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拔劍出鞘,迎上了堵在門口的許泰,以一招「孤客問路」加以試探,用劍尖輕點許泰的肩膀。在搬山五鬼之中,當屬許泰的修為最高,已達四重天境界,若是能將許泰擊敗,其餘幾鬼便不足為懼。
許泰跟趙正一樣,也是打著先試探一下的心思,在招式中醞釀了數個後招,背在身後的手掌飛速探出,擺出鳥嘴手勢,輕「啄」了一下劍身,盪開了一命劍,順勢感受了一下劍身上帶有的勁道。
「此人武功不俗,你們小心點。」許泰在短兵相接中判斷出趙正的大致實力,沉聲向家人發出警告,說話間收招換式,以一招「鵬程萬里」跳到一旁。
趙正一劍追了上去,劍勢迅猛凶狠,但並未下殺手,瞄準的只是許泰的胸口邊緣。
許泰再度躲閃,堪堪閃掉了青光霍霍的一命劍。
一老一少兩人斗在一處,在短短瞬息之間數度交鋒。其餘三鬼見此情景,都為許泰暗暗捏了一把汗。
「臭小子,有本事衝著我來。」許楚低喝一聲,從後面攻向趙正後背。他手掌粗大,探出雙爪就跟虎爪相仿,與靈禽爪這個詞實在是相去甚遠。
趙正連頭都沒有回,根據背後勁風襲來的方位,直接將劍橫在了背後。
許楚的雙爪險些抓在劍鋒上,臨危縮回了手,由於收招太急,被自身的內力衝撞得倒退兩步。
趁著這個空隙,許泰擺脫了趙正的糾纏,與家人一起擺好了縮水版的「五鬼迷殺陣」,各自站好了方位,將趙正圍在了中心。
四鬼開始繞著趙正轉圈,由於都不想引來外人矚目,所以在移動時都腳踩著地面,不敢高高跳起,越過院牆的遮攔。
五鬼迷殺陣最重要的就是一個「迷」字,旨在用快速的移動來迷惑敵人,讓人無從下手,陣法內虛虛實實,暗藏殺機,陣法中往往越是漏洞百出的地方就越是凶險。
趙正還是第一次破陣,有意在這張戰鬥中吸取一點經驗,便沒有急著強攻,而是用靈活多變的羅煙步與之糾纏。他在陣法內快速奔走,左衝右突,牽制著四鬼。
四鬼以趙正為中心,不斷變換著方位,時而交叉而過,時而急速進退,每當趙正即將衝出包圍的時候,便由兩到三人聯手進攻趙正的後背破綻,攻守有度,絲毫不亂。
趙正的實力擺在那裡,雖然以一敵四,仍然不落下風,將一命劍舞得花團錦簇,謹守週身門戶。在交手過程中,他漸漸摸出了一些陣法的門道。
所謂陣法,就是由多人共同展開攻擊,依靠巧妙的配合,達到增強殺傷力的目的,配合得是否默契,直接決定陣法的威力強度。這四鬼都是血濃於水的親人,所以配合得非常默契,將陣法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只可惜陣法裡少了一個人,導致陣法中始終留有一個大缺口。
四鬼忽前忽後,忽左忽右,雖然所有人都默不作聲,沒有任何人出聲指揮,但在戰鬥中從未出現錯誤。這四人就像是融合成了一個人,這個人有八隻手,八隻腳,實力堪堪接近五重天境界。
陣法由大變小,漸漸收縮,將趙正困在了中心。
一隻利爪從趙正背後抓過,在衣料上撕出一道口子,一條衣料被勁風捲動,飛落在地。
趙正使了個藏劍式,劍身在背後劃了道弧光,整個人順勢轉身,查看敵情,卻發現襲擊者早已後退,沒有戀戰。許楚與趙英夫妻在他面前一閃而過,他甚至無法判斷是誰出的手。
「包圍越縮越小,再這樣下去可不太妙,還是快快出全力解決這場戰鬥吧。」
趙正心中閃過這般念頭,週身氣勢陡然拔高,原本安安靜靜的劍身上迸發出一層金光,臉上也罩上了一層洶湧血氣。他使出了全部實力,一下子扭轉了戰局,只見他朝著四鬼腳下各自刺了一劍,四道劍氣應聲而出,落在地上,留下四道深深地豁口。
四鬼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才見識到趙正的真實本領,礙於劍氣阻擋,實力稍弱的三鬼不得不各自稍稍後退,唯有許泰仍然能夠安然應對。
許泰揮動雙爪上前進攻,也在雙爪上籠罩了一層內力,內力隱隱形成了鷹爪形狀,散發著淡淡光輝。
趙正抬劍迎向許泰,一劍平平刺出,混合著金元內力的金色劍氣飛出堪堪一米遠,把許泰逼得不得不閃身躲避。這樣一來,原本防守嚴密的陣法就露出了許多個破綻,再也攔不住趙正了。他從陣眼中心竄出,脫離了四鬼的包圍,游身繞到了較近的許楚背後,一腳甩過去,將其踢飛。
許泰等人還不死心,妄圖重整陣法,但這根本無濟於事,他們根本攔不住全力而為的趙正。
趙正繞著四鬼快速前進,一命劍夾雜著小擒拿手連番出擊,很快將四鬼打得七零八落。最後,他一劍掠過許泰的脖子,架在了肩頭上,奠定了勝局。事實上,如果他全力進攻較弱的趙英或者許靈,能夠勝得更輕鬆一些,可他不願意去欺負女人孩子,所以沒有那樣做,一直圍著實力最強的許泰來打。
