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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賬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討一筆大帳更是如此。
趙正現在的心情就很愉快,因為一大筆錢在衝著他招手。
這筆錢可不少,足有十八萬兩銀子之多。
十萬兩是錢萬金要付給他的,不過要扣除一萬兩銀子給陸友發,所以只能剩下九萬兩銀子。另外九萬兩銀子,是陸友發本人要給他的,這是趙正贏的賭金。
三萬兩賭注換九萬兩銀子,當真划算。
更讓人開心的是,這筆錢不用上稅,加在一起是實打實的十八萬兩銀子。將這些銀票換成雪亮的白銀,足以堆成一座小山。
遇到這麼好的事情,當然要帶著朋友一起去,順便讓朋友也開心開心。
趙正的知心朋友並不多,身邊只有李珍珍跟百里連城兩人,李珍珍不方便約出來,只能將百里連城約了出來。其實就算他不去約百里連城,百里連城也會來約他的,因為百里連城也押了他贏,也賺了個盆滿缽滿。
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去找錢萬金討賬,而後再去賭場取錢。兩人都想看看錢萬金付錢時的表情,那表情一定會很難看的。兩人有說有笑,很快就到了地方。
錢萬金仍住在那處山坳裡,距離趙正的住處並不遠。
趙正敲響了房門,很快裡面就有了回應,開門的是錢萬金的一名保鏢,實力可是不俗。
保鏢讓到一旁,說了聲請。
趙正與百里連城並肩走入屋中,一進門是一處客廳,客廳裡坐著一人,站著一人。
坐著的正是體態發福的錢萬金,站著的人是他的另外一名保鏢。此人名叫嚴剛,當年是一名鏢頭,善用鐵砂掌,綽號「鐵掌闖東南」,實力已達七重天境界,不可小覷。
嚴剛當年是走鏢的,現在是保鏢的,身份稍稍有所變化。不變的是他那雙鐵砂掌,他的手掌泛著亮銀色,就好似金屬鑄造。
「無事不登三寶殿,兩位少俠來此,不知有何貴幹?」錢萬金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他沒有站起身,仍然坐在椅子上,顯然已經不給趙正跟百里連城什麼面子了。
「少裝蒜,我們之前定下過賭約,若是我贏了,你要付給我十萬兩銀子,現在我贏了,所以我來取錢。十萬兩銀子整,少一個銅子都不行。」趙正開門見山道。他為人客氣,但也要分對誰。
「原來是為了這事,你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都怪這筆錢的數目太小,所以我印象不深。區區十萬兩銀子而已,我從手指頭縫裡扣扣也就是出來了,你們等著,我這就把錢給你們。」錢萬金出言諷刺,將手伸入袖子,取出了兩張銀票,上面各自寫著五萬兩銀子。
「錢公子家大業大,當然不把這筆錢放在眼裡了,想必錢公子每天吃藥的錢就遠遠超過這個數目字。」趙正出言回敬,旁邊的百里連城聞言一笑。
「你才每天吃藥呢!」錢萬金聞言大怒,臉上的笑容一掃而光,惡狠狠地瞪了趙正一眼。
「錢公子何必動怒,我誇你家錢多,你該高興才對。」趙正淡淡道。
「我家的錢當然多,每年光是打發窮要飯的人就要十萬兩銀子,今年我家生意忙,無暇去佈施錢財,今天正好佈施給了你,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錢萬金說著將銀票遞上前。
「你在說誰是要飯的?」百里連城聞言不悅,踏步上前,作勢就要發作。他雖然孤身一人來此,可在他背後的是整個洛書山莊,任何人也不敢小覷。
趙正不願將事情鬧大,出手攔住了朋友,傳音道:「我們把錢弄到手也就是了,別跟他一般計較。」
百里連城強壓火氣,輕哼了一聲,退了開來。
趙正走上前,伸手去接錢萬金的銀票,就在剛要碰到銀票的時候,錢萬金忽然縮回了手,又將銀票拿了回去。
「錢公子,你這是何意?」趙正瞇眼問道。
「沒什麼意思,只是不想這麼輕鬆就把錢給了你。雖然我不把十萬兩銀子放在眼裡,可我不想某些人見錢眼開,拿了錢之後又說沒拿,又跑來找我要錢。」錢萬金悠然道。
「錢公子放心,我趙正絕不是那樣的人,拿到這筆錢之後,我絕不會再來找你要第二次。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可以立下收款字據。」
「立下字據就沒必要了,我不想這麼麻煩。當初我們是當中口頭做的約定,不如再當眾進行交錢,讓江湖朋友們去做見證,你看如何?」
