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木覺得疼,全身的每一處都疼,身體的每一部位都像是被乾坤大挪移給換了位一般。
「老婆,你忍一忍,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耳邊是冷安宸熟悉而急切的聲音。
不知為何,這一刻聽著他的聲音,端木木就是想哭,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冷安宸感覺到胸口的濡濕,以為她是疼的受不了才哭,然後將她摟的更緊,嘴裡不停的安慰道,「老婆別怕,我在,我一直陪著你……你會沒事的!」
端木木像是一下子想到了小的時候,她每次生病爸爸也都是這樣抱著,然後說這樣的話。
爸爸……
這一刻,端木木似乎再也分不清摟著自己的人是誰?只覺得溫暖,暖的想讓她依靠。
醫院裡。
兩個男人站著搶救室緊閉的門口,臉色緊繃的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從來沒覺得時間漫長,現在是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冷安宸望了眼倚著牆壁目光呆直的男人,再也壓不住心頭的火衝過去,揪住蘇華南的衣領,「現在你滿意了?」
蘇華南沒有反抗,看著冷安宸的眼神也沒有平日裡的嫉恨和挑釁,他低低開口,「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是的,她沒想到她會病的如此厲害,按理說喝了幾杯酒,雖然刺激胃,但也不至於昏倒!
「你沒想到?你根本就是誠心,」冷安宸的拳頭又抬了起來,只是還沒落下,身後搶救室的門就開了。
「醫生,她怎麼樣?」兩個男人同時撲過去。
醫生看著兩個都掛了彩的男人,眉頭皺緊,「你們怎麼也不去處理一下?」
「我沒事,我老婆(木木)怎麼樣?」兩個男人又同時出聲。
醫生複雜的看了他們一眼,帶著探究的眼神,「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不過胃穿孔出血很嚴重……我正想問問你們給她吃了什麼?」
冷安宸看向蘇華南,只見蘇華南垂下了頭,「她喝了一些紅酒。」
「只是這些?」醫生似乎有什麼疑惑。
「嗯!」蘇華南點頭。
「病人最近應該服用了一些刺激性的藥物,導致胃部負擔加重,再加上空腹飲酒才會誘發胃穿孔!」醫生分析。
「藥物?」這次是蘇華南看向冷安宸,而他也是一頭霧水,他沒見端木木吃什麼藥啊。
從兩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眼神中,大夫似乎明白了什麼,歎了口氣,「如果你們真的愛她,就要先關心她!」
端木木做了個夢,夢到自己掉入了一片湖裡,她害怕的亂嚷亂叫,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淹死的時候,忽的一隻手拽住了她,只是還沒看清那人的面容,她就醒了,只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動了動身子,端木木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什麼壓著,側臉過去,看到床頭趴著的人,有一秒鐘的懵怔,但接著就反應過來,這人是冷安宸。
他的大手握著她的,緊緊的,連分都分不開,這讓她想到了夢中的情景,是不是夢裡拉住自己的人就是他?
「老婆,你醒了?還痛不痛?我去叫醫生……」冷安宸感覺到了她的動靜,也從迷糊中醒來。
現在是半夜,他看著她打完針才趴在這裡睡一會,沒想到她竟醒了。
端木木沒有說話,四下看了看,雪白的一切還有消毒水味告訴她這裡是醫院。
「我死不了,」端木木阻止了冷安宸,這大半夜的她可不想打擾醫生。
聽到她的話,冷安宸又疼又氣,「你以後再胡亂吃藥,再喝酒,死不死還真不一定。」
前半句話端木木沒聽明白,可是後半句話卻是聽的真切,她哼了聲,「我沒死你特遺憾是不是?」
她的嘴被壓住,是他的手指,他的臉靠近,聲音低緩,「不許你胡說,老婆你不準死,不准離開我。」
這一瞬間,他聲音的顫抖,他眼中流露出的害怕讓端木木的心砰的一跳,仿似他真的害怕她死掉一般,可是之前他對她又做了比讓她死還要痛的事。