「我給過你們一個和平解決問題的機會,可是你們沒有珍惜,非要跟我出手。現在局面不同了,我的態度也不同了。今天晚上,我會再來到此地,你們要將盜取的所有酒放到院子裡,等我來拿,一罈子都不能少。」趙正繃著臉道。他雖然取得了勝利,可現在並不方便直接帶走御酒,還是等到晚上交換更加方便安全。
「我們把酒給你之後,你會放了如意嗎?」許泰老臉蒼白,喘著粗氣問道,活像一隻鬥敗的老公雞。
「拿到那些酒,我會盡快離開此地,等到安全之後,就會放了她。她跟我無冤無仇,又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我沒必要傷害她,你放心吧。」
「不行,必須一手交酒,一手交人。」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我是在命令你,而不是在跟你拉大鋸。」
許泰半晌不語,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青色劍鋒,不得不乖乖點了點頭。
「晚上亥時我會來取酒,我先行告退。奉勸你們不要跟蹤我,一旦被我發現你們跟蹤我,後果自負。」趙正將劍從許泰又老又皺的脖子邊上挪開,還劍入鞘,轉過身去,大步流星地走向院門。
四鬼看著趙正的後背,但是誰也不敢上前阻攔。
趙正走到門口,頓住腳步,回身補充了一句:「再提醒你們一件事,千萬不要在酒水裡動手腳,妄圖用假酒騙我,或者在裡面注入毒藥,拿到酒之後我是會檢查的。」
「你放心,我們不會在酒上動手腳的,一定會把那些酒原封不動地送給你。」許泰保證道。
趙正沒有再說話,推門離開了院子,消失在門後。
四鬼或多或少都受了點輕傷,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許楚用嘴型詢問要不要跟蹤趙正,許泰擺了擺手,這一大家子都不是人家的對手,出門跟蹤與找死無異。
過了許久之後,許泰指了指屋門示意家人進去議事,走到門口時,他讓年紀最小的許靈留下來把門,只帶著兒子跟兒媳婦進了屋。
「爹,我們怎麼辦,難不成真把所有的御酒都送給這小子嗎?我們為了得到這些酒,花了足足半年多的時間,這才挖好了通往曹家的地道,要是把酒都給了他,我們可就白忙活了。再說,如果我們真把酒都給他了,他可就沒有顧忌了,沒準還會做出對我們不利的事情。」許楚怒容滿面地說。
「爹,賊漢子說的對,可千萬不能把御酒都便宜了那小子,這可是我們辛辛苦苦偷來的。」趙英揮著發福的手臂幫腔道。
「你們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可眼下這種局面,我們實在沒有更多的選擇,總不能將如意棄之不顧吧?」許泰沉著臉說。
「可如果把所有御酒都給了那小子,也實在太讓人不甘心了。」許楚悶聲道。
「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可又有什麼辦法?」
「不如這樣好了,我們把御酒放到院裡,然後通知曹家,等那小子來取酒的時候,讓曹家的人把他當成偷酒賊抓住。」許楚頭腦簡單,提出了一個餿主意。
「這樣不行的,他落網之後,一定會供出我們的事情,到時候曹家還是會滿世界追殺我們。再者說了,如意還在他手上,他落網之後,不代表著如意安全了,沒準還會害了如意。」許泰擺擺手道。
「那我們就來一個偷梁換柱,用普通的九釀春酒把御酒換了,就算他拿到酒之後會檢查,也不可能挨個酒罈子檢查,肯定會有遺漏。」趙英在旁插話道。
「這也不行,如果我們換的多了,他很有可能會挑出毛病,我們不能拿如意冒險。如果我們換的少了,只換區區幾罈子,又值不了多少錢,不值得換。」許泰又擺了擺手。
許楚跟趙英提出了多個辦法,可統統都有弊端,全都被許泰這個老狐狸給否決了。夫妻倆最後徹底沒了主意,問許泰到底想怎樣做。
許泰沉思片刻,悠悠道:「為今之計,只能這樣了。你們夫妻倆喬裝打扮一下,帶著許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能走多遠走多遠,什麼也別管。我帶著御酒留下來跟那小子交易,用御酒把如意換回來。如果中途出了什麼岔子,或者那小子反悔,頂多只賠上我跟如意兩個人,至少還能保全你們三人,不至於讓我們搬山五鬼全軍覆沒。當然,如果一切順利就更好了,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兩年。」
夫妻倆就著這個辦法討論了一會兒,發現在所有的應對之策中,就屬這個辦法最為穩妥,實在沒理由拒絕。夫妻倆依言行事,叫上了許靈,一家人打扮了一番,從院子的後門偷偷溜了出去,逃離了古井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