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霆沉聲道:「便是攻三面,留下一面。若是四面圍城而攻,氐羌軍必定會拚死抵抗。而空下一面的話,氐羌軍心中覺得就算守不住了,還有一面可以突圍而走,必定不會人人效死。可預先埋伏一軍在其必經之路,若是齊萬年棄城而走,便可活捉了齊萬年!」
司馬戣和司馬義聽了都是叫好。
周處聽了亦是笑著點點頭:「此計甚妙!等得攻城器械到位,便由驍騎軍攻西門,中護軍攻東門,牙門軍攻北門,留下南門。本將領楚軍在北門壓陣,由解大人率領兩萬幽州騎兵在城南遊走,阻止氐羌軍的援軍進城,同時由一萬雍州步兵帶上一百輛武鋼車潛伏在始平城南門十里外的群山後面,那邊只有一條路,乃是通向興平城的必經之路,若是齊萬年要走,必會經過此路。到時候便要看解大人手段了。
解系聽了也點頭道:「周將軍考慮周全,下官遵命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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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烈陽高懸。悶熱的天色讓始平城內外的氛圍更壓抑了。
備戰完畢的十三萬晉軍終於動了起來。
馬蹄聲狂亂,一隊隊騎