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木的手揪著蘇華南,指甲掐入他的肉裡,她都不自知,一雙黑眸裡滿是迷茫還有害怕,害怕失去那個男人。
看著她的樣子,蘇華南很想一把將她甩開,他討厭她此刻柔弱可憐的模樣,討厭她為了一個男人變得似乎都不像她了。
「你告訴我,他不會有事,你說啊……」聽不到回答,端木木的恐懼又陡然增加。
蘇華南驟然用力一推,把她擠壓在牆壁上面,冰冷的雙眸翻捲著風暴,「我不是醫生,他有沒有事,我說了不算!」
她被他吼的愣住,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
他討厭她的眼淚,從來沒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過,大手揉上她的臉,抹去她的眼淚,「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就算他死了,你也不會沒有男人,大不了我要你。」
端木木的心如被尖銳的刀尖扎中,她猛然將他推開,抬手就甩給蘇華南一巴掌,「你胡說什麼?他不會死,不會……」
這一巴掌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打完他之後,她也趔趄的後退好幾步,「他不會死,不會的……」
蘇華南抬手撫上被打過的臉,火辣辣的,她竟然打他,為了另一個男人打他?
「呵呵……」蘇華南不受控制的笑了起來,那笑在寂靜的長廊,在這樣的夜色中磣的人頭皮發緊,「你很怕他死是嗎?可是你越怕他死,他就越會死……」
「不,你胡說!」端木木上前摀住他的嘴,不讓他說下去。
蘇華南抓住她的手,「木木,你不該怕的,不該這樣在乎他的,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告訴我,你愛上他了,你捨不得他死。」
其實他早就發現她愛上了冷安宸,可是卻沒想到愛的如此之深。
在劫匪把鐵鍬落在冷安宸身上,他不閃不躲卻死命護著她的的時候,在她抱著他哭,喃喃低叫冷安宸名字的時候,蘇華南才徹底的明白,他們已經愛上了彼此,而且愛的那樣深切,這種發現讓蘇華南絕望,從來沒有過的絕望。
端木木被吼愣,耳邊嗡嗡的亂響,只有蘇華南那句,你愛上他了,愛上他了。
難道不該愛嗎?他是她的丈夫……。
沒有震驚,沒有意外,似乎這樣理所當然。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燈滅了,有大夫走出來,「誰是病人家屬?」
端木木呆呆的,甚至忘了回應,直到林暗夜和薛之恆衝了上去,她才反應過來,撲上去,「我是,我是他妻子。」
大夫的目光在端木木臉上停留幾秒,有晦暗的光一閃而過,「病人顱腦受傷,手術雖然很成功,但不排除會留下後遺症,這還要等病人醒了,做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確定。」
這是什麼說法,端木木完全不懂,她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最後抓住薛之恆,「薛醫生,這是什麼意思?」
薛之恆的眉心緊緊的擰著,「大嫂,你別激動,大哥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
聽到這樣的話,端木木一下子鬆懈下來,如一隻充滿汽的汽球,被人用針紮了一下。
冷安宸很快被護士推了出來,遠遠的看著,看不到他的臉,只看到一身的管子,凌亂的像是人的血脈都搬出了體外,端木木很想跑過去,摸一摸他的臉,可是她的腿卻像是被抽了筋似的沒有一點力氣,根本動不了。
恐懼,害怕,或是不敢……
端木木已經分不清了,只有一雙眼睛還像是屬於她的,讓她一直追隨著,追隨著他被推進了病房,直到再也看不見。
「你沒事吧?」不太熟悉的聲音響在耳邊,端木木木然的抬頭,看到林暗夜正蹙眉盯著自己。
端木木想說沒事,可是喉嚨口如被塞了塊火碳,根本發不出聲,只能搖頭。
「那進去看看吧!」林暗夜又開口。
端木木點頭,她想去看他,想看看他,想對他說好多好多的話,可是腿就是怎麼也抬不起來,她深呼吸用力抬腿,可是才一步就險些摔倒。
「小心,」林暗夜扶住她,眉頭皺的更緊,低低說了句,「你這個鬼樣子還是別見他!」
鬼樣子?
她現在有這麼難看嗎?