想到那些畫面,端木木閉上眼,只覺得胃裡又火火的疼了起來,冷安宸看著她這樣,也微微鬆開她一些,手指落在她的額頭上,為她撥開貼在上面的凌亂髮絲,「大夫說你吃了刺激性的藥,你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她眉頭一皺,想回答沒有,可是又不想和他說話,仍閉著眼不語,於是他又說,「身體不適要看醫生,不要亂吃藥,你這次是胃穿孔……穿孔懂不懂?就是說你的胃像蜂窩煤一般。」
他的聲音大了一些,似乎是生氣,爾後過了一會,他的聲音又柔軟下來,「你還這麼年輕,胃壞了,以後就麻煩了……」
他的臉貼過來,貼著她的,她想躲開,可是他卻扳著她的頭不給機會,端木木也沒有勁就任由他貼著。
後來,他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她好像聽進去一些,又似乎什麼也沒聽清,最後迷迷糊糊的再次睡去。
端木木再醒來的時候,床邊已經沒有冷安宸的身影,只不過他的外套還在,看樣子是沒有走遠,她正想著,就聽到病房的門被推開。
冷安宸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個小小的保溫桶,天藍色的,看到她醒了,他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老婆,你醒了?一定餓了吧,我專門找人煮了粥。」
她的胃受的創傷太大,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能吃刺激性的東西,只能喝點粥或吃一些軟食,這樣對胃的恢復有好處。
端木木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的身後,「蘇華南呢?」
他臉上的笑僵住,一瞬間,似被什麼擊到。
他昨天陪了她一夜,在她耳邊說了那麼多,一大早的起來什麼事都沒做,就找人給她熬粥,可是卻換來她對別的男人擔心。
那種痛感如被凌厲的刀子劃過,很快,卻也很深。
「被你打死了嗎?」端木木看到了他臉上的傷,隱約中也記起他們打架的事。
冷安宸僵站了一會,然後將保溫桶放到桌上,將粥倒進碗裡,頓時粥香瀰漫了整個房間,很濃很暖……
「他死不了,」他回了句,然後將粥放到她的面前,「這是米粥,很暖胃的。」
端木木沒有去接,而是抬起手撫上他帶著淤清的唇角,只是這動作並不代表疼惜,甚至她還故意用力壓了壓,直看到他皺起眉頭,才笑問,「一定很痛吧?」
冷安宸知道她在氣,嘴唇動了幾動,終是沒有說話,卻聽到她說,「我寧願被人這樣痛打一頓,也好過心被一寸寸切割。」
這樣的語句比往他臉上摑巴掌還直接,冷安宸將粥放到一邊,去握她的手,「老婆,對不起!」
下一秒,端木木一把將他拂開,動作太猛,結果把桌上的碗碰掉,碗連同滾燙的粥都灑在冷安宸的手臂上,頓時只見他跳的退遠一步。
他的手臂快速的變紅,應該是被燙到,可他卻像沒有感覺似的,只是看著她,一雙墨染的黑眸翻滾著複雜的情緒,能看得出他壓抑的怒氣。
這一刻,端木木也覺得自己過份了,甚至不由想起了兩個字來形容自己,那就是任性,可這又怎樣?就算她無理取鬧也是他逼的。
眼看著他手臂燙紅的面積越來越大,他還一動不動,端木木很想提醒他快去衛生間沖洗一下,但不知為何那樣的話就是說不出口,於是只能狠狠心把臉別開,過了好一會,她才聽到聲音,他撿起了碗走向了衛生間。
衛生間裡,嘩嘩的水流聲傳出來,讓端木木鬆了口氣,都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這話一點都不假,傷他的時候,其實她也是痛的!
就在端木木聽著流水聲發呆時,寂靜的病房忽的有手機鈴聲響起,不是她的,是他的。
端木木不想管,可是電話停了又響,吵的她煩躁,於是她從他的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只是還沒看清號碼,手指就不小心碰了鍵盤,電話接通——
「安宸,你怎麼一直不接我的電話?」很熟悉的聲音,可端木木仍怔愣了一秒才辨出這聲音,是藍依然。
「安宸,我不要呆在美國了,我要回去,我好想你……」嬌濡的聲音如同新出爐的甜品,膩的讓人不舒服。
端木木不說話,只是在想怪不得這段時間看不到藍依然,原來是被冷安宸送出國了,可是這樣又如何?那個女人還不是一樣惦記著他?
