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提赤∼裸的胸不知道什麼時候慢慢地變透明,但奇異的是並沒有因此而看到他的內臟,相反,就像是「電視」一般,上面出現了一幢場景:一個荒涼的小山坡,小山坡避風的地方紮著一頂小帳篷,孤零零的,帳篷烏黑色,彷彿被什麼浸過一般,上面畫著幾隻不知名的野獸,最觸目驚心的是頂部最中央的地方畫著一個人面馬身的「怪物」馬身的四肢不是蹄,而是人手,至於人面上還長著兩根角,彎曲著指向天空,其中的一根角上還掛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帳篷門突然揭開,一個只有一米五六個頭的老頭走了出來,光禿禿的頭,脖子卻奇長,看起來就像是一朵蘑菇般,雙眼有如銅鈴,但卻沒有一絲的眼白,鼻子與臉相平,只有兩個鼻孔,至於右嘴角更加是缺了一個口而且歪到一邊。
身上穿著的是一件血紅的袍子,脖子上掛在一串骷髏頭鏈子,手上拎著一根枴杖,通體灰白,彷彿是腿骨的模樣。
老頭走到小帳篷的旁邊,那裡有一個小火堆,上面架著一個罐子,先是把罐子拿下來,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個破碗,當他把罐子裡的東西倒出來後,方苗和陳飛揚又是嚇了一跳:罐子裡竟然是活著的蜈蚣、蠍子等等,更加讓人驚訝的是老頭端起碗就往嘴邊湊,緊接著就往嘴裡扒去。
方苗和陳飛揚狠狠地打了一個冷戰「畫面」上的那個老頭狠狠地嚼著蜈蚣蠍子,烏黑的汁液、huā黃的腦槳……叭叭地流出來和滴到地眨眼之間,老頭吃完似乎很滿足一般抹了一把嘴,然後拍了一下自己的肚皮,溜躂了幾分鐘之後往帳篷裡走去、消失不見。
「這是什麼地方,你們知道不?估計應該離這裡不遠。」
這句話把方苗和陳飛揚驚醒了,他們對看了一下最後方苗說:「飛揚,你知道這是哪裡麼?」
陳飛揚的隊伍經常在附近拉練,如果真的如羅天所說的那樣就在附近,那他應該知道。
果然,陳飛揚點了點頭,說「確實是附近的地方,那個地方應該是斷頭坡離這裡二十公里左右。」
「為什麼叫斷頭坡?」
方苗愣了一下,這名字聽起來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那個地方據說多年前是一個刑場,從清朝的時候就開始了,附近數百里有人犯要砍頭的話都拉到這裡來,後來,槍決的人也拉到這裡,因為殺的人多,而且又有一個小坡久而久之,這個地方就被人叫做『斷頭坡」
羅天的眉頭皺了一下,這樣的地方陰氣極重,更重要的是陰魂極重,那個老頭選了這樣的一個地方可見不是一般人。
「給我準備一輛吉普,我去一下。」
「沒有問題我和你一起去。」
方苗剛一說完,羅天就搖頭說:「我一個人去。」
「為什麼?」
看了一眼方苗,羅天說:「你去了沒有用。」
「怎麼可能?我不需要你照顧我還能幫上忙。」
方苗很堅持,在她看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陳飛揚也點了點頭,說:「我也去,別的不敢說,我們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絕對能夠幫上忙的。」
指了指坐著的宋提羅天面無表情地說:「他呢?他難道不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方苗和陳飛揚沉默起來,宋提也是隊伍中最精銳的戰士但是一樣倒下了,就算是兩人比宋提要高明不少,但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為這一次的對手並不是普通人。
半個小時之後,羅天獨自開著一輛吉普離開了村子,很快就消失在遠方。
「姐,那個老頭……羅天……」
陳飛揚的話沒有說完,但方苗卻明白他的意思。
「我爺爺的病你知道吧?就是他治好的,之前大石村的怪病是一個草人詛咒帶來的,出手的也是他,這個老頭應該是個厲害的巫師,至於羅天能不能對付得了他,我也不知道。」
方苗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但心思卻讓陳飛揚的這一句話勾了起來。
「姐,要不要我們帶點人跟上去?」
方苗心中一動,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但一會之後她還是放棄了,那個老頭顯然是巫師,自己和陳飛揚就算是帶了人也幫不上忙,而且很可能是幫倒忙。
「算了。我們還是靜候佳音吧。」
「那好吧……」
陳飛揚眼珠子轉了幾下,然後說:「姐,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那些個小兔崽子,最近他們的訓練不太認真,得要修理一下。」
「站住!」
方苗哪裡會不知道陳飛揚的想法?
