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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六十四章 :解除婚約 文 / 姚啊遙

    在那個叫陳玉潔的女孩的精心照顧下,他的傷勢很快就得到控制,過來十多天後,部隊上派來的人終於找到了他。

    他拉著陳玉潔的手,很誠懇的對她說:「玉潔,嫁給我吧,我會好好照顧你。」

    陳玉潔嬌羞的點了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馬上又搖頭,臉色有些發白。

    「怎麼了,你不願意嫁給我嗎?」陸興達那時不過也二十歲出頭,卻已經是一團之長,長的英俊,不知道多少女兵喜歡他,陳玉潔這麼一搖頭,多多少少的打擊到了他。

    陳玉潔知道他誤會自己的意思了,猶豫了一下,把他拉到茅草房的另外一側,裡面那張木床上躺著另外一個年輕的女孩。

    陸興達看了陳玉潔一眼,就將信將疑的走了進去,然後,他看到了一張和陳玉潔基本一模一樣,只是比起陳玉潔不知道要蒼白了多少的臉。

    陳玉潔告訴他,床上的人是她的孿生姐姐,前段時間受了點傷,到現在還在昏迷,她不是不想跟他走,而是不能就這樣放下相依為命的親姐姐。

    陸興達很感動,在請示過上面領導的意思後,部隊很快派來一個排,把仍在病榻中的陳冰清一起抬走了。

    隨軍的日子,本該很辛苦,尤其是在那個動亂的年代,陳家姐妹卻毫無任何怨言,八年抗戰結束後,陸興達終於娶了陳玉潔,故事到這裡本該就圓滿了,但是,陳玉潔卻在結婚當天出了事。

    沒人知道她為什麼要去懸崖邊,更沒人知道她為什麼會失足跌入懸崖,雖然後來被人救了起來。

    但是有件事,許多人卻是知道,陳冰清乘陸興達一次酒醉,也乘陳玉潔纏綿病榻時,出現在了陸興達的房間。

    陳玉潔醒過來,知道這件事後,不顧身體嬴弱,立刻就要離開。

    陸興達怎麼會同意,親自帶著一個連隊追出去找,陳玉潔是找回來了,部隊上面的領導卻也被驚動了。

    那個年代,哪裡像現在這樣,劈個腿比吃個飯都容易,陸興達受了處分,同時上面也下了死命令,身邊只能留一個女人。

    毫無任何懸念的陸興達自然是要留下陳玉潔,沒人知道陳冰清去了哪裡,甚至都沒人知道她是生是死。

    再後來,陸興達和陳玉潔終於圓滿了,再後來,消息了很久的陳冰清卻忽然出現了。

    她青絲飛揚,丹唇素齒,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就站在當時陳玉潔險些跌落下去的懸崖邊,陳玉潔想去拉她,卻差點被她推下去,那個時候,陳玉潔已經身懷六甲,警衛員匆匆趕去報告時,陸興達正在午睡,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跑到懸崖邊。

    時間剛剛好,他拉回了險些被陳冰清推下懸崖的陳玉潔。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玉潔是你的親妹妹,她那麼善良,你怎麼忍心一再傷害她!」他近乎惡毒的咒罵著和妻子有一模一樣面容的女人。

    陳冰清沒有開口解釋,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只是很短的一眼,卻彷彿用盡了一身那麼長,不施任何粉黛的臉上,掛著淒美的笑意。

    陸興達煩躁到了極點,一個擺手,陳冰清直朝懸崖下墜去,他反應過來,想伸手去拉她,卻遲了。

    從那以後,就真的再也沒人看到過陳冰清。

    天不遂人願,陳如玉生下兒子後沒多久卻得了場重病,自從大病治癒後,她每天都會夢魘,整夜整夜的失眠,到最後,沒有連安眠藥都沒有用。

    紅顏終究是早逝了,陸興達從此沒有再娶,一輩子就陸峻峰這麼一個兒子。

    柳惜月說到這裡,聲音在猛烈的顫抖,每個字,幾乎是從嗓子眼裡,滴著血一樣,硬生生的擠出來的,「陸興達,恐怕聽到這裡,你還在想陳冰清是個賤人,但是,我今天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就是那個賤人,不顧一切的,在死人堆裡把你扒出來,艱難的把你背到茅草房裡。」

