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枚子彈毫不留情的穿了戚皓軒的左腿,戚皓軒踉蹌了一下,卻依然站著,死死的把高澤雅護住身後……
剩下的那隻狼似乎也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戮氣息,再次站了起來,蓄勢待發……
「你一個人……能逃出去麼?」戚皓軒小聲對高澤雅說……不用猜就知道這裡就是她以前生活過的地方……那麼她能逃出去一次……就應該能逃出去第二次……
「不能。」高澤雅低聲回答,「上一次是趁著季風遊走的……我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不可能……駢」
「戚少,你是在質疑我這裡的安全系統麼?」肖恩笑著重新坐回沙發,「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還有一個受了重傷的男人……真是天真的很可愛。」
戚皓軒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肖恩,什麼條件可以放過她?」
「戚少果然是生意人!」肖恩笑著拍了拍狼的頭,「可惜,什麼條件我都不會放她走……她是我的……從她出生那天開始。窖」
「是麼?」戚皓軒緊了緊放在她腰上的手,事到如今……他只有拚死一戰!「即使是羅恩的事也不可以?」
「羅恩?!」肖恩彷彿看到了什麼鬼魅一樣,表情瞬間僵掉,再也沒了剛剛那個氣定神閒。
「羅恩是誰?」高澤雅在戚皓軒身後小聲問。
戚皓軒回頭,溫柔的望著她,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地上涼……別赤著腳走……中午的陽光刺眼……別去陽台……少吃辛辣的食物……天冷了多穿幾件衣服……」
一句句,彷彿普通的叮嚀……
更像是死前的臨終遺言……
高澤雅愣了愣……彷彿不敢相信一般……原來他一直在暗處看著自己……
「戚少,」對面的肖恩逐漸從震驚中清醒,雖然又重新展露笑容,但卻沒了剛剛的神采,「戚少果然是厲害……好!我答應放蘇媚兒走!」
高澤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她從未看見過肖恩妥協!
卻在此刻,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我們的人會來接她,看她安全離開後,我自然會說。」
……
天台上,戚皓軒側身替高澤雅擋著迎面而來的海風,鹹腥的潮濕水汽打到他已經近乎腐爛的後背上,透過手榴彈的每個殘餘碎渣,啃食著他的每一寸肌膚……
抬眉看了一眼身旁的一個黑衣人,薄唇輕啟,「抱歉,有椅子嗎?」
黑衣人警覺的問道,「幹什麼?!」
「我夫人懷孕腿腫,不可以久站。」
黑衣人詢問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肖恩,見他微微頷首以後,才轉身去屋內……
「如果可以,能幫我拿些紗布和止血藥麼?」
黑衣人頓了頓,走出了天台。
不一會兒,就帶著藥箱和椅子重新回到天台。
戚皓軒拉著高澤雅坐到凳子上,雙膝跪地,撕開她的左胳膊的袖子。
「戚皓軒,我自己來就行。」
同樣的推了推他,讓他的手無力的懸在半空中……她自己開了藥箱,撒了一點止血藥在傷口上……
再拿出紗布自己艱難的包紮……
戚皓軒的臉色變了又變……
最後的失望逐漸在戚皓軒帶著血灰的臉上定格……
除了無力的微笑……
他再也不知道該幹什麼……
……
直升機的聲音由遠及近……
開飛機的是戚皓軒組織裡離這裡最近的最近的一個男人。
虛扶著高澤雅上了飛機,轉身的一瞬間聽見她對著寶寶喃喃。
「寶寶乖……一會兒就見到舅舅和爸爸了……聽話一點……不要亂動……」
戚皓軒自嘲的一笑……
本來是赴死……現在是真的心如死灰……
又叮囑了幾句開飛機的男人,才讓直升飛機起飛……
而全程……
自己心心唸唸的女人……懷著自己骨肉的女人……卻未再看過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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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昇平天台飛機場。
「老大!老大!你可算回來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擅離職守的!」鍾馨兒快要急瘋了,看見高澤雅左臂綁著繃帶更是嚇的魂不附體!