端木木伸手去摸自己的臉,才發現臉腫的連她覺得恐怖,這一刻才記起凌可心甩給自己的那些巴掌。
「那個女人已經被抓到了,」林暗夜扶著她向病房走去,可是端木木已經不關心,她現在只關心冷安宸,只想他沒事。
隔著厚重的玻璃,端木木終於看到了那個人,他的臉和頭被厚重的紗布包裹起來,完全看不出之前的俊美,甚至有那麼一秒,端木木都懷疑這是不是他?
「病人剛手術完,至少要48小時才能清醒,如果你們沒事就回去吧,」護士過來趕人。
「48小時?怎麼這麼久?」端木木的喉嚨如遇大赦,終於發出了聲音,卻是粗嘎難聽。
「嫌久?你知不知道他的腦袋都被切開了,」護士的話讓端木木的頭驟疼起來,那些鐵鍬落在他頭上身上的畫面不受控制的又出現在她的面前,彷彿那一下一下都落在她的頭上身上,讓她劇烈的疼了起來,疼的像有肥刀在她的頭上切割著。模肉想怕。
痛,好痛……
她的雙手摀住頭,可是怎麼也緩解不了那種疼……
「喂,你,你沒事吧?」小護士看到了她的異樣。
「大嫂……」
端木木最後聽到就是這樣的叫聲,然後什麼也不知道了,整個人如跌入無邊的深海裡,茫然的找不到岸。
她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也就是48個小時,她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出冷安宸的病房,因為護士說48小時他就會醒了,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當她進入病房裡,醫生說他還在睡。
「他為什麼還不醒?」端木木看著病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只覺得心底的恐懼又在增加,雖然她不是醫生,可是她知道像冷安宸這種頭部受傷又做了大手術的人,遲遲不醒肯定不是好事。
醫生神色凝重的解釋,「手術後我們就說過,雖然手術成功,但並不代表沒有後遺症,像他這樣的情況之前也出現過……」
「我不要聽,」端木木猛然打斷醫生的話,說她懦弱也罷,說她逃避也好,她不要聽到醫生的宣判。
他一定沒事,一定會醒來!
「他一定會醒,這樣睡著只是太累了,一定的,」端木木不再聽醫生說,不再看其他的人,而是轉身握住冷安宸的手,「你們出去,不要吵到他,他睡夠了,就會醒…….」
這一刻,端木木像是魔怔了,看著她的樣子,醫生搖了搖頭,退出了病房。
所有的人也跟著退開,病房內一度寂靜的只有機器轉動的聲音和他淺淺的呼吸聲,而這聲音讓她如此安心,讓她的不安都沉寂下來。
她的手撫上他的臉,觸上的剎那,她的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她不想哭的,可是根本控制不住……
最後她捧起他的手蓋住自己的臉,「冷安宸,你不要睡了好不好?你醒來,醒來和我說說話……不要讓醫生的話嚇我,你不會有後遺症,你睜開眼告訴我。」
她把臉移開,看了他一眼,他還在睡著,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可是她有種感覺,那就是他聽得到,一定聽得到。
「你為什麼不躲開?你是傻瓜嗎?」
「為什麼要護著我,我死了,你也少不了女人的……」
她的眼淚越流越多,像是七月天的暴雨,怎麼都不肯停歇。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好醜,如果你被毀容了,可不許賴我,我不會負責的,因為我沒讓你幫我擋著……」這樣的話說的她自己都覺得違心,「冷安宸我知道你對我好,你醒來吧,你醒來我們好好的在一起,再也不吵,再也不鬧,我給你生寶寶……」
「你醒醒,你再不醒,我就不理你了……」
「我讓你醒來,你聽到沒有?」
「你這個混蛋,你怎麼能把我丟下?」
……
說到最後,她嚶嚶的哭了出來,這樣的哭聲根本不受控制,似乎只有哭出來,她一直郁堵在心裡的難受才會好一些。
可是她的呼喚,還有哭聲終是沒有喚他醒來,冷安宸還是睡著,像是沉睡的王子,而且一睡又是兩天。
冷家的人都來了,雖然面上不敢說,可是那眼神都看得出來,他們在怨端木木,冷玉姝更是毫不客氣的罵她是禍水,第一次,端木木沒有底氣反駁,甚至在心裡也那樣以為,她是不是真的是災星?