    陸興達瞳孔猛然收縮,發白的雙鬢有冷汗滲出,卻強自鎮定著,「不可能,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把我背在背上的人,肩膀上有個胎記,即使她們兩個是孿生姐妹,也不可能有這樣一模一樣的特徵。」

    柳惜月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再次仰天狂笑,「陸興達啊,陸興達,你真的蠢的像頭豬,陳玉潔忽然到懸崖邊,然後不偏不移的弄傷了右肩膀,你難道一點都沒懷疑過嗎?」

    陸興達瞪大眼睛,死死的看著眼前狂笑不止的女人,「你胡說,那只是個巧合。」

    「巧合?」柳惜月止住笑,直直的看著陸興達的眼睛,「陸興達,這樣的巧合,估計也只有像你這樣蠢的男人才會相信,哪怕是因為喝醉了酒你才碰的陳冰清,難道關於陳冰清肩膀上有個胎記的事,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我不相信你說的,你給我滾!」陸興達咆哮,13-看-網裂開。

    對他盛怒的表情,柳惜月沒有任何的害怕,「陸興達,我為什麼要滾,我也是你的女兒,說到底,這陸家的產業也有我的一份,我為什麼要滾!」

    陸峻峰去拉她,「惜月,別說了,我……」

    「你什麼你?」柳惜月推開他,保養的姣好的面容上閃過鄙夷,不屑,更多的則是厭惡,「你給我滾遠點。」

    想到了什麼,點著陸明銳,一字一句,「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忽然讓他裝傻?」

    所有的人都沒說話,柳惜月的聲音繼續在書房裡響起,卻是讓人驚訝,震愕,「因為我和你是親兄妹啊,近親結婚生下來的孩子,注定是要有缺陷的,他到五歲時才會說話,你難道從來沒有奇怪過嗎?而且口齒非常不清,你難道就真的從沒懷疑過嗎?」

    頓了頓,她走到陸峻峰身邊,「是啊,你怎麼關心他呢?你滿腦子想的都是權利地位,你怎麼會關心一個只是附屬品的孩子。」

    「我讓他裝傻,只是為了不讓你們帶他去醫院,發現血緣有問題,而這個孩子,真不愧是我生的,我真的沒想到,這麼多年,在暗地裡,他已經發育的這麼好,你看看他,現在說話哪裡還有半點結巴。」

    陸興達面如土色,什麼威武,什麼光輝,都徹底遠離他,現在,他只是個像被人抽走了靈魂的活死人。

    很顯然,柳惜月並不想這麼便宜的放過他,目光再次放到他身上,又說:「陸興達,剛才扯遠了,其實這個故事還沒說完。」

    陸興達沒有再吭聲,顫抖的不能自抑的手,死死的摳著澄亮的桌面。

    她看著陸興達,聲音猛然提高,當中有絕望,更多的則是悲慟,「我現在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的母親叫陳冰清,而她也是當年救了你的人!知道你為什麼一睜開眼看到的是陳如玉嗎?知道為什麼白天你都看不到我母親嗎?因為……她要利用白天光線清楚,上山給你採草藥!知道你所謂的第一次看到她,她為什麼昏迷著嗎?是為了給你上山採草藥摔下來的!」

    一連許多個反問,讓柳惜月的情緒波動到了極點,她看著陸興達眼睛釋放出濃濃的殺意,「可笑的,你還以為那是第一次看到我母親,其實,還有件事,你依然不知道,晚上陪在你身邊,給你換藥,給你守夜的人,都是我母親。」

    「可是……」陸興達猛然把抬起頭,定定看著眼前披頭散髮,目光犀利的像把刀的女人,「她從來沒有說過啊。」

    柳惜月聲音暗啞,「陸興達,你讓一個啞巴怎麼開口說話,你讓她怎麼開口說,其實是她救了你,其實她有多愛你!再說了,你的眼睛裡始終只有陳玉潔,你讓她怎麼說,怎麼開口!」

