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白皙秀麗的手出現在她眼前,指關節分明的食指和拇指上還捏著一張雪白的面紙,溫郁拿過,摀住嘴,又是一會兒咳嗽。
矗在一邊的服務員,正想開口,陸希南對他一揮手,示意他退下去。
那個看似機靈的服務員,這會兒也不知道是腦子短路了,還是想多掙點營業額,在退下前又囉嗦了一句,「茶還要嗎?」
「要!」
「不要!」
兩道聲音同聲響起,服務員又愣住了,他應該聽的誰好。
從氣場上來看,他肯定是聽陸希南的,但是,從誰買單上來看,他又覺得要聽溫郁的。
正猶豫著,陸希南又說道:「來一壺雨前龍井。」
溫郁瞪大眼睛,忘了咳嗽,剛想開口,陸希南又補充道:「一定要正宗的杭州西湖龍井。」
溫郁立刻用眼神秒殺他,太不知道錢是有多麼來之不易了,一般的雨前龍井都要四五千塊錢一斤,更何況是他點名要的杭州西湖龍井。
陸希南卻只當沒看到她眼裡的怨氣,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喝自己的。
服務員大概是被溫郁流出的殺氣唬住了,忘了先買單後上菜的規矩,直接退下去加單。
價格很貴,與之相匹配的是它的速度也很快,沒等溫郁收回恨怨的眼神,陸希南點的東西已經上來了。
貴到令人咋舌的價格在那裡,湯汁不想鮮美也似乎有點難,溫郁咬下雲吞,立刻看到一整只北極蝦,肉很有彈性,還帶著海洋鹹鹹的澀味,真是貨真價實。
陸希南慢條斯理地吃著,時不時會掀起眼簾看一下對面的女人,看她始終愁容滿面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不是故意讓你請的,只是今天忘了帶錢包。」
溫郁抬頭朝對面的男人看去,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驚訝,她真的沒想到陸希南會解釋他不買單的原因。
她沒說話,只是低頭細細品嚐著兩輩子以來吃的最貴的雲吞,不,更準確的說,是最貴的一頓飯。
陸希南又道:「等會回去,我就把錢給你。」
溫郁再次抬頭朝他看去,「不用了,這頓應該我請你。」
陸希南挑高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的眼睛,「不心疼了?」
看著眼前布在餐桌上,其實並不多的幾道點心和小菜,溫郁心裡暗道,我不心疼,我肉痛。
心裡雖然這麼想,臉上卻做出無所謂的樣子,故作輕鬆的聳聳肩,「還好。」
靠的近,陸希南第一次發現原來溫郁是有酒窩的,淺淺的不算很深,記憶裡,她並沒有酒窩,難道說,眼前的女人真的不是原來那個溫郁?
還是真的因為好多年沒見,她不僅是性格就連外貌特徵也在悄悄的起著變化?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各懷心思的吃自己碗裡的東西,溫郁覺得真的太鮮美了,嚼著嚼著,忽然覺得一千多塊錢其實也是值得的。
隔壁那桌人吃好走了,小店似乎又安靜了不少,溫郁和陸希南坐在最裡面的那桌,格子板擋著,除非走到跟前,否則只能看到黑色的頭頂。
……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在表達對另外一個人的認知程度時,為了表示熟悉,常喜歡用化成灰也認得出自詡,事實上呢,當那個熟人真正在她眼前不遠處,還露出了半個腦袋,她也未必會認的出。
比如眼前,柳惜月走進了這家雲吞店,卻沒注意到不遠處坐著的人正是她最不喜歡的繼子。
相反的,陸希南卻是看到了她,她不喜歡他這個繼子,同樣的,他也不喜歡她這個後媽。
溫郁並不知道陸希南怎麼了,只感覺剛才還吃的眉飛色舞的男人,忽然間就蹙起了眉。
斟酌了下,她剛想開口,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到耳邊,「惜月,怎麼忽然想起來吃雲吞了?」
是劉媛蓉的聲音,溫郁的直覺告訴她,劉媛蓉嘴裡喊的「惜月」肯定和陸希南有什麼關係。
溫郁忽然有點後悔,離開陸希南一個星期,其實可能弄清楚許多事,但是她卻沒有,導致眼前這麼被動。
直覺告訴她,劉媛蓉和那個叫惜月的女人關係非同尋常,而她們的關係,也間接導到許多事,有些東西在心頭似乎要呼之欲出,當溫郁想抓住點什麼時,它卻如一縷空氣般從手指間劃過。
氣氛有些凝重,溫郁拿筷子的手微微抖了抖,她深深吸了口氣,暗暗安慰起這具被她佔據的身軀,不要怕,有我在。
陸希南除了臉色有點難看,整個人和剛才沒過多的區別。
溫郁自以為控制的很好,卻沒想到藉著眼前的茶杯裡浮現的掠影,她的反應都落到了陸希南眼裡。
他心裡一動,並沒說話,而是飛快放下筷子……
溫郁只感覺一個人影在眼前晃蕩,沒等她反應過來,腰間已經多出一隻手,更精準的說是她被一個人硬拉進了懷裡。
這種情況,如果穿越到古代去,她肯定會大喊一句「登徒子」,現在她只是重生在同一個年代,頂多是喊一句「臭流氓」。
以她對陸希南的瞭解,他斷然不會飢渴到這份上,唯一的一種解釋就是劉媛蓉喊的惜月真的和陸希南有關係,而他正用自己在掩藏著什麼。
這麼一想,伸出去,已經觸在他腰間,原本打算推開他的手,到最後變成了抱在他腰上。
男人似乎沒想到她忽然間會反手抱住他,身體瞬間繃緊,窩在他懷裡,溫郁輕輕笑了一下,也不知道這個男人用的什麼香水,味道怎麼會這麼好聞。
後來,溫郁才知道陸希南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是任何一種香水味道,乾淨清爽,猶如帶著點薄荷的陽光味,只是他的體香而已。
充盈在鼻尖裡的味道太過於好聞,溫郁沒控制住,閉上眼,用力吸了口。
這一吸,還真吸出了問題,陸希南今天穿的是件休閒外套,紐扣敞開,裡面是件白色襯衫,溫郁這口倒吸的冷氣,順著紐扣直接落到他胸口的皮膚上。
就這樣,原本只是為演戲而存在的擁抱親吻,到最後變成了真正的唇齒纏綿。
溫郁沒有反抗,只覺得這個看似溫文爾雅的男人忽然間好粗魯,靈活如蛇一般的舌,帶她著的生澀,交融著彼此的津液。
溫郁臉頰滾燙,忘了怎麼呼吸,傻愣愣地閉著氣,陸希南在她快要窒息時,鬆開她,嘴唇是分開了,彼此間的距離,依然貼的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