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猛心中一動,問道:「娘娘的意思是?」
賈後臉上笑容退去,換上一陣冰冷之色,道:「董猛,清玄宗一眾人等看似為本宮效力,實際是包藏禍心!像抓了楚王妃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都沒有告訴本宮。
清玄宗雖然名不經傳,可是竟然有人能在楚王那等梟雄手下隱匿數十年不被發現,直到最後關頭才發出致命一擊,實在可怕!本宮不清楚清玄宗是不是也已經大量滲透了朝廷,不過本宮可以預見到,待得楚王府之事一結束,他們清玄宗一定不甘寂寞!嘿,楚王府不是有魔門支持嗎?魔門號稱天下第一門,整體實力不會比清玄宗弱吧?」
董猛會意道:「娘娘好計策,我們只要將楚王府朝中勢力拔出,只留下一個魔門。我們便可以控制魔門與清玄宗對抗。嘿嘿,有楚王妃在手,不怕司馬霆不聽話。」
賈後陰笑一聲,道:「記得宮裡有種名作「西域金蟬」的毒藥?你去給楚王妃與兩位郡主喂點下去,然後便把楚王妃與兩位郡主送去城外,還給司馬霆他們吧。」
董猛也跟著陰笑起來,垂首應諾,轉身要出去殿外,卻聽到身後賈後忽然道了聲:「且慢。」
董猛緩緩把身子轉回來,道:「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賈後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道:「記得告訴司馬霆,就說與清河公主的大婚,本宮會給他補上的。」
董猛眼中精光一閃,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俯首道:「奴才一定將娘娘的恩賜,完完全全轉達給霆王子殿下。」
賈後揮揮手,道:「去吧。」
董猛拱手應諾退出殿外。
賈後望著空蕩蕩的寢宮,心中竟然不知不覺之中升起一股孤寂之情,她忽然很想念清河公主,這麼多天過去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哎,可憐的孩子,是母后對不起你啊!……
賈後大聲喝道:「來人啊!擺駕清河宮!」
北宮中的清河宮地處皇城內湖旁,風景秀麗,富麗堂皇,乃是賈後親自下令為清河公主修建的。雖然及不上中宮與東宮那般壯闊,但也是宮中一等一的宮殿了。從這裡也不難看出賈後對自己這個四女兒的寵愛。
只不過現在的清河公主卻是還穿著當日婚嫁的那套新娘衣裳,披頭散髮,臉上依然帶著淚痕,呆呆地坐在梳妝台前,一動不動,彷彿只是一座雕塑。
一名年輕宮女神色焦急地站在清河公主身旁,不停道:「公主殿下,你還是吃點東西吧……您這樣怎麼成?您都已經快四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了。再這樣下去,您的身子可怎麼能撐得下去啊?公主殿下,您就吃點吧。女婢求求您了……」
清河公主彷彿沒有聽見宮女在身旁叨叨絮絮,只是靜靜地坐著……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婚宴,忽然就成了全武行。當王府高公公將鋒利的匕首插入自己未來的公公楚王腰上的時候,他徹底懵了。母后要殺楚王跟與司馬霆,司馬霆又要殺母后……自己最愛的男人與最親的母后轉眼間就兵刃相交。這都是為什麼?都是為什麼?!
他們不是才說好,要相安無事的麼?為什麼偏偏選擇在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裡,大開殺戒?!難道說自己在他們的心裡,是那麼的沒有份量?母后不是最愛清河的麼……還有司馬霆,不是也答應自己不傷害母后嗎?……
為什麼……為什麼……
「皇后娘娘駕到!」
宮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唱和,清河身子忽地一顫。
賈後一步踏入了空寂的清河宮,一眾宮女太監立刻跪倒在地,高聲道:「奴婢參見皇后娘娘!」
賈後望著宮女們手裡端著的盤子上都是一盤盤分毫未動的菜餚,皺眉道:「怎麼是怎麼回事?」
一名宮女悲聲道:「回皇后娘娘話,公主殿下這些天來,一直都不肯吃東西,都已經餓了四天了。」
賈後心一抖,自然是清楚地明白清河為什麼不肯吃東西,不由地升起一股愧疚之情,為了權利,自己竟然拿女兒的幸福當賭注……
可是權利又是那麼的令人著迷,自己早就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那種鳥瞰天下,萬民俯首的感覺彷彿讓她覺得自己就是神!自己不能沒有權,不能!就算再選擇一次,她也會走同一條路!
賈後面露狠色,把滿腔愧疚之情化作怒火,遷怒到眼前跪著的宮女太監身上,怒道:「清河公主萬金之軀!你們竟然如此玩忽職守!以致於清河公主四天沒有進食。你們全都該死!來人!把他們都給本宮拖出去斬了!」
宮女太監們嚇得臉色慘白,一個勁地磕頭求饒,可是殿外衝進來的禁軍侍衛卻是不管不顧,拖起地上的宮女太監就要往外拉。清河宮剎那間發出一片淒涼的哭鬧聲。
清河公主這時候忽然站起來,卻是頭一暈,腳下一頓,連忙扶住梳妝台,急聲道:「母后,不關他們的事,還請母后放過他們。」
賈後見了,連忙上前幾步扶住清河公主,望著自己的心頭肉面色饑黃,神色憔悴,心疼不已,連聲道:「好好好。母后不怪他們了。還不把這些狗奴才都放了!」
清河宮的宮女太監一個個掙開禁軍,匍匐在地,為了自己能撿回一條命慶幸不已,跪在地上連聲道:「謝皇后娘娘開恩,謝公主殿下。」
賈後親自扶著清河公主在床榻上坐下,心疼道:「清河,你看那你都瘦成這個樣子了,叫母后看了好心疼。來。乖,母后親自餵你吃些東西。」說著揮揮手,讓人端過來一碗熱乎乎的米粥。
清河公主搖搖頭,虛弱道:「我不想吃。」
賈後歎了口氣,道:「清河,你還在怪母后嗎?是母后對不起你,母后在這裡向你道歉了。」
清河公主神色黯然道:「母后,別這樣說。你也沒有錯……錯的只是清河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男人而已。」
賈後心一酸,抱著清河公主,柔聲道:「清河。別胡思亂想了。其實這一切都是楊駿殘黨寒素造成的。寒素為了給楊駿報仇,故意挑撥京中各方火並,他好從中取利!母后現在想清楚了,已經派人赦免了司馬霆等人逼宮之罪,還要將慘死的楚王瑋以王侯禮風光大葬!」
清河公主霍然抬頭,驚喜道:「母后,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賈後疼愛道:「自然是真的了,還有,母后還要還給清河一個完美的婚宴!」
清河喜極而泣,竟然高興得暈了過去,倒是把賈後嚇得手忙腳亂。好在為了預防幾天不吃不喝的清河公主出事,清河宮的管事宮女早就安排了一名太醫在外聽候,這時候終於派上用場。
年邁的太醫一步三顫地來到清河身邊,替清河號了號脈,站起身來,朝賈後施禮道:「娘娘,清河公主是由於多日未曾進食,導致體質極虛,又收了刺激,這才暈了過去。只要喂些米粥下去,老臣再開幾副調養的藥,半個月便可恢復。」
賈後舒了口氣,揮揮手讓太醫退下,坐在清河床榻邊,握住清河公主的手,自言自語道:「寒素啊寒素!你以為是你一直在利用本宮,其實,本宮也一直在利用你。你為什麼接近本宮,本宮一開始就知道得清清楚楚。是時候送你先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