    陸興達像是被什麼定西狠狠擊中,臉色最後殘存的一點血絲也褪盡,「這怎麼可能……我是親眼看到她要把如玉推下懸崖。」

    「你當時看到的姿勢是這個樣子嗎?」柳惜月一把拉過陸峻峰,她在前,陸峻峰在後,其實兩個人差的不過一步距離,從陸興達的角度看過去,卻是陸峻峰在推她。

    柳惜月看著渾身顫抖,呼吸越來越急促,瞳孔猛然放大又收縮的陸興達,很滿意的推開陸峻峰,「陸興達,事情的真相就是這個樣子,在你心裡最最善良,也是救命恩人的陳玉潔不知道從哪裡聽到我母親也懷孕的消息,她心虛也害怕,生怕有一天我母親把當年的事告訴自己的孩子,然後讓你知道,就想出了個殺人滅口的好辦法。」

    「她……」陸興達渾身顫抖,嘴唇不斷哆嗦,好不容易才發出幾個字,「現在在哪裡?」

    「她被你在愛妻心切下,一個不小心推下了懸崖,你難道忘記了嗎?」柳惜月看著他的眼睛,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知不知道,你的心愛的妻子為什麼整日整夜的做噩夢,那是因為她壞事做的太多了!」

    「不,我不是故意,我真的不是故意把她推下懸崖的,我……」陸興達的內心防線徹底被擊潰,癱坐在椅子上,不敢再抬頭朝眼前人多看一眼,佈滿皮屑的嘴唇不斷顫抖,反覆的就在喃喃著同樣一句話。

    「陸興達,溫葉清說的不假,你真的還有個女兒,不過,很可惜,她已經死了,更讓你可惜的事或許還在後面,因為她根本不是你心愛的陳玉潔生的,她和我一樣,我們的母親叫陳冰清,她是我的雙胞胎姐姐。」

    柳惜月說完這句後,書房裡的空氣,再次陷入死一樣的沉寂,不知道過了多久,陸興達澀啞蒼老的聲音在一片靜滯中響起,「她是怎麼死的?」

    柳惜月故作驚訝,「哪個她,是我的母親還是我的姐姐?」

    溫郁聽到這裡,也不想繼續聽下去,什麼也沒說,轉過身,輕輕的朝門外走去。

    柳惜月卻是走過去,反手把門落上了鎖,後背擋在門背上,她對溫郁說:「溫郁,你著急著走啊,剛才說的是陸家的家事,下面你爺爺馬上要出場了。」

    溫郁冷冷看著她,「不好意思,對已經過去的事,我沒任何興趣,請你讓開!」

    柳惜月揚了揚眉毛,「陸希南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再說了,怎麼和你沒關,你難道不姓溫嗎?」

    溫郁看她的樣子就知道真的在崩潰邊緣了,不想和她多計較,稍微沉吟了一下,說:「好,我聽你說完再走。」

    「陸興達,說起來,溫錦鴻真的比你有眼光多了,他早看出來,我母親才是個善良的好女人,而你心目中所謂的女神,不過是個蛇蠍心腸的毒婦,你把我母親推下懸崖後,是他救了我母親。」

    「說起來,我母親也真是個癡情人,溫錦鴻不止一次向她表達過愛意,而且表示可以接受她肚子裡的孩子,她卻依然拒絕了他,只要是個人,這一輩子總會犯那麼一兩個終身都懊悔的錯誤,一次酒醉後,溫錦鴻強要了我的母親,那時她懷孕已經八個多月,哪裡能經得起折騰,她肚子的孩子早產了,第一個生下來的女兒,不管溫錦鴻想了多少的辦法,終究沒能救活,自我懂事以來,我就知道本來我還有個姐姐,不過卻被人害死了,而害死她的人就是溫錦鴻。」