「老大!你都哪裡受傷了?我立刻給你安排手術!」白菲兒嚴肅說道。
「狐媚子,有沒有動著胎氣?趕緊讓菲兒給你檢查檢查!」林可兒上去急忙攙扶著她。
此時,站在一旁的三個男人卻都坐不住了……
接到了戚皓軒的命令,讓他們所有人都在歌舞昇平的飛機場等著……
但回來的只有高澤雅一個人……
那他們的頭兒現在難道還沒脫離危險?
「少夫人……」於文昊面色沉重的走到高澤雅面前,「請問我們頭兒現在在哪?」
「還在肖恩那裡。」高澤雅實話實說。
「什麼?!」jack一聽立刻不淡定了,轉而對那個駕駛員說,「edison,你知道路吧?帶我們去!磊子,文昊和我先去,你負責為我們保駕護航,告訴組織裡所有的人,2分鐘以後出發!」
「jack!」白菲兒有些擔憂的喊道,此刻他過於衝動,而且她知道肖恩的實力……他怎麼可能敵得過那個魔頭!
高澤雅看了看手上的繃帶,腦海裡一晃而過那人失落的慘笑……
卻覺得彷彿雲裡霧裡一樣不真實……
如果她沒有懷著孩子……
怕是他也不可能對自己如此的好了……
「jack,於特助,鄧磊,」思量了半天,她開口,「你們不用去了……戚皓軒,必死無疑。」
「什麼!?」
「什麼?!」
「什麼?!」
「他救我的時候被手榴彈殘渣擊中後背大面積,看情況,逃出來的時候應該也受著傷,又被肖恩在腿上打了一槍……除非肖恩自己把他送回來……否則……」高澤雅沉沉的吐了一口氣,「他必死無疑。」
「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去送死了,肖恩的基地守衛安防及其嚴密,他的部下都是訓練有素的……你們還有各自深愛的人……」高澤雅環視了一下她身邊的六個人,「不要為了多餘的人白白犧牲自己。」
「多餘的人?!」鄧磊滿眼通紅的喊道,「雖然我們頭兒不再是你的什麼人!可他終究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我們組織的頭兒!他救你這麼多次!你為什麼可以這麼冷血?!」「他並未救過我。」高澤雅風輕雲淡的向屋裡走去。
「沒救過?!」鄧磊比戚皓軒還要委屈,咆哮道,「我們頭兒在羅馬為你吸毒替你擋槍身負重傷,你卻跟卡洛走了見死不救你說他沒救過你?!中了血樹自己連解藥都不要了拚命的趕回來送給你,你卻和別的男人偷情你說他沒救過你?!你被肖恩綁架了用自己換了你你卻口口聲聲的要把孩子打掉你說他沒救過你?!」
「是麼?原來他對我這麼好。」高澤雅不怒反笑,「可惜,在我眼裡……他完全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人……你知道在我眼裡他是什麼嗎?」
高澤雅頓了頓說,「為了心愛的女人讓我墜崖卻把她抱在懷裡的男人……為了保全心愛的女人拿我作為交換的男人……一次次破壞我計劃一次次見死不救的男人!」
「你知道嗎?我中了血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可是他怎麼對我的?他為我擋槍我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他,可是電話那頭卻是別的女人的聲音!我被綁架了命懸一線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求救他跟我說即使我死他也不擔心!」
聲音猛的提高過後,是前所未有的疲憊……乃至厭倦,「我給過他機會,緣分早盡……」
鄧磊和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著高澤雅緩緩的撕開自己的傷口,把所有的痛都展露給他們看。
「鄧磊,這次你滿意了麼?」高澤雅冷笑,挺著肚子遲緩的走著。
「少夫人,」於文昊揉了揉眉心,「雖然……」
「於特助,不要再說了,我累了。」
高澤雅走進屋裡……
