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讓你久等了。」
沙自在羅天的面前坐下,笑了一下,露出嘴裡幾粒粗大如拇指一般的大牙,牙齒之間還似乎還夾著半截沒有吞下去的蜈蚣蠍子之類。
羅天臉沉了一下,他發現眼前的老頭原來蒼白如雪的臉此時就像是被青色染過一般,青得就像是深綠的翠竹一般。
「嘿嘿嘿,小子,你還是少了一點經驗啊。」
沙自得意地大聲笑了起來,曠野之中怪笑聲遠遠地傳了出去,幾隻已經落在樹上準備過夜的大鳥撲撲撲地拍打著翅膀衝上了天空,同時發出陣陣悲嗚,彷彿是被箭射中一般。
羅天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自己確實是失策了——自己應該一見到對方就動手的,而不應該擺出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原來以為自己可以借此打擊對方的心理,卻沒有想到反而讓自己陷入了被動之中。
老頭臉上的青氣大有名堂,而關鍵的是這青氣是對方剛才去墳墓那裡「吸」來的,自己給了對方去吸這些青氣,那是墳墓之中多年積累下來的死氣。
現在看來眼前這個老頭肯定是修煉與死氣有關的巫術,自己給他如此充足的時間豈不是自找麻煩?
但是,這已經是事實,再後悔也不沒有用了。
「呵,是嘛?」
沙自有一點狐疑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他相信對方絕對是同行——既然是同行,那就是說對方肯定明白自己臉上的青氣是怎麼一回事。
那,為什麼對方不害怕?就算是不害怕,那也總得有一點後悔吧?可是對方平靜得就像是一塊石頭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一點。
隨手扯起一根草,掰了幾下之後弄成根牙籤,從牙縫裡剔出一截小蜈蚣,沙自「呸」的一聲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說:「小子,說吧,來找我什麼事情。」
對方的語氣之中露出濃濃的鄙視,但羅天一點也不動氣,說:「有一個小伙子,是你下的手吧?放過他。
搖了搖頭,沙自馬上就否認說:「不是我下的手。」
「嗯,你這樣說就沒有意思了我既然找上了你,那就意味著我知道是你。」
沙自一愣,他倒是沒有想到羅天會這樣說,自己的回答不過是下意識的—這世界上哪有人殺了人還會承認的?
不過想想羅天說得也沒有錯,既然能本事找上自己,那就證明對方有辦法肯定是自己幹的,自己否認還真的是沒有多少意思。
但是,此時如果再改口更加下不了台,沙自硬著頭皮繼續說:「我說了,不是我下的手。」
「哦,沒事,你承認也好,否認也好反正這事情都得算到你的頭上。」
沙自的額頭上青筋跳了出來,嘴角也氣得歪了起來。這是什麼話?承認也好,否認也好都是自己的事情?這意味著就算不是自己做的,那也說是自己做的?儘管這事情真的是自己做的,但對方這樣說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哼!小子,不是我說你,做人真的要小心一點。」
「你不惹我,我就不會惹你但是你惹了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現在很不幸的是你先惹了我——剛才我就說了,放個那個小伙子,要不,這事情就鬧得太大了,那個時候,我們之間不太好看了。」
沙自的怒氣就像著了火的油一般燒了起來,對方實在是太平靜了,而這種平靜就像是針一般刺著自己的腦仁一般,太陽穴一下接一下地跳著「你!哼,看來真的是不聽老人言啊。」
瞄了一眼沙自,羅天發現對方的右手正慢慢地在手裡的那根枴杖上撫摸著,那明顯是用人的大腿骨做成的枴杖,因為長年累月撫摸的原因,上面甚至帶有著汗漬的暗黃,就像是象牙一般,而且還可以看到一個個的人臉,那些人臉活靈活現,就像活的一般,而且還在不斷地變化著。
也許有人會覺得這只是一種雕刻,但羅天卻明白絕非那樣簡單,最有可能是這枴杖之中鎮壓著無數的凶魂,這些凶魂因為無法進入輪迴,所有的力量就會凝聚成型「印」在枴杖上,當然,能夠「鎮」得住這麼凶魂也可以說明沙自的能力——鎮壓的凶魂越多、越強大,那沙自的力量也越大越難對付。
「那也得看老人的話有沒有道理。」
與其說是有沒有道理,不要說是實力怎麼樣。
沙自當然明白羅天話裡的意思,本來他想馬上就翻臉的,但無意之中看到羅天那平靜的面容,突然心中一動,對方這樣平靜地面對自己,恐怕手相當的硬啊。
想到這一點之後,沙自猛地平靜了下來。
「呵,那你說一下我說的話是不是有道理?」
瞥了一眼沙自,羅天分明注意到他之前已經怒氣衝到雙眼之上馬上就要爆發了,但轉眼之間又壓了下去,這實在是有一點奇怪。
「為什麼他又把怒氣壓下去?」
這個念頭在羅天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此時輪不到他多考慮,他有的是辦法激怒對方。
「別囉嗦了!」
「你!」
儘管沙自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但羅天的這一句話剛一說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呼」的一聲站了起來,說:「哼!看來你真的是不見棺村不流淚了!」
同樣慢慢地站了起來,羅天冷冷地說:「我說過了,讓你放過那個小伙子,既然你不願意那我們今天晚上就得有一個要躺在這裡,既然這樣,那有什麼好多說的?」
「你,不會是因為摸不清我的實力,同時,又被我的平靜所惑,更加不敢動手?」
「哈哈哈!我沙自縱橫江湖數十年,從來也沒有怕過人!」
羅天笑了,揚了一下手,說:「哦,原來你叫沙自,看來我有的是文章可作了。」
沙自一下子變了臉色,他發現羅天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拿著一根頭髮,那枯黃發白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
「你!找死!」
沙自怒吼了一聲,雙眼凸了出來,彷彿是一條金魚一般瞪著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