    她朝溫郁看了眼,說:「這就是你在你母親肚子裡時,我就想把你要過來的原因,溫錦鴻欠我一個人命,我就要讓他的後代來償還,哪裡想到你的母親死都不肯把你給我,最後,我和溫葉清各退了一步,就這樣,你這個本來享受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被送到了最貧賤的人家,我就要這樣看著你們痛苦。」

    溫郁看著她猙獰扭曲的面孔,輕聲笑了,「柳惜月,在蘇州的十五年,我雖然過的不幸福,但是,真的讓你失望了,我也沒痛苦過,人有的時候,只要放低一點要求,或者是對別人多一份寬容,或許真的不會活的這麼痛苦!」

    「我呸!」柳惜月嗤鼻,「你說的可真好聽,如果不是溫錦鴻,我母親的後半輩子能活在痛苦中嗎?你知不知道,到我懂事,她的13-看-網哭瞎了,我偷偷的去找過溫錦鴻,卻看到他挽著他的妻子,滿面春風的做著人上人!」

    溫郁覺得這個女人已經徹底無藥可救,看她的樣子,有些事今天要不再攤開說清楚,就沒機會了,於是,她又接上話,「為了上代人的恩怨,你不惜化身成小保姆接近自己的親哥哥,為了一步步的摧毀陸家,更是設計陷害了自己的親嫂子,這樣做,你有沒有捫心想過,到底值不值得?」

    柳惜月表情木訥,似乎剛才已經把所有的力氣耗盡,聽完溫郁的話,只是不斷自言自語的喃喃,「到底值不值得,值不值得?」

    「柳惜月!」陸峻峰大步走到柳惜月身邊,眼睛通紅,「宋落雪的事,真的是你設計的?」

    柳惜月抬頭看著既是自己哥哥,又是丈夫的男人,當看到他眼底的滔天怒氣,居然笑了起來,「是啊,都是我設計的,我的親哥哥,我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宋落雪在嫁個你之前,心裡雖然有其他的男人,但是,自從嫁個你之後,就只是一心一意的對你,你常年在部隊可能不知道,我卻知道,她早已經愛上了你。」

    頓了頓,看著峻峰的眼睛,她又說:「還有一件事,你可能一直被蒙在鼓裡,就在你發現她的『jian』情前,我早讓她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了,但是她卻假裝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發生,依然做她的賢妻良母,你以為她那麼淡然,是因為心裡藏著其他的男人,不愛你,我告訴你,你錯了……」

    她舉起手指,點著陸峻峰的鼻子,眼睛瞪到最大,一字一句,咆哮道:「她不聲不響,那不是她不在乎,而是因為她非常非常的愛你,愛到那麼可憐又卑微,可憐的你,蠢的和你的父親有的一拼!」

    「啪!」陸峻峰揚起手,高高舉起,重重落下,清脆的聲音響起,柳惜月臉色已經浮現出紅腫的指印,「柳惜月,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柳惜月卻只是笑,捂著挨了巴掌的半邊臉,吃吃冷笑,「打的好,陸峻峰,你打的真好,想來是看到我,就讓你想起我們兄妹亂lun,讓你惱羞成怒了嗎?我記得,你說過我的身材最**……」