從小就沒有父母,唯一的養父也死了,後來嫁給冷安宸,結果疼她的奶奶去世,現在又是冷安宸……
「喂,你躺在這裡冒充睡王子嗎?沒看到你的女人被欺負了,」關小優和唐汐顏也得到消息趕了過來,只是看到端木木受了委屈,又覺得不值,於是關小優吼向睡著的冷安宸。
端木木沖關小優搖頭,「別罵他了,再罵他,我就更難受。」
「你難受個屁,這事根本就是怪他,如果不是他招惹那個女人,你才不會惹上這麻煩事,說起來也是他咎由自取,」關小優心直口快,想什麼就說什麼。
話雖然這樣說,可是端木木就無法心安理得,看著他這樣,她只恨當時怎麼就沒有力氣替他擋一下,哪怕擋一下,或許他就不會傷的這麼重了!
唐汐顏看著端木木自責的,扯了把關小優,示意她閉嘴,然後看向端木木,「你別太傷心了,他應該不會有事的。」
可是這樣的話聽起來那樣的無力,甚至連唐汐顏都覺得自欺欺人,如果他要醒,早就醒了。
關小優歎了口氣,過來抱住端木木,「我知道你心疼他,可是也別自責,有些事是注定的,大概就是他命中該有此劫,誰讓他以前禍害的女人太多……」
忍不住,關小優又數落起冷安宸來,直到腰上的肉被唐汐顏重重掐了一把,才記起自己是來勸人的,連忙改了口氣,又說,「這個混蛋男人喜歡裝睡王子不是嗎?你就當公主,天天吻他,直到把他吻醒!」
這個關小優,還當這是童話嗎?真是拿她沒轍!
端木木笑笑,沉重的心情有片刻的放晴,「沒事,你們放心吧,他就是想睡,我未必會同意……我就是天天吵他,也要把他吵醒!」
聽到她這樣說,關小優和唐汐顏似乎放心一些,拍拍她的肩膀,「這才對嘛,這才像我們的木頭。」
她們走了,端木木站在床前,打量著一不動的人,開口,「你是真的想讓我吻你嗎?」
不知怎的,她竟突然很想想試試吻他這個方法!
他自然不會回答,端木木於是低下身子,「那我真吻你了!」
沒有一絲回應,就連他鼻端的氣息都不曾變化半分,端木木嘟起嘴,「不回答就是同意了,那我可真吻了,你醒了,不許說我佔你便宜!」
端木木低頭吻上他的唇,四瓣唇相貼的剎那,端木木只覺得神經一下子崩緊,仍是記憶中的味道……
她試著伸出舌尖,像以往他吻她時那樣描摹他的唇。
他的唇很薄,像是一塊冰,涼涼的,彷彿會被含化一般,他的唇很軟只是有些乾燥,舌頭舔過的時候,像是有什麼東西硌著舌尖……
端木木天天都會這樣吻他,儘管他閉嘴的唇只能讓吻停於表面,可是她仍堅持,在她心中一直這樣認為,如果他真的是睡王子,那麼她就一定能吻醒她。
冷安宸有專業的護工照顧,可是給他擦身,洗臉洗腳以及剔鬍鬚的事,端木木都會親自動手。
一天,她給他剔著新生的鬍鬚,邊剔邊說,「你看你天天不理人,鬍子卻長的這麼快,要是你再不醒來,我就不給你剔了,我讓它長啊長啊,長的像我頭髮一樣長,讓你變成像老頭子一樣難看。」
以前沒發現男人的鬍子很有意思,這段時間端木木發現了,那就像是女人的頭髮,只要你願意去打理,就會感覺別有意思,於是她就把他的鬍子剔成了奇怪的圖案,而且還有手機拍了下來。
「冷安宸,我今天給你剔了個兔子須,我……」端木木說著的話陡然停了下來,怔怔的看著手機屏幕,眼睛卻是一寸寸放大。
ps:過年了,事情超級多,更新會少一點,但萬萬盡量不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