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皇城在一夜混亂之後,漸漸放亮。
巍峨龐大的太極殿中,寥寥地站著五個人。
寒素、郭象、鴻忍、董猛還有高力士。
殿中帝皇寶座之上,坐著的卻不是惠帝,而是賈後!
不過對於如此大逆不道的做法,殿中的五個人都是視若無睹,無動於衷。
賈後端坐皇座之中,眼中滿含激動之色,俯視了一眼太極殿中站著的五名絕頂高手,把目光投向殿外的白雲翻騰的萬里碧空,胸油然而生一股君臨天下的豪氣……
多少年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先是在當太子妃時,仰視滅三國、統天下,建大晉的武皇帝。武帝駕崩後,又有權傾朝野的太傅楊駿,最後是老奸巨猾的汝南王亮、精明能幹的太保衛瓘,還有殺伐決斷的楚王瑋……
不過,這些人,現在一個一個全部倒下了。
而自己,卻是享受到了這一切一切的果實,成為了這萬里江山真正的主人!成為大晉王朝的呂後!開創一個屬於自己的時代!
賈後狠狠地自我陶醉了一番,這才注意到殿中立著的五人,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含笑道:「諸位都幸苦了。」
殿中五人微微俯身,齊聲道:「為娘娘效力,不敢言苦!」
賈後點頭道:「不知道宗主現在怎麼樣了?」
郭象此時臉色慘白,極為難看,看來是昨日跟督絕交手之時,受了重傷。他上前一步道:「回娘娘話,宗主現在還在閉關修行。想必還需要月餘才能出關。宗主閉關前吩咐過,一切都聽娘娘的。」
郭象深深吸了口氣,只感覺呼吸之間,胸口疼痛不已。雖然他與督絕都處在化境,但是他的武功也就跟寒素督絕處在伯仲之間。而獨具的武學造詣,卻是直逼鴻忍,隱隱突破化境,邁入天道。
昨夜他全力出手阻擋督絕,雖是達成目的,成功地拖住了督絕,但是也被督絕打成了重傷,看來沒有一兩個月的調養,是不能恢復了。
賈後笑道:「多謝宗主信任。呵呵,楚王呢?」
這次輪到董猛道:「回娘娘話,楚王失血過多,正在側殿之中。奴才已經在派御醫過去為楚王醫治,現在應無大礙。」
賈後「嗯」了一聲,道:「楚王現在還不能死,我們還要靠他來擋住外面的十幾萬大軍呢。」
董猛呵呵笑道:「娘娘寬心,沒有楚王坐鎮,禁軍之中怕是有不少人坐不住了。如果說有完全不會變心的,其實也只有楚軍的三萬人馬罷了,老奴已經命令宮中宿衛軍在司馬門監視楚軍了。至於其他禁軍,嘿嘿,只要時間一久,待得軍心大亂,我們再請出聖旨,保管他們棄械投降!」
賈後陰笑道:「做得好!待得大事定後,本宮必定論功行賞!現在,我們就靜觀其變!看楚王的三個兒子和周處能幹什麼!」
南宮司馬門內,宮中宿衛軍與楚軍相隔數十丈對峙著,氣氛緊張而壓抑,大有戰火一觸即發的架勢。
城樓之內,司馬霆幽幽轉醒,入眼見到司馬義地站在床榻邊,正緊張地望著他。
發現司馬霆醒來,司馬義面露喜色,道:「老七,你總算是醒了,你都已經昏迷七天了,那天老二把你抱回來的時候你滿身的血跡,可把三哥給嚇壞了。」
說罷扭頭朝著身邊一名楚將道:「快把戣王子他們叫進來。」
楚將俯身應諾,大步轉身出了城樓。
司馬霆以手支撐,慢慢坐了起來,只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的。不過他沒有時間顧忌自己的身體,朝著司馬義急聲道:「三哥!父王怎麼樣了?」
司馬義臉色僵硬,眼神慢慢暗淡下來,沉聲道:「高力士行刺父王,父王被高力士用匕首刺入腰間給制住了,現在父王落在了賈後的手上。」
司馬霆重重一拳捶在床上,狠聲道:「王八蛋!清玄宗,我司馬霆跟你們沒完!」
話音剛落,司馬霆望見周處、司馬戣與督絕三人陸續走了進來,疑惑道:「衛璪呢?」
司馬義不屑地「呸」了一聲,道:「老七你別提了,父王被擒後,衛璪忽然不見了,十有**是看情況不對跑了。哼!白眼狼!還虧得老七求父王把他們全家釋放了。」
「跑了……」司馬霆喃喃自語,卻是對司馬義的話有些不以為然,衛家還有百十口人命,如果被人認出來,那衛家百十口人能跑到哪裡去?衛璪現在這麼做,也不可厚非,就算換做他,也一定不會拿全家老少的性命去搏個功名利祿,況且,形勢對楚王府還極為不利……當時他與衛鑠秘密潛入楚王府也是有這種打算吧?!