頓時,她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似乎已達谷底。刻位宸們。
藍依然在那端聽不到回復,聲音多了抹急切,「安宸,你在聽嗎?安宸……」
「是我,」端木木出現出聲,然後又補充了句,「很抱歉讓你希望了,我不是你想的男人。」
端木木的聲音將對面的藍依然嚇到,那端立即噤了聲,只有輕微的呼吸隔著電波傳來,可只是片刻,那端的藍依然就開了口,「安宸呢?他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定是你纏著他,他才不給我打電話,也不來看我……」
義憤填膺的陳辭和謾罵,彷彿端木木才是小三,而藍依然才是正牌夫人。
端木木不想和她吵,可是也不想一開口就招來這樣的謾罵,她冷聲警告,「藍小姐你嘴巴放乾淨點!」
藍依然這段時間被冷安宸冷藏在異國他鄉,早就一肚子委屈,現在聽到端木木這樣說,更是忍不住了,「我就罵你怎麼了,你不要臉,你下.賤,你勾.引我的男人……」
端木木握著電話的手指根根手指,最後手背的青筋都凸了起來,嘴唇更是氣的微微顫抖,她不傷人,可是人卻傷她,如果再做沉默的羔羊,那她就真成軟柿子了!
明明藍依然偷了她的男人,現在居然還公開和她叫板,如果不給她點顏色,她還真是當端木木是病鴨子一隻!
端木木臉上的怒氣一點點消散,爾後被輕淺的笑代替,那樣的輕屑,「我勾.引你的男人?藍依然你說話之前也不用大腦嗎?也不怕閃到你的舌頭嗎?冷家族譜上有我端木木的名字,可就是沒有你的……要說咱倆之間真有不要臉的,那也是你而不是我,還有我現在要告訴你,不管你和冷安宸有多相愛,不管你們多麼伉儷情深,可你的身份也只能是見不得光的小三……就算有一天我們都死了,他的墓碑旁邊躺著的屍體也不會是你,所以請你記住自己的身份。」
一口氣說完,然後掛掉電話,手機從她的指尖滑落,落寞的跌落在床單上,這一剎那,眼淚也隨之落了下來,似乎被一口氣說出這麼多的話噎到。
藍依然給了她那麼多的羞辱,讓她的生活糟的不能再糟,按理說這樣罵她一通該解氣才對,可是為什麼卻沒有這樣的感覺?反而是心裡很難受。
她端木木人生有個信條,那就是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絕對不要,可是如今,她卻和市井潑婦沒有區別,竟然和另外的女人爭男人!
要知道這是在她嫁給冷安宸之前最不恥的行為,以前每每看到正牌夫人和小三大戰,她從來不會同情誰?只覺得她們同樣的悲哀可憐,甚至還信誓旦旦的說過,將來她的男人要是敢劈腿,她一定對那男人先廢後殺。
可是前一秒她都做了什麼?和藍依然對罵,就算是她打壓了藍依然又如何?端木木心裡清楚,如果在冷安宸,藍依然和她之間,非要分個清楚的話,那麼她端木木才是不要臉的那個,才是小三,因為在愛情裡,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
冷安宸站在衛生間門口,靜靜的看著她,他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就聽到她對著電話那樣一通說罵,起初不知道是對誰說?可是在看到她拿著自己的手機時,似乎又明白了。
看著她的眼淚如脫線的珠子一顆顆滾落,冷安宸只覺得自己心緊緊縮了起來,然後一片苦澀,像是掉進了她的淚海裡被浸泡過。
其實早在他把藍依然送走的時候,冷安宸就已經做了決定,只是沒想到藍依然還在死纏爛打,這一通電話,恐怕又是往端木木流血的傷口上撒了把鹽!
冷安宸的眉頭皺起,他向著端木木走過去——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在想如果人生能夠重新改寫,那麼他一定把藍依然,還有那些不相干的女人都抹擦乾淨,讓他的世界和她一樣潔白,這樣就不會讓她受傷了,他們也不必這麼多波多難了。
「老婆……」他將她抱進懷裡,擁緊她顫抖的身子,「對不起!」
端木木並沒有反抗,而是如只小貓般的趴在他的肩膀,眼淚啪嗒啪嗒卻是落的更急,似在控訴她受的委屈。
「不哭了,不哭……」那眼淚如同石塊打在冷安宸的心上,她難過,他也心疼。
「我罵了你最愛的女人,」端木木將一張淚臉從他懷裡抬起,含水帶霧的眸子看著他。
「罵吧,只要你心裡舒服,」他為她擦著臉頰的淚水,其實他想告訴她,他現在最愛的女人是她,只是他說了,她並不一定會相信。
「我不舒服,我的心好痛,」端木木抬手,一拳一拳打在冷安宸身上,「你們把我的心撕碎了,撕碎了,知不知道?」
她的話如同硫酸潑在他的心,疼的他窒息,冷安宸擁緊她,「老婆我知道錯了,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我會還你一顆完整的心。」
端木木搖頭,破的了東西怎麼還能再完整?就算是粘合了還是有裂痕的!
