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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正奔波一整日,再加上身有內傷,早已疲憊不堪,跟店家打好招呼,預付了一部分食宿費,在二樓租了一間上房……他讓店小二燒了一盆洗澡水,好好洗漱了一番,重新包紮了一下傷口,然後就此安穩休息。
養足了精神,他從第二天開始運功療傷,盤坐在床上,緩慢地運轉內力,溫潤丹田與經脈。
九脈六元經偏向內功與多種多樣的進攻方式,在外功與療傷方面大有欠缺,故此趙正調理的速度很慢,縱然有一些丹藥輔助,沒有半個月也別想再恢復到全盛狀態。
好在距離正式搶奪子初劍尚有一段時間,不會耽擱這件大事。
不過洛書山莊莊主的壽誕之日已經迫在眉睫,只盼到時候別惹上什麼麻煩,更別遇到那個摩雲子。
如此又過了兩日,趙正的身體有了好轉跡象,已經可以動用大約五成的內力了。他打算最後再休息一晚,然後便出發趕往洛書山莊,中途若是沒有什麼岔子,應該能夠在壽宴當天達到洛書山莊。
這天晚上,趙正本打算早點休息,養精蓄銳,可是枕頭還沒捂熱乎,房門便被人在外面敲得咚咚咚直響,把他給驚醒了。他稍感不悅,皺眉起身,抓起衣服披在身上,詢問門外是何人叨擾。
外面的人聲稱是客棧掌櫃,有要事相商。
趙正跟這裡的掌櫃毫無瓜葛,對方沒什麼理由會早上他才對。他留了個心眼,穿好衣服,緊身利落,將一命劍抓在了手裡,以防萬一,然後才將房門緩緩打開。
「這位小爺,真是不好意思,大晚上的還來打攪你睡覺。」掌櫃的是個蔫茄子一樣的老男人,腦門上還沾著一塊狗皮膏藥。他一臉歉然之色,揉搓著手,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趙正快人快語道。
「是這麼一回事,有一位富家公子跑來住店,他想要將整個客棧都包下,讓客棧裡住著的人移駕別處休息。我知道這有點強人所難,可是那富家公子來頭太大,身邊又帶著兩名武人,我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只好來找你們這些房客說情,請你們行個方便,帶著行李連夜離開……我只是個做小買賣的,希望小爺你不要為難我,趕緊走吧。為了彌補你的損失,你這些天的食宿費就統統免了,另外還可以賠你一點錢。那位富家公子行事雖然霸道,但出手很闊綽,已經把你們這些貴客的食宿費全都付完了。」掌櫃的陪著笑臉,道出了來此的目的。
原來,不知從何處冒出了一位所謂的「富家公子」,竟然仗著財大氣粗,要包下整個客棧,趕其他客人離開。
這家福來客棧方位於道路半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離開這裡可就沒有客棧可去了,只能連夜趕路,或者在野外湊活過一晚。
竟然毫無理由地將整個客棧中的客人全部趕走,這種行為未免太過囂張。
趙正心中有氣,把一對劍眉挑了起來,淡淡問道:「那富家公子是什麼來頭,從哪裡冒出來的。」
「哎呦,這位小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要是讓下面那位富家公子聽見了你說的話,你非得吃大虧不可。」掌櫃的嚇得連忙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就好像那富家公子是當今聖上似的。
「你這麼一說,我對他的興趣倒是更大了,快告訴我,他到底什麼來頭。」
掌櫃的猶豫了一會兒,這才支支吾吾地答道:「樓下那位富家公子可著實招惹不起,你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正歸他的父親管轄。我這麼說,你應該能猜到他的身份了吧?」
「他父親是這裡的縣令?」趙正眼睛一轉,猜測道。
「要僅僅是縣令的兒子,也就沒這麼大排場了。他姓張,名一揚,他的父親乃是這裡的知府,整個南華府都歸他的父親掌管!」掌櫃說著指了指腳下。
趙正恍然大悟,原來是知府的兒子,難怪行事會如此囂張。
知府要比知縣高一個官階,掌管的面積也大了數倍不止,手中掌握著極大的權利,一聲令下,管轄內的官差都會聽從調遣。
大炎國有兩條當官途徑,一種通過文考當官,一種通過武考,但不管通過何種方式當上知府,手下都會網羅一批實力不俗的武人……
像是知府這樣位高權重的人,趙正是招惹不起的,對方一句話,就能讓他的人頭像懸掛在各個城鎮的告示牌上。
「南華府知府……」趙正嘀咕了一聲,回憶了一下有關此人的事情,發現並沒有太多印象,想必在遊戲之中,這位知府身上並未發生什麼大事件。
「既然你知道了厲害,就趕緊離開吧。那張少爺讓我在一炷香之內將所有客人都請走,要是時間到了人卻沒走*,非得責罰我不可。」掌櫃的催促道。
「好,我知道了,你去通知別人吧。」趙正模稜兩可地答應下來。
「多謝合作,你在出門時,可以去賬房先生那裡領半弔錢,算是小店的補償。這次招待不周,還望擔待,下次你再光臨本店,一定熱情款待。」掌櫃的長揖到地,向下一間上房走去。