周處來到司馬霆身邊,淡淡一笑道:「霆王子,你醒了。」
司馬霆看向周處,喊道:「周大人。」又轉向司馬戣:「二哥。」司馬戣朝他點了點頭。
司馬霆的目光停在了督絕身上:「師傅……」
督絕也是朝他點了點頭。
司馬霆深吸一口氣,問道:「師傅,聖門的幾位長老怎麼樣了?」
此話一出,城樓中忽然寂靜了下來,每個人沉重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督絕出聲打破沉寂,一字一頓道:「端木青重傷,其他都死了。」
督絕說得簡單,可這其中的慘烈,又怎麼是他人能夠想像得到的。
司馬霆不禁默然無語,雖然早就料到是這個結局,但聽得督絕親口說出來,還是令他沉痛不已。那鴻忍果然厲害!魔門一共就只有連同父王在內,一共就只有九位執事長老,現在為了救他,一下子就被鴻忍打死了一半。魔門實力可謂大損!
沉默良久,司馬霆斬釘截鐵道:「四位長老的仇,我司馬霆有一天一定會報!」
督絕目光炯炯地盯著司馬霆,沉聲道:「為師相信你。」
周處插嘴道:「好了,各位,報仇的事情先壓一壓。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想出個辦法將王爺先解救出來。」
司馬霆微微活動了手臂,道:「不知道周大人有何妙計?」
周處搖頭道:「周某連夜以王爺的名義調集了禁軍將皇宮層層圍住,可是楚王被擒,禁軍失去統帥,我們指揮禁軍名不正言不順。雖然暫時能夠壓住,但是時間一久,必然生變。到時候我們惟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司馬門的這三萬楚軍了。周某愚笨。想了兩天了,還是沒有想到一個完全之策。不知道霆王子殿下有沒有妙計?」
司馬霆沉吟片刻,也是搖頭道:「以周大人如此聰明才智都是沒有辦法,我怎麼想得到。看來,為今之計,只能先與賈後妥協,我們回去楚地,暫且休養生息,再徐徐圖之了。
周大人,派人入宮給賈後傳信,就說我們願意退回荊州,從此以後不再干預朝政,日後一心一意為大晉鎮守南部邊陲。惟一的要求就是放了楚王。若是今天日落之前賈後還不答應,哼!我們便揮軍攻入皇城,大家來個玉石俱焚!」
周處目光一冷,用力地點點頭道:「賈後這種狠角色,也真該給她點顏色看看,我這就去傳令。」說罷轉身出城樓找人給賈後傳話去了。
司馬義望著周處出去的背影,無不擔心地朝司馬霆問道:「老七,如果賈後真的不答應,我們難道真的不顧父王安危,揮軍進攻嗎?」
司馬霆歎了口氣,道:「三哥,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能賭一把了。我們必須要速戰速決,時間拖得越久,形勢只怕越不利。現在我們至少還能調動禁軍。萬一時間一久,禁軍之中軍心一亂,那我們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督絕站在一旁,望著司馬霆,眼神中帶著充滿複雜的情緒,心中暗暗默念道:血屠,你們的死,不會沒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