「老婆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低低的哀求響在她的耳際,讓端木木的心又劇痛起來。
這樣的冷安宸卑微而可憐,讓她都覺得不像是他,其實這段時間以來,他都是這樣的姿態,對她討好,給她獻媚,甚至是為了她,他都快變成不是她最初認識的那個男人了。
她差點就被這樣的他感動,可是飛機上的女人,還有藍依然又當頭給她敲了一棍。
他這樣的改變不過是有目的的,卑微又如何?忍讓又如何?在老太太去世後,他能說的能做的又何止這麼多?
他不是連總裁的位置都讓給她坐了嗎?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他導演的一場戲罷了,他的目光只是想讓她生個孩子,幫他奪得最多的股份。
他對她沒有愛,只有利用!
不能相信他,絕對不能!
端木木在心裡默默提醒著自己。
*
端木木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蘇華南一直都沒有出現,打電話才知道他提前回國了,因為公司出了點事,其實那點事是冷安宸故意製造的。
兩個人的世界,多一個人就是累贅,再加上端木木這次生病,冷安宸是絕對不會讓蘇華南再有機會接近端木木。
這一個星期,冷安宸都是寸步不離的侍候著她,不論她生氣還是發脾氣,他都不急不躁,像極了一個五好丈夫,就連醫院的小護士看著端木木的眼神都充滿著羨慕。
「今天就回國吧!」在冷安宸給端木木收拾出院物品時,端木木開口。
冷安宸手上的動作一停,然後回道,「不急,你不是喜歡澳大利亞嗎?我想帶你四處轉轉……」
他還沒說完,就被端木木冷冷打斷,「不用!」
冷安宸回頭看她,定定的看著,直看的她心發顫,端木木才又解釋,「公司裡事很多,現在已經耽擱很久了。」
她的手被冷安宸握住,然後放在他的胸口,「老婆,你的過去我不曾參與,但是你的現在和未來我不想再錯過,給我個機會,陪你完成夢想。」
深情的言語讓她的心一顫,卻是再也打不動她傷的千瘡百孔的心,端木木只是好奇他居然知道來澳大利亞是她的夢想,這是蘇華南告訴他的嗎?
端木木將手抽回,眉頭蹙在一起,回了他三個字,「我不去!」
她承認這三個字說的很違心,因為來澳大利亞的確是她想要完成一直都沒有實現的夢想,可這並不代表,她是想和冷安宸在一起。
和對的人在一起,喝苦水也是甜的,和不對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再浪漫的事也會枯燥乏味。
端木木不想讓自己心中一直嚮往的地方,最後留下悲傷的記憶,如果是那樣,她寧願從來沒去過。
冷安宸站在那裡,俊逸的臉上有痛在糾結,這種表情端木木看的都厭了,她扭臉看向一邊,就聽到他問,「不去,還是不想和我一起去?」
他的聲音伴著他的氣息襲來,讓端木木的胸口一滯,她挪步窗前,躲避著有他的空氣,「你應該知道答案的。」。
不論他怎麼想她,現在都無所謂了,不是嗎?