惹不起,躲得起,趙正不想自討沒趣,決定依言離開客棧,在野外搭個帳篷湊活著過一夜。他關門回屋,收拾了一下衣物行李,打成一個包裹,挎在了肩膀上,然後出門向樓下走去。
其他房間也有很多人正在向外走,不光是趙正,這些人也同樣惹不起知府的兒子。這些人形形色色,各行各業的都有,為著不同的目的而趕路。
「別磨磨蹭蹭的,動作快一點,我們家少爺身份高貴,豈能跟你們這群草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就聽樓下響起了一個粗豪的聲音。
趙正一聽這話,當即猜到這是張一揚手下人在喊叫,放眼向樓下望去。
只見燈光明亮的前堂擺著數張桌子,一名身穿淡綠色錦衣華服的青年人坐在正中的桌子旁,手持酒杯,自斟自飲,一臉高傲之色。他約莫二十出頭,長著一對小眼睛,嘴巴微微向前凸出,有點雷公嘴的意思,實在是不怎麼好看。他人長得醜,身上的穿戴倒是極為考究華貴,拋開衣服不算,玉珮、錢袋、折扇等等,每一樣都價值連城。
光憑這身行頭跟目空一切的表情,便能判斷出這位就是知府之子張一揚。
在張一揚背後,站著兩名膀大腰圓的隨從,兩人明顯身負武藝,只是不知修為高下。
其中一名隨從注意到了趙正的目光,抬頭高喝道:「小兔崽子,看什麼看,還不快點下樓滾蛋!」
趙正向左右看了看,見身邊沒人,這才確定了這是在罵自己。他不由得勃然大怒,抓著包裹的手猛然握緊,手指深陷肉中,險些忍耐不住,衝下樓與其大打出手,可轉念一想,又生生頓住了腳步。
「算了,犯不著跟一個狗腿子賭氣,知府的背景太大,以我現在的實力,還是別跟這種人結仇為妙。」
趙正在心裡勸說自己冷靜,深吸了幾口氣,緊握著的手,慢慢鬆了下來。他不再去看下面的張一揚以及兩名狗腿子,繼續向下走去。
那名罵人的隨從見狀,哼了一聲,又去催促其他人,就好像這些人留在這裡就會污染空氣似的。
在這過程中,張一揚一直在品酒,並未表態,可見兩名狗腿子的做法是受他默許的。僅憑這一件事,就可看出他平日裡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樓上的人排成一條長隊向下走去,有一名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擋在了趙正面前,邁著顫巍巍的步子。
老太太恐怕已經到了古來稀的年紀,移動非常遲緩,眼神也不太好,一路都是扶著護欄扶手向下走的。
樓梯年久失修,有一條階梯上缺了一小塊木頭,老太太腳下一個不小心,向下栽倒,多虧趙正就在後面,閃電般快速出手,拉住了老太太的胳膊。老太太嚇得不輕,大口喘著氣,連連撫慰胸口,等到安穩下來之後,回頭衝著趙正道了聲謝。
「我扶你下去吧。」趙正出於好心,繼續抓著老太太的胳膊,與其並肩下樓,有他的幫助,老太太下樓安穩了許多。他心裡想不通,年紀這麼大的人為什麼還要四處奔波,可只是在心裡想想,並未出口提問。
此時此地,實在不方便閒聊。
兩名隨從仍在大聲催促,言語中偶爾夾帶髒話,辱罵這些住宿者。大家有怒不敢言,一個個只能自認倒霉。
老太太走得太慢,樓上樓下的人陸續都走*了,可她還在慢吞吞地向前走著,此時才走到大堂中間。這裡一路平坦,按理說老太太已經可以一個人走了,可趙正本著送佛送到西的心思,仍在攙扶著老太太,沒有鬆手。
張一揚皺眉看了一眼老太太,不耐煩道:「按照她這個速度,猴年馬月才能走出這家客棧,她一身的怪味,都快熏死我了,你們兩個過去幫她一把,把她給我丟出客棧。」
「遵命,我們這就把她丟出去,免得她熏壞了少爺!」狗腿子之一當即抱拳應是,風風火火地走向了老太太。
趙正清清楚楚地聽到狗腿子說話時用了「丟」這個字,難不成這兩名狗腿子心黑至此,竟然會對老人家做出這種粗暴的事情?他看了一眼手中攙扶的老太太,這副老朽脆弱的身子骨若是被丟到屋門外,非得散架不可,就是一命嗚呼也有可能。
老太太也聽到了張一揚與隨從之間的對話,嚇得瑟瑟發抖道:「我會快點走的,你們行行好,別把我丟出去。」
「**,剛才叫你快走你不走,現在卻來求饒。老不死的少在這裡倚老賣老,我們家少爺說把你丟出去,那就得把你丟出去。」狗腿子之一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作勢就要抓人。
另外一名狗腿子瞪了一眼趙正,喝道:「小兔崽子,你是她什麼人?要是跟她沒有關係,趁早給我滾蛋,要是有關係,就連你一塊丟出去!」
趙正聞言,原本勉強壓下去的怒火,再次升騰而起,熊熊燃燒。他咬了咬牙關,扭頭望向了兩名狗腿子,再也無法忍下這口惡氣。
他挨一句罵也就罷了,但有一不能有二,這兩個狗腿子多次對他出言不遜,現在又要出手欺負一位高齡老人,這實在教人忍無可忍。
管他是知府的兒子還是老子,任誰都不能這麼欺負人!
「我還沒嘗過飛的滋味,今天倒是想試一試,你們若是抬得動我的話,就儘管過來試試吧。」趙正向前踏出一步,擋在老太太面前,冷眼掃視張一揚三人,右手已然按在了劍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