留下靜默的一行人……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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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馨兒驅車,林可兒坐在副駕駛給卡洛他們報平安,白菲兒在後座上為高澤雅重新包紮傷口,也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查……
「馨兒……去一下我住的別墅對面……」
「老大,那裡現在可能還很危險……」鍾馨兒說道。
「沒事,去就行……」
「老大,卡洛和房擎宇他們還在……」林可兒也不同意她再犯險……
「誰是老大?」高澤雅一句沒由來的反問讓整個車裡都安靜的沒有聲音……
白菲兒看了看高澤雅的心跳脈搏和血壓,「老大,你的血壓偏高。」
「嗯。」高澤雅答應了一聲,不知哪裡來的煩躁,「馨兒,開快一點!」
「老大……還沒出市區呢……」鍾馨兒被她嚇得咯登一下。
「狐媚子……你這是怎麼了?產前焦慮?來的早了點吧?」林可兒埋怨的看了高澤雅一眼。
高澤雅抿唇,再也沒說話。
……
「老大……到了。」
鍾馨兒還沒有把車停穩,高澤雅就跌跌撞撞的跑下了車……向她別墅對面的一座宅子跑去……
「喂!狐媚子你小心點!會早產的!」林可兒急忙追了出去,白菲兒也跟在後面。
「老大這是中了失心瘋了麼?」鍾馨兒不明道理的問。
「誰知道呢。」林可兒撅嘴。
宅子的門是虛掩的……
一看就是主人在慌亂跑出屋子時並沒有鎖門……
高澤雅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和戚皓軒的別墅一模一樣的擺設……
她喜歡的沙發……
她喜歡的地毯……
她喜歡的窗簾……
甚至連衛生間裡的洗漱用具也是兩人份的……只是看得出來只有一份是經常在用……而另一份則是安詳乾燥的擺在那裡……似乎是在等著遠行的女主人回家……
客廳裡隨處可見的是孕婦保養常識的書……
雜七雜八的擺了很多……飲食起居……竟連孕後的保養也有……
摻雜在裡面的還有一本《寶寶起名大全》……
被人詳詳細細的翻閱了好幾遍的樣子……
抬腳上了二樓……
二樓主臥……映入眼簾的就是她畫的那張《向日葵》……
他用1000萬買來的仿品……
他說的話她還記得——「我喜歡它,它就值這個價。」
所有的猜測……都在這一刻化作莫名的一股酸痛齊齊的湧上心頭……
「哇……老大你對面住了個偷窺狂啊!」
鍾馨兒踏進宅子,一眼就看見放在落地玻璃前的望遠鏡……湊上去看了一眼,便讚許的說道,「哇,精度很高嘛,專業人士必備哦。」
「馨兒你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白菲兒沒好氣的說了一句,趕緊上樓去找高澤雅。
而此時,她已經上了三樓……嬰兒室……
推門而入……白菲兒就看到了微黃的燈光下高澤雅有些落寞的身影……
「菲兒……」高澤雅沒有轉頭,但知道她就在身後,搖著嬰兒床低低的問,「你看這個嬰兒床好看麼?」
「竟然還那麼白癡的看孕婦常識……」
「小孩子長的快竟然買這麼多衣服……」
「畫1000萬買一副仿品還不知道作者是誰的大笨蛋……」
「不知道腦子是不是進了水了……非要叫『雅軒』……」
高澤雅自言自語,一件一件的數落著戚皓軒所做的每件事情……白菲兒實在是不忍心聽下去……輕輕敷上她的手……一滴淚打落在她手心……是高澤雅的淚……
「菲兒,你早就知道他住在對面是不是?」高澤雅抬眉問……
「老大……」白菲兒知道事情敗露,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他還做這些幹什麼。」高澤雅搖搖頭,恢復了理智抽了手,「菲兒,把這裡燒了吧,眼不見為淨。」
「老大,老大……!」白菲兒有些懇求的拉住高澤雅,「不行……你別這麼殘忍……給他留個念想不行麼?」
「菲兒,你以為他還能活著回來麼?」高澤雅笑了笑,「每個人都要為每個人的過錯買單,你我……還有他都不能倖免。」
「老大……如果戚少能活著回來……你還能原諒他麼?」高澤雅垂眸,彷彿做了一個決定,在抬眼,已經是蒙上一層疏離,「他不會活著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