只是她在窗前還沒站穩,她的身子就被一雙大手扭轉,這樣大的力道,她以為他生氣了,可是卻沒有,只看到他神色平靜,然後說道,「反正機票是訂在三天後,你不去也可以,那麼剩下的時間就做別的……」
他故意放慢了語調,甚至唇角還上揚出好看的弧度,這樣的他讓端木木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果然就聽到他又接著說,「比如說跟我回酒店,然後我們日夜的造人!」
「冷安宸你無恥!」端木木的小臉騰的就紅了,分不清是氣到,還是被他的話羞到。
「這是你逼我的,」冷安宸自嘲的一笑,其實他也不想這樣,但是這小女人似乎不乖,非要逼他使出殺手鑭不可。
看著他露出壞心思得逞的得意,端木木咬了咬唇,一把將他推開,「我不會和你去旅行,更不會和你生孩子,想生孩子你就找澳大利亞的母羊去生吧!」
「母羊不熟悉我的技術,不如你去教它?」冷安宸那種壞壞的痞勁又上來了。
「你……」端木木還想再罵人,可是唇卻被忽然狠狠堵住,冷安宸高大的身子傾軋下來,將她緊緊的抵在窗沿上,雙臂更是如鐵箍禁錮著她的身體,結實的胸口擠壓著她胸前的柔軟。
似乎許久都沒有這樣激烈的吻過她了,他的唇舌攻佔著她的口腔,肆意勾纏著她的舌尖,狠狠的吮.吸,似乎想把這些日子欠下的吻都補回來。
端木木被吻的窒息,頭拚命的搖著,小手在他的後背一通抓撓,可是仍不能阻止他,反而讓他愈發用力起來,直到她再也沒有力氣推拒他。
「說,是造人還是去旅行?」在她還剩下最後一口呼吸時,他停了下來,鼻尖抵著她的,呼吸粗重,說出的話語不再似這幾日般柔軟,似乎又恢復了從前的霸道。
委屈從心裡氾濫,端木木紅了眼眶,死死的瞪著他,「一個都不要,我要回國!」
看著她如孩子般賭氣的樣子,冷安宸在她的唇上又是用力一吸,「老婆,別鬧了,我們玩完就回去!」
她從來都抗不過他,就算他們之間的爭鬥她偶爾會取勝,那也是他故意讓他,端木木一直都知道。
冷安宸要是鐵了心的去做一件事,誰也沒有辦法阻止,她最終被他帶上了旅程。
雖然一路上她都憋著氣,可是當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映入眼簾,端木木心頭那股不情願一下子就被吞噬的乾乾淨淨,她印象中的草原還是中國式的樣子,有蒙古包,有放羊的牧民,可是在這裡完全不一樣,木板房子更接近生活,也沒有看到成群的牛羊,只有一望無際的草地,如同草海。
看出她眼裡的雀躍和歡喜,冷安宸也鬆了口氣,手自然的牽住她的,「這裡的黃昏最美,先去休息一會,一會看日落。」
端木木沒有回應,卻也是隨著他走,大概是他早就聯繫好了,他們就住在這草原的木屋中,其實說是木屋是有些不準確,偌大的草原之中,這木屋就如同草原別墅。
他們入住的這家主人很熱情,特別是男主人不僅見識廣泛而且幽默風趣,不時的會說出一些笑話逗的端木木忍不住捧腹大笑。
短暫的休憩了一會,隨著天色漸漸變暗,冷安宸帶著她走出了木屋,帶她去看草原的黃昏。
大概他們出來的有些早,太陽還掛在天邊,似乎離落幕還有一段時間,端木木將手從冷安宸手裡抽開,然後開始奔跑,這麼大的草原她不想只是用走來表達對它的喜愛。
她跑了起來,風吹起她的髮絲,如同飄舞的黑絲帶,看到她終於敞開心扉,冷安宸也覺得心情一下子開闊起來。
草原上,她和他奔跑著,像是追逐,又像是嬉戲,終於端木木跑的累了,她在草坪上躺了下來,冷安宸追上她,也躺在她的身邊,和她共同仰望天空。
天空藍的像是藍色的寶石,一朵朵白雲飄來蕩去,如同盛開在藍色幕布上的小花,呼吸間都是草兒的青香,混著泥土的芬芳,讓人的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冷安宸看了眼身邊的女人,臉上漾著嬰兒的笑,沒有一點點憂煩,這一刻,他真希望時光就此停住。
「真想把這草原都跑完,」難得端木木主動開口,雖然更像是自言自語,可已經讓冷安宸很開心了。
「這有什麼難?明天帶你騎馬,把整個草原都跑完就是了,」冷安宸隨口回道。