    「你給我閉嘴!」被柳惜月說中了心底最不堪的一面,陸峻峰真的惱羞成怒,舉起手,又要朝柳惜月打去,卻被另外一隻手阻止了,那個人的聲音也帶著顫抖,「爸,別打了。」

    陸峻峰用力抽回手,卻齜目欲裂的等著眼前的女人,該有多狠毒的心腸,才能親手安排這樣一出又一出的陰謀。

    溫郁看著陸峻峰臉上厭惡盛怒的表情,只覺得好笑,現在知道後悔,還有什麼用,那個溫宛的女子,就這樣含恨早亡了,也難怪這麼多年陸希南從來不喊他為爸爸。

    事情理清,溫郁不想繼續再待下去,知道了這麼多,或許這已經是她最後一次踏進陸家門,陸興達聲音從身後傳來,雖暗啞,卻帶著決絕,「以後你不准再踏入我們陸家半步!」

    溫郁腳步微微慢了下來,卻沒回頭,也沒說話,開門逕自走了。

    李副官還守在門口,看帶溫郁第一個出來,有些奇怪,溫郁對他鞠了個躬,微笑著說道:「李副官,這段時間,謝謝你對溫郁的喜歡,以後請你繼續好好的愛護陸希南。」

    李副官沒想到溫郁會對他說這些,顯得有點手足無措,只連聲說:「你孩子說的什麼話,只要我活著,就不會讓人欺負希南。」

    想起了什麼,抓住溫郁,朝書房裡看了眼,問:「丫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溫郁笑了笑,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李副官撓撓頭,書房裡傳來一聲怒吼,「李海山,給老子進來!」

    那聲怒吼,溫郁也聽到了,把憋在胸口的濁氣長長吁出來,才繼續朝前走。

    ……

    陸興達不愧是行軍出身的人,辦事效率果然很快,王秘書把下午的報紙送過來,上面已經刊登了陸峻峰和柳惜月的離婚啟事。

    短短一句話,只是告知陸峻峰和柳惜月離婚了,對其他的卻是隻字未提。

    王秘書看溫郁自從回來就臉色不好,以為她不舒服,就給她倒了杯熱咖啡,溫郁道了聲謝,接過喝了口。

    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不長,王秘書卻已經很瞭解她的習慣,咖啡多奶多糖,她放下杯子問還沒退出去的王秘書,「還有什麼事?」

    王秘書眼睛朝桌子上的那份報紙看去,只叫了她一聲,「溫總……」就沒再說下去。

    溫郁自然知道她想說什麼,揉了揉眉心,打起精神,說:「以後沒有預約,不要再接,或者放任何人到我辦公室來。」

    王秘書嘴角動了動,看樣子是想說點什麼,卻在瞥到溫郁的臉色,閉上了嘴,什麼也沒說,悄悄的退了出去。

    溫郁看完一份文件後,又打內線把王秘書叫了進來,「麻煩去幫我換張手機卡,號碼你隨便選。」

    王秘書接過手機,雖然有些奇怪,還是實話實說,「溫總,您發出去的名片上留的都是這個號碼,如果冒冒然就換號碼,只怕會影響到一些事情。」

    她說的,溫郁當然一早就想到了,對她說:「沒關係的,名片上不還留著固定電話嗎?要真有急事,他們肯定會想辦法的。」

    以為換張手機卡,就能和過去,和陸希南撇的乾乾淨淨嗎?溫郁知道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但是,她現在就是想這麼做。

    如果不是蘋果的卡是內置的,而且要剪卡,她自己早拿出來扔掉了,所以,當王秘書問她舊卡怎麼辦,她想都沒想就說扔掉。

    ……

    有人說麻痺神經最好的辦法是什麼,那就是讓自己忙,忙到焦頭爛額,忙到精疲力竭,就自然而然的沒工夫去想其他事情。

    溫郁嘗試了一下,果然奏效,從會議室裡走出來,已經將近六點鐘,精力憔悴,身心具累,腦子裡昏昏沉沉的,果然沒再想那個人。

    那些被她無緣無故拉近會議室開會的高層們,也個個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樣子,和她打完招呼,就飛快消失了,生怕慢一拍就被她抓下來,再開會一樣。

    王秘書倒是很敬業,儘管也累,卻沒有立刻下班,看到溫郁還在辦公室裡,敲敲門提醒,「溫總,時間不早了,您也早點下班。」

    溫郁真的很累,感覺自己連答應的力氣都沒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溫郁才從大班椅上站起來,拎過包走出辦公室,秘書區早沒人了,空蕩蕩的,毫無任何氣息,像是一座死城。

    為自己腦袋裡忽然跳出的念頭覺得可笑,溫郁扯了扯嘴角,就朝電梯走去。

    ……

    司機接到溫郁的電話,早早就下班了,揉了揉越來越疼的太陽穴,她朝大門外走去。

    一陣夜風襲來,雖然帶著灼熱的暖意,卻仍讓溫郁打了個機靈,太陽穴那裡還一星星的疼,腦子裡卻清醒了不少。

    正想著去哪裡,忽然有個人影從邊上走了出來,雖然他的臉有半張隱藏在陰影裡,溫郁很快看清他是誰。

    陸希南,他怎麼會在這裡?

