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用現在一句比較流行的話,上帝你就是在淘寶上賣悲劇的,要不這個好不容易才來到人世上的孩子,怎麼會一直在生病。
溫葉清根本沒心思照顧她,看了許多醫生都不見好,心急如焚,又悲天憫人的劉媛蓉聽人的勸說,請來了法師。
這麼一算,居然讓人算出溫郁的命有多硬,簡直就是天生災星,不僅會在出生之日剋死自己的生母,就連她自己也會被剋死。
聽到這裡,溫郁不禁暗暗咋舌,溫郁啊,真沒想到你的出生居然這麼富有神話性,還這麼……邪乎,簡直就是滅絕師太轉世。
溫葉清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無神論者,他本不該相信這些無稽之談,但是,每天看到襁褓裡的嬰兒,他就會想到亡妻,卻是不爭的事實。
作為孩子的親姨媽,也一直處於痛失親姐悲傷中的劉媛蓉,為了保全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脈,提出送尚在襁褓裡的溫郁去江南遠方親戚那裡,說那個地方山好水好,就這樣面對溫郁一直矛盾的溫葉清任人把襁褓中的女兒送到了江南水鄉。
聽溫葉清說完,溫郁心頭直冒火,虧溫葉清還打理著偌大的公司呢,怎麼連女人因妒忌而耍的心機都看不出來。
什麼難產而死?什麼命硬克人?什麼要送到江南養著?什麼名字要取個陰氣重一點的?這一切不過都是劉媛蓉為了順利登堂入室設的圈套而已。
心裡想歸這樣想,在沒有任何確鑿證據前,溫郁臉上並沒露出半點異樣,都說一夜夫妻百夜恩,不要說劉媛蓉和溫葉清這樣做了二十幾年夫妻的。
好不容易讓溫葉清敞開心扉接受自己,斷不能因為著急,而前功盡棄,她要還仰仗這好不容易得到的父愛,做更重要的事。
她默默聽完,抿緊唇瓣,時不時擦擦眼角,「爸爸……」前世對父母的渴望,讓她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宣洩出來,她真的哭了。
伏在溫葉清的懷裡,肩膀顫動,嚎啕大哭。
如果說剛才溫葉清對這個不是在自己眼前長大的女兒還有一點芥蒂,那這一刻,伴隨著她沾濕自己胸襟的眼淚,他的父愛則是徹徹底底的被勾了出來。
溫郁真的不想再哭了,可是她就是控住不住,腦海裡有個聲音在迴盪,謝謝你,讓我感受到了父愛,從此以後,就麻煩你了。
溫郁伸手去抓那個模糊的影子,「你別走,很多事,你還沒告訴我。」
美人淺笑,輪廓漸漸淡去,獨留滿室邐迤,溫郁從床上猛然坐了起來,額頭上佈滿豆大的汗珠,背心裡全部都是冷汗,整個人像是條被人拋擲到岸上的魚,大口喘著氣。
床邊有人,儘管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她還是感覺到床邊有人,「誰?」嗓子又乾又澀,說出來的話暗啞低沉,有些難聽。
清越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是我。」
溫郁愣住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昨晚走出書房她就回溫郁的房間休息了,她可不記得在入睡前,有人來過這個房間。
更讓她感覺到驚詫的是,她記得自己反鎖房門的,「你怎麼進來的?」
感覺到床褥朝下一凹,黑暗中,有人在她床邊坐了下來,「自然是走進來的。」
溫郁彎了彎嘴角,似乎早料到他不會老老實實的回答自己,伸手去開檯燈,伸出去的手,在一片漆黑中被人準確無誤的抓住。
他的力氣不算大,卻也不算輕,剛好能禁錮住她的行動而已。
「你要幹什麼?」用力掙扎了下,沒半分推卻,溫郁再怎麼偽裝出來的好脾氣,在這一刻也徹底轟然倒塌了。
耳邊拂來一陣灼熱的氣息,沒等溫郁反應過來,兩片薄薄的,卻極柔軟的東西已經傾覆到她嘴上。
他居然吻她,雖然只是淺嘗輒止,幅度也只限於唇瓣間的細細研磨,溫郁的臉還是紅了起來,大腦有瞬間的短路。
此溫郁畢竟不再是彼溫郁,第二遭來到這個人世,抵抗能力比起上輩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心裡柔軟的明明快要溺死,還是張開嘴,對準如蘭花般靈活的舌頭,就用力咬了下去。
漆黑的房間裡響起悶哼聲,嘴上一輕,溫郁乘機飛快打開燈,橘色的燈光驅趕走黑暗,照亮不算大的房間。
一雙邪魅又深邃的眼睛倒映進眼簾,溫郁臉上依然滾燙,沒伸手去搓,刻意忽略掉此刻的尷尬,「你到底來幹什麼?」
「還有一個月我們就要結婚,你不回去,只好委屈我過來了。」男人探出白秀如玉的手指,輕輕的在唇角擦過,指腹上染上的一抹殷紅在這樣柔和的燈光下,分外妖冶。
溫郁看著他的眼睛,嗤笑,「陸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兩天你才告訴過我,絕對不會娶我。」
陸希南定定看著她,「如果……」他看著她的眼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不疾不徐地開口,「我說那天只是我的一個玩笑,你相信嗎?」
聽了這話,溫郁真的很想仰天大笑,她溫郁何德何能,居然能讓這個才貌卓越,家境顯赫的男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折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惜,有了上輩子的經歷,她早不會再輕易相信,尤其是輕易相信男人說的話。
陰謀,絕對的有陰謀,而且是天大的陰謀。
就在房間裡的兩個人都保持沉默時,窗戶外傳來有些奇怪的聲音。
悉悉索索,像是什麼東西在爬,溫郁下意識地轉過頭朝窗戶看去,果然,在她睡覺前留著透氣的小縫那裡,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黑黝黝的,哧溜溜,形狀是三角形的腦袋。
蛇!
而且從它身上碧綠的顏色,吐出的鮮紅芯子來看,正是傳說中,劇毒無比,要上一口就會要人小命的竹葉青。
溫郁所處的城市不要說山,連稱之為丘的小山也不見一座,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毒蛇,而且好巧的是剛好爬的是她的窗口。
在檯燈氤氳的橘色燈光下,那條蛇的眼睛呈現一種綠色的亮光,三角形的小腦袋就這樣在看著溫郁,一動不動,似乎在尋思著最佳位置,好一口擊中。
自從有機會再次來到這個世界後,溫郁就怕一切涼性的東西,那條蛇還在很遠的地方,她渾身就控制不住地戰慄起來,雞皮疙瘩抖了一身。
眼前閃過一個影子,不過是眨眼的工夫,窗戶已經沒有任何東西,猩紅的液體噴濺出來,落到澄亮透明的玻璃上,宛如罌粟,雖美卻是也致命。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溫郁渾身冰冷,胃裡一陣抽搐,她乾嘔了起來,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身體裡所有的器官都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