「真的?」忽的她聲音提高,再看她的眼中都有期盼跳出,那樣的激動和興奮,看的他都顫了。
「當然!」冷安宸忍不住伸手,將她拉進懷裡。
端木木沒有抗拒,手指在他的胸口劃起了圈圈,小嘴微微的嘟起,透著孩子般的可愛,「可我不會騎馬!」
上次在馬場為了學騎馬,她還險被這個男人強.暴,想想現在她對騎馬都心有餘悸,可是一想到在這遼闊的草原上策馬奔騰,端木木又蠢蠢欲動。
這樣的她沒有尖銳,沒有疏離,讓冷安宸的心柔軟的如同這天空的雲朵,他捏了擔她的鼻尖,「沒關係的,還有我呢?」
端木木立即一個白眼過去,「我才不要和流.氓一起騎馬。」
冷安宸也知道這話是罵他上次在馬場耍流.氓,不自然的舔了下唇角,「流.氓也是有前提的,只要你不勾.引我。」
「冷安宸,你……」端木木的小臉脹紅,隱隱透著生氣的樣子。
不想破壞掉眼前的好氣氛,冷安宸趕緊陪笑,「我發誓保證不對你動手動腳,只是教你騎馬。」
端木木搖了搖頭,「我想自己騎!」
「不怕摔著?」冷安宸故意嚇她。
「不怕!」端木木看向他,大大的眼睛如同往人的心裡投了兩枚明燈。
儘管冷安宸有些不放心,可是又不忍駁了她的興致,再說了和他同騎一馬,估計總會讓他們想起之前的不愉快,於是笑了笑,「好吧,那就找匹性格溫順的,適合女孩子騎的馬!」
「真的,別騙我!」這一刻,端木木不禁露出小女孩的期待。
聽到『別騙我』三個字,冷安宸心裡又一陣不是滋味,怎麼著感覺都像他被了她很多次似的。
「不騙你,」他捧起她的小臉,然後向著她的紅唇壓去。
感覺到熱燙的氣息越來越近,端木木又一陣心慌,甚至小手都不由的去抓地上的青草,眼看著他的唇就要碰到她的,她忽的頭一偏,他的吻落空。
冷安宸臉上的肌肉僵住,她竟然還是拒絕他!
大概是他的樣子讓端木木不忍,她忽的向著遠方一指,「你看,你看…….」
雀躍的聲音透著驚喜,冷安宸看過去,只見落日西垂,天邊被夕陽染成了金色,就連那白雲也成金燦燦的一團。
「好美!」端木木忍不住讚歎。
冷安宸沒有說話,只是陪著她,一起看落日將天際染紅,最後連同整片草原都換了衣裝,遠遠的看過去綠油油的草地變成了一片紅色,如同為燃燒起來的火海。
直到一切被夜幕吞噬,端木木都捨不得離開,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美的夕陽,看著她眷戀中又透著失落的模樣,冷安宸擁抱她,「如果真喜歡這裡,我們以後每年都來,或者等我們老了,就住在這裡。」
他們老了?
他們老了還能在一起嗎?
端木木側頭去看他,夜幕下的男人也正看著自己,彷彿洞察了她的心思,冷安宸吻了吻她的額頭,「老婆,相信我。」
她沒有回答,因為相信不是說的,是要做出來才能讓人相信。
冷安宸已經做了太多讓她無法相信的事,她真的心灰意冷了。
他們回去的時候,牧民家裡已經生起了篝火,一家人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餐正等著他們。
酒醇肉香,端木木這一周來都沒有開動的胃口,忽的蠢蠢欲動起來,這一晚她真的吃了很多,幾次嚇的冷安宸都不得不提醒她。
「沒事,這是奶酒,不傷胃的,」牧民打消冷安宸的顧慮。
「我沒事,呵呵,」端木木也笑著,不過她不勝酒力,一會的功夫就染了醉意,卻又偏偏逞能,「這酒真好喝,喝到胃裡好舒服。」
端木木終是醉了,雖然不是酩酊大醉,但形態和言語上還是能看出醉意,所以吃過飯,端木木就去睡了。
冷安宸卻被牧民的男主人叫走,說是離這不遠的的地方有牧民篝火宴會,錯過了會是遺憾,冷安宸本想叫上端木木,但看到她睡的香甜,便沒有吵她。
端木木口渴醒來,沒有看到冷安宸,心裡終是有絲不安,畢竟現在異國他鄉,又是在無邊的草原上,一個人還真是心裡沒底。
這個時刻,她發現自己還是依賴他的。
「冷安宸,冷安宸你在哪?」端木木叫著找他。
「你醒了?」牧民的妻子聽到聲音,與端木木打招呼。
聽完牧民大嫂的說法,端木木才知道冷安宸和牧民大哥去參加宴會了!