    溫郁看清是他,在和他的目光有碰撞前,就飛快收了回來,陸希南在抽煙,指尖那一芒猩紅在夜幕裡特別的璀亮。

    記憶裡,他並不是個經常抽煙的人,除非是心煩或者是遇到了難以決斷的事。

    溫郁只猶豫了一下,就悶著頭,繼續朝前走去。

    陸希南追了上來,「溫郁,為什麼打你電話不通,門口的人又不讓我上去找你?」他的聲音聽著和平常無恙,但是溫郁卻從舌頭間感覺到了暗啞還有低沉。

    她後背僵了僵,卻沒回頭,依然大步朝前,「不為什麼,這是公司的規矩。」

    手腕被人拉住,「溫郁,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什麼。」溫郁深深吸了口氣,然後轉身,她目光平淡的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眼前的男人,「陸希南,我忽然改主意了,我不想嫁給你了,總可以吧!」

    聲音到最後,她幾乎每個字都帶著顫音。

    說這句話,心裡有多痛,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像是曾經看到過的陸希南手術時用的手術刀,雖然不大,刀尖卻很鋒利,手起刀落,已經把她每根神經切斷。

    那個滋味不是不痛,而是因為太痛,她的胸腔裡憋著澀澀的東西,她已經沒法喊痛。

    陸希南愣住了,眼睛裡閃過不可置信,「溫郁,你知不知道在說什麼?」

    溫郁猛地轉過頭,她不敢,甚至連再看他一次的勇氣都沒有,好不容易給自己鑄造起來的銅牆鐵壁,她怕再多看他一眼,就潰不成軍。

    就當兩個人僵持不下時,有輛車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有人走了下來,「小郁。」

    來人喊著自己的名字,溫郁心頭先是一震,第一反應居然是想回頭看看陸希南的表情,還算好,最後關頭,她控制住了。

    溫郁強自鎮定的很他打招呼,「慕容局長,你好,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裡?」

    慕容清臉色一沉,看著溫郁,假裝生氣道:「小郁,我真要生氣了,不是說了,不要這麼生分的叫我,和以前一樣叫我強子哥哥或者是慕容清都可以,另外,你忘了今天答應和我一起吃晚飯嗎?」

    隨著慕容清的這段話,溫郁感覺手腕一鬆,一直拉在她手腕上的那隻手,終究是慢慢的鬆開了,她的心也慢慢的,彷彿被人沉溺到水裡,喉嚨口直冒出鹹腥味,卻被她硬生生的給嚥了下去。

    笑著拍拍自己的腦袋,「哎呀,瞧我這記性差點給忘了。」

    慕容清笑著給溫郁開車門,似乎這時才看到站在溫郁身後的陸希南,故作吃驚的問溫郁,「小郁,這位先生是你朋友嗎?」

    然後,沒等溫郁開口答話,他已經對陸希南打起招呼,「你好,我叫慕容清,是小郁的……」在怎麼介紹自己和溫郁的關係上,他微微沉吟了片刻,然後說:「我是小郁的發小,我們兩個是一塊兒長大的。」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一塊兒長大的,不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那種「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溫郁一直沒敢再去看陸希南的表情,她生怕自己一個心軟,然後徹底失控了。

    對陸希南的沉默不語,慕容清絲毫沒介意,又對他含笑著點點頭,就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聽到引擎發動的聲音,感覺到車身已經調了頭,溫郁才慢慢的轉過臉朝車窗外看去,陸希南還站在那裡,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陣陣夜風翻飛起他的衣袖,而他就那樣站在那裡,像個無助的小孩。

    溫郁不忍再看下去,飛快收回目光,整個人精疲力竭的把頭抵在車窗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容清在看了她不知道多少眼後,終於開口,「小郁,他就是你那個未婚夫吧?」