「這樣也可以,當初我們是在賭場裡立下的約定,今天不妨再去那賭場一趟。」趙正答應道。
「好,我正是這個意思,我們就再去那賭場走一趟。」錢萬金拍了下手,露出別有深意的目光。
賭場還開著,一直都開著。
除了比武打擂的時候,陸友發一直留在賭場裡坐鎮,每天經他手的賭資足有二十餘萬兩。他每天數錢能數到手抽筋,睡覺時也滿鼻子銅臭味。
白天的時候第一輪比武剛結束,現在到了賭場清帳的時候,所以格外繁忙,就連院子裡都擠滿了人。參與這次賭博的人很多,其中有賭贏的,也有賭輸的。
陸友發在發錢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意,看來他這個莊家這次是贏錢的。莊家本來就很少輸錢,所以很多人都樂意當莊家。
趙正穿過人群,走到了陸友發面前,抱拳道:「陸老闆,我們又來借寶地一用了。上一次我跟錢公子在這裡私定賭約,現在我贏了,到了他付錢的時候。我們想在這裡付錢收錢,還請您賞個地方,順便再與眾人一起做個見證。」
陸友發笑道:「當然可以,你們就在這裡交錢好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裡面還有我一小份分紅呢。」
「是的,等我拿到錢之後,一定會把分紅如數奉上。」趙正答應道。
十萬兩銀子是個大數目,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大數目。賭徒們一聽有十萬兩銀子的賭注要當場進行支付,一個個全都豎起了耳朵,停止了喧鬧,望向了趙正這邊。
陸友發出面清場,讓圍觀眾人向後退去,騰出丈許大的空地。
錢萬金走到空地正中,先是跟陸友發打了招呼,然後衝著周圍抱拳道:「各位江湖朋友,我叫錢萬金,人送綽號小財主。幾日前我跟趙少俠定了個賭約,賭他比武輸贏,若是他輸了,要付給我十萬兩銀子,要是他贏了,我要付給他十萬兩銀子。今天他贏了,所以算是我輸了。我出生在商人世家,奉行誠信二字,既然輸了就絕不會賴賬。我現在就把十萬兩銀子交給趙正,還請大家睜開眼睛,親眼做個見證。」
眾人轟然應是,一個個跟著瞎起哄。
錢萬金道了聲多謝,又一次取出了那十萬兩銀票,在眾人面前晃了三晃,但卻沒有立即交給趙正,而是交到了保鏢嚴剛手中。
接過銀票的是一對鐵砂掌,比鐵還硬的鐵砂掌。
嚴剛用手捏住薄薄的銀票,將其放在身前,表情肅穆,雙目如電。
「趙少俠,請過來拿錢吧。」錢萬金抽出插在腰間的紙扇,用扇頭虛點了銀票幾下,露出玩味的笑容。
趙正隱隱覺得不妙,看了看那只泛著銀光的手,又看了看嚴剛的表情。他頓時恍然,猜出了裡面的貓膩。
錢萬金說得漂亮,可其實並不是真心要交出錢,所以才故意讓嚴剛抓著銀票。
嚴剛的手就跟鐵箍一樣,他緊緊握著的東西,別人別想拿走。若是強行拉扯銀票,銀票就會毀掉,變得一文不值。這還是輕的,若是嚴剛在銀票上附加一股暗勁,誰碰到銀票就會被暗勁打傷,輕則皮開肉綻,重則骨斷筋折!
趙正不想自己的手腕斷掉,所以他沒貿然伸出手,猶豫了許久。
「趙少俠,我已經把錢給了你,你為什麼不去接?如果你不敢拿這筆錢的話,那可就怪不得我了。在場這麼多人,這麼多的眼睛,每個人都能作證,這可是你自己不拿這筆錢,而不是我失信於人。」錢萬金輕搖紙扇,得意笑道。
「若是錢公子真有心將錢給我的話,不妨由你親手交給我。」趙正瞪眼道。
「我交給你,亦或者我的保鏢交給你,這還不都是一樣的麼。」
「不一樣,你的保鏢有一對鐵掌,而你沒有。」
「手確實是不一樣的,可銀票是一樣的。」錢萬金滿月般的圓臉上浮現得意之色,「我最後問你一句,你接不接這筆錢,若是你不接的話,我可就把錢收回來了。」
「好,我接。」趙正咬咬牙,發狠道。
「好,你拿。」錢萬金用扇頭一指銀票。
嚴剛將銀票往前伸了少許,那軟塌塌的銀票,在一股內力的作用下,竟然自行變硬,繃得平整無比。這已經是明顯的示威了,擺明了告訴別人,銀票上有著凶險的內力,輕易不能觸碰。
趙正不敢親手去碰銀票,他不會為了這些錢冒險,但也不甘心白白便宜了錢萬金。他決定用劍氣去削斷銀票,讓銀票報廢,誰也別想得到。他的手已經伸向了劍柄,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忽然上前,擋住了他。
「你別動,這兩張銀票還是由我去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