「我也想去看看,」端木木從來都是好奇心很重的人,而且她睡了一覺後,那奶酒的眩暈感早就沒了。
夜色中,端木木和牧民大嫂騎在馬背上,奔馳在無邊的草原上,那感覺別提多過癮了,牧民大嫂一邊騎還一邊教端木木,她很快就掌握了要領。
半個小時,她們就到了宴會現場,遠遠的就聽到了歡快的歌聲和男人粗誆的叫喊聲,當端木木走近時,頓時身體內的活躍因子被勾了起來。
男人女人圍在一起,手拉著手歌唱跳舞,就連小狗都是歡快的圍著端木木轉起了圈圈,而最另端木木意外的是冷安宸,他居然和這裡的牧民男人一樣,赤著上身,叼著煙卷與他們玩起當地的遊戲。
這樣的他哪還有衣冠楚楚的樣子,如果放在大街上簡直就是地痞流氓一個,端木木忍不住笑出聲來。
聽到她的笑聲,所有的男人都看向她,端木木這才意識到失態,剛要臉紅的躲開,冷安宸一個手臂將她拽了過去,然後摟在了懷裡,向一起玩的男人介紹,「我的老婆!」
眾人頓時豎起拇指,似在讚譽她,不知是篝火太旺把她的臉烤紅,還是這樣的場景讓她羞赧,端木木臉紅的像是傍晚時看到的紅霞,惹得冷安宸看呆了,甚至情不自禁的對著她的小臉就啵了一下。
頓時,眾人起哄,端木木羞的逃開。
端木木和牧民大嫂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不知不覺已經玩到深夜,篝火熄滅的剎那,端木木眼裡的喜悅也褪盡,如果可以,她多希望這樣的美好一直能持續下去。
草原上的牧民漸漸退去,這裡又恢復了安靜,繁華之後盡悲涼,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假,端木木站在這裡,只覺得心裡的某處空了下來,空的讓她心慌。
冷安宸何時站在她身邊都不知道,只是感覺到她的手被他的大掌握住,然後是她的腰身被他圈入懷裡,再然後是他的下頜抵在了她的肩上,涼涼的鼻尖鑽進她的衣領,身體與她貼合的沒有一絲縫隙。
大概是繁華之後的落寞觸到了她傷心的門,端木木沒有拒絕冷安宸,甚至渴望著此刻被他抱著,似乎這樣,她才不會覺得自己也是被遺棄的那個。
「老婆,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細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滾燙的吻似乎還帶著篝火的熱度,燒的她燙了起來。
她的意識有瞬間的回歸,本能的想推開他,想拒絕他,但手卻使不上力,只能閉上眼任由他繼續。
他的吻帶著奶酒的香氣,還有煙卷的嗆味,襲掃了她唇間的每一處,似乎他想將這些味道也讓她嘗遍似的……
大概是酒香又迷醉了她,大概是他的吻太有誘惑力,端木木也微微動情了起來,仿似這一場草原之行將那些橫亙在他們中間的那些傷和痛都抹平了,只有至深至濃的情……
「老婆……」
他的臉埋在她的胸口,貪戀的吮嗅著她的氣息,「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似受了蠱惑,端木木竟然點了頭。
這一刻,端木木只覺得身子一下子被收攏,他漆黑的雙眸驟然間的變亮,如同熄滅的篝火又重新燃起,抱著她的手臂再次收緊,緊的似乎要將她嵌入骨血一般。
「老婆,謝謝你,謝謝你!」他重又吻住她,一寸寸深吻,彷彿怎麼也吻不夠。
他的情和意沒有假,端木木分辨的出來,可是又感覺哪裡不對,她說不上來。
「冷安宸,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她抬起頭,一雙眸子如落了星子般璀璨,「別再讓我失望,否則我再也不會原諒你。」
「不會的,老婆,絕對不會!」冷安宸做著自己的保證。
本來是計劃三天的旅行,可是他們卻在這個草原呆了一個星期,端木木學會了騎馬,學會了烤肉,甚至還學會了牧民大嫂放牧的民歌。
如果可以,端木木真想永遠的住下來,永遠的不走,可是她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她們終是戀戀不捨的告別了大草原,又回到了酒店。
「別耷拉著小臉,醜死了,」冷安宸見她回到酒店還耷拉著小臉,於是捧起來揉搓,「明年我們再來就是了,實在不行,今年年底我們就來!」
端木木拍掉他的手,「冷安宸這是你說的,敢不兌現,看我不剁了你!」
這段時間,她跟著牧民大嫂學習,又多了很多女人的霸氣。
「好,我讓你剁,讓你在床上隨便剁,」冷安宸沒了正經。
「臭流氓,我說的是用刀剁……」端木木撲上去。
兩人正歡快的打鬧時,忽的身後響起一道孱弱的女音,「安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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