    溫郁打了個激靈,側過臉看著身邊人,「現在已經不是了。」

    慕容清拖長聲調,「是嗎?」

    溫郁忽然就心虛了,朝前面看去,「這有什麼好騙人的。」

    「幾年不見,你的性格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慕容清一聲感慨,然後轉移了話題,「想吃點什麼?」

    溫郁根本打不起任何精神,有氣無力地靠在座椅後背上,「我什麼也不想吃,我想回去睡覺。」

    「那怎麼行,再怎麼困,也要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溫郁只覺得眼皮很重,就聽慕容清在她耳邊嘀咕了一句話,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

    溫郁是被一陣剁餃子餡的聲音吵醒的,她睜開眼,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裡,唯一讓她感覺到熟悉的是橘黃色的壁燈亮著。

    她起身循聲走去,一個人背對著她,正在廚房裡忙碌,身材挺拔,白襯衫袖扣挽起,心裡忽然就一暖,她不知道這是她,還是這具身體本身殘存的感覺,反正就是很感動。

    尤其當一碗熱情騰騰的餛飩端上來時,溫郁真的差點熱淚盈眶了,雖然她是在北方長大的,卻和許多北方人不一樣,她不愛吃餃子,愛吃南方人才吃的餛飩,有多久沒吃到了,大概只有她知道。

    拿起筷子,毫無任何形象的吃了起來,薺菜豬肉餡的,非常爽口,溫郁大快朵頤,吃的非常痛快,等把碗裡的最後一口湯也喝完了,這才發現坐在她對面的慕容清根本沒動筷子。

    忽然,溫郁就不好意思了,臉一紅,「慕容局……」

    慕容清眼風掃向她,聲音帶著點不悅,「你剛才叫我什麼。」

    豁出去了,名字不就是一個人的代號嗎?叫出口沒那麼難的,她頓了頓,馬上改口,「慕容清,謝謝你的餛飩。」

    發現慕容清還在看著她,而且眼神有點怪,她又說:「你真是個很賢惠的男人。」

    慕容清嘴角抽了抽,刻意忽略掉她用錯了的形容詞,看著她的眼睛,很真誠的說:「既然我這麼賢惠,你嫁給我怎麼樣?」

    溫郁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的滿臉通紅,半響才緩過氣來,「那個……慕容清你以後還是別和我開玩笑了,我心裡素質差。」

    慕容清格外認真的看著她,「我沒和你開玩笑,我對你的心,小郁,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嗎?」

    溫郁怔住了,臉上的表情非常的不自然,心裡暗暗道,或許你那個小郁真的懂,但是,我並不是她啊,我真的不懂。

    關於自己並非原來那個溫郁的事,溫郁自然不會冒冒然的說出來,一般的人,聽到了不把她當成精神病才怪。

    感覺到處境不妙,溫郁是以最快的速度從慕容清那裡告辭,慕容清並沒有強留,卻堅持要送她。

    溫郁婉言拒絕了好幾次,可他還是堅持,溫郁沒轍了,只能隨了他。

    在車上,溫郁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重生以來用的最多的一個借口用到了他身上,無非是告訴他自己失憶了,以前的事都不大記得了。

    她這麼做,無非是想告訴慕容清不管十五歲以前,他們兩個怎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都不記得了,一切都歸零了。

    慕容清靜靜聽完,最後才對溫郁說:「那些不快樂的記憶,能忘了最好。」

    溫郁真的有點欲哭無淚了,「慕容清,慕容局長,前段時間我去蘇州找過李嬸,她告訴我你的親生父母非常厲害,而我呢,哪怕是被親爸爸接回來了,他卻死了,我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孤女,真的配不上你們那樣的家庭。」

    「什麼叫我們那樣的家庭?」慕容清側過臉看著她的眼睛,「我們就是怎麼樣的家庭了?」

    溫郁用力咬了下嘴唇,才說:「你們那種高幹家庭啊,關係太複雜,我hold不住的。」

    大概覺得光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慕容清忘記那段年少的單純回憶,她嚥了嚥口水,又說:「再說了在b市我的名聲其實不大好聽,另外我爸爸去世也沒多久,暫時我是不會考慮個人問題的。」