「你給我過來,不過出去!」
陳飛揚臉頓時苦了下來,說:「姐,我……」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偷偷地跟去。」
方苗瞪了陳飛揚一眼,說:「跟我過來。」
方苗說完,往院子裡走去,陳飛揚一看只能塌著臉跟在後面,他知道如果自己敢說過不字,方苗肯定不會和自己客氣,乾脆直接動手把自己關起來——從小就是如此,問題的關鍵是自己一直打不過方苗,所以只能認了。
「姐,你說,羅天揍了宋提一頓就能夠看到那個老人?」
「我怎麼知道?」
開著吉普,羅天根據陳飛揚所說的方向往前開,山野之間自然是沒有路,吉普的性能還不錯,再加上他的技術也是久經鍛煉的,吉普跑起來就像是一匹瘋狂的馬一般。
二十公里他甚至只用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跑完——這在完全沒有路的山野之間已經是了不得的速度。
透過車窗,遠遠地羅天看到一個不高但是卻很長的坡,坡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墳頭。
斷頭坡,羅天知道這一定就是斷頭坡。停下車,推開車門,他步行往前走去,彷彿是狸貓一般一點聲音也聽不到。
十來分鐘之後,一頂帳篷出現在羅天的面前。打量了帳篷好一會,羅天最後決定直接走過去。
他剛一走到帳篷前,老頭剛好走出來。
看到羅天,沙自彷彿是一點也不奇怪般說:「你是誰?」
「你又是誰?」
羅天雙眼瞇了起來,看著對方,雙手卻稍稍地縮了起來,以防對方突然出手。
「呵,坐。」
沙自指了一下火堆邊上,那裡擺著兩個椅子。
「好。」
羅天也不客氣,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沙自在羅天的對面坐了下來,指了一下火堆上架著的罐子,說:「吃不?」
瞄了一下罐子,發現裡面傳來陣陣沙沙的聲音,羅天搖了搖頭,說:「我對還毒物沒有興趣,而且我看這些蜈蚣蠍子之類是從這附近的墳地挖來的吧。
沙自一愣,罐子蓋著,除非是有透視功能,要不怎麼可能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你怎麼知道的?」
搖了搖頭,羅天說:「你想吃的話那就吃吧,我等你吃飽了之後再說。」
「好。」
沙自點了點頭,也不客氣,不過這一次卻沒有拿碗,而是直接把罐子端下來,掀開蓋子把手伸進去掏出來直接就吃了起來。
「卡卡……擦擦……」
沙自一邊吃一邊不時看向羅天,他希望從對方的臉上看到害怕的神色,但卻很失望地發現對方只是安靜地看著自己,彷彿自己吃的不是蜈蚣蠍子而是一碗再平常不過的麵條。
吃著吃著,沙自發現根本吃不下去,手一揚,把咬了一半的蜈蚣扔到了地上,用腳踩了一下,說:「這東西的味道不對啊,有一點酸,可能不新鮮了,一會再去抓一點才行。」
「嗯,有這個可能。」
羅天臉色如常,彷彿還願意去幫忙抓幾隻一般。
「那……我們現在去抓幾隻?」
沙自的雙眼瞇了起來,看著羅天,能夠面色如常地坐在這裡的都不是普通人。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羅天坐著不動,然後接著說:「我可以等你,你先去吧,一會天色就要晚了。」
山野之間風比較大,吹過來的時候刮在樹梢上發出「嗚嗚」的聲音,就像是鬼叫一般,讓人不由得直打冷戰。
暮色之中,一個老頭正在一片斷裂的石碑或者是爛木板又或者是爛泥土之間深一腳淺一腳地挖著,不時把一根灰白的骨頭拋出來,又或者是扔出去一塊石頭之類。
冷冷地看著山坡上的老頭,羅天突然笑了起來,他知道對方是想嚇自己——對方看不透自己,所以也不敢動手,而是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試自己。
他相信自己哪怕是露出一絲害怕的神色,那老頭肯定會露出瘋狂的獠牙,把自己撕碎,然後生吞活剝。此時自己雲淡風清的模樣反而讓對方不敢對自己下手,這就是所謂的江湖越有膽子越小,當然,如果說得好聽一點,也可以叫做謹慎。
「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
漸濃的夜色之中,羅天的眼角處不時閃過一絲寒光,此時那老頭正慢慢地往回走——分出生死的一刻就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