦,未免可惜……不過青洪還年輕,過幾年再出仕,說不定比之前的差事還體面……」

    老和尚道:「他仗著有幾分天賦,少年成名,前半輩子太順當,行事少了敦厚,磋磨磋磨,不是壞事。」

    王老太爺遲疑道:「既是青洪已經回來,四郎之事,總要給個交代才是。」

    聽到這裡,老和尚不由黑了臉,道:「受制岳家,拋棄骨肉,十年不聞不問,他還有臉要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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