    這句話一口氣說完,溫郁沒敢再去看慕容清的眼睛,剛好車也已經到了溫家,她去開車門,一道低沉卻篤定的聲線,卻在耳邊響起,「小郁,我會等你的,一直等。」

    一般的小說裡,有個男人,而且是長相英俊,年輕有為的男人對女主說這樣的話,女主即便是不喜歡那個男人,也會像征性的感激一下,比如心頭一暖,再比如眼窩一酸。

    溫郁反正沒走尋常路線,她既沒心頭暖,也沒燕窩酸,而是感覺頭皮發麻,麻煩來了,這可怎麼辦?

    不管了,天大的麻煩都睡一覺明天再說,跳下車,頭都沒回的和慕容清說了聲晚安,就朝別墅跑去。

    正拿鑰匙開門,溫郁卻聞到一股怪怪的,曾經聞到過的味道,她腦海裡警鈴大作,是不是歹徒,她雖然越來越彪悍,至少外表看起來是這樣,心裡卻還是個女人,遇到這樣的事,手都在抖。

    光噹一聲,鑰匙掉到地上,她沒有去撿,而是把包緊緊抓在手裡,憑借微弱的路燈光打量著四周,「是誰?快出來,再裝神弄鬼我可要報警了!」

    一陣腳步聲後,她的眼前果然出現了一個人,那人的指尖夾著一支煙,火光明滅,照亮他大半張臉。

    是凌良辰,不愧是陸希南最好的朋友,每次他有什麼麻煩,他總是第一個跳出來。

    看清是他,溫郁長長鬆了口氣,彎腰撿起鑰匙,「你來幹什麼?」

    「溫郁,我真是小看了你。」凌良辰帶著譏誚的聲音隨風吹到耳邊。

    溫郁忽然覺得今天晚上的夜風有些冷,吹在人臉上,像是刀在刮,更像是有人在輕輕拍打。

    「凌先生,不好意思,時間很晚了,我要休息了,如果有什麼公事,還是明天辦公室聊。」

    她說著已經打開門,走進去,就要反手關上門,一隻手很迅速的伸進來,他的聲音一如剛才那樣譏誚,甚至已經帶上了幾分嘲笑,「溫小姐,巧的很,我找你剛好只是為了私事。」

    秦管家自從出院後,就告老還鄉了,現在的溫家,除了她真的空無一人,溫郁不想他和硬碰硬,鬆開手,讓他進了屋。

    溫郁打開燈,水晶燈發出熠熠的光亮,驅趕走屋子裡所有的暗色,她站在燈擎那裡,看著凌良辰,「凌先生,不好意思,我也很久沒回來過了,連杯茶都泡不了給你。」

    人站在門口,又說出這樣的話,逐客之意那麼的明顯,凌良辰卻只是笑了笑,他不但沒走,反而顧自朝客廳裡走去。

    溫郁歎了口氣,跟著他走了過去。

    關於凌良辰這麼晚來找她,她早做了很多種猜想,比如說,諷刺她怎麼利用陸希南;再比如說她怎麼寡薄無情。

    她怎麼都沒想到,凌良辰這麼晚來找她,只是為了告訴她一個消息,陸希南被派到西南重災區去了,今天晚上已經出發了。

    一切的一切都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凌良辰說完,就走了,瀟瀟灑灑,愜意悠然的走了。

    獨留溫郁一個人目光呆滯的坐在沙發上,西南某個山區發生了百年難得一見的瘟疫,白天開會時,公關部還提出來這次捐助多少才合適,她一直以為瘟疫離自己很遠,有的時候只要出錢就可以了,卻沒想到其實離她這麼近。

    她的陸希南,他去了重災區,那麼晚,他還在溫氏門口等她,是不是只為告訴她一聲,但是她呢……卻是在他心頭狠狠的捅上了一刀。

    心忽然很痛,像是被人灌進去一大口硫酸,把她整個人都侵蝕了。

    陸希南,她嘴裡喃喃著他的名字,緩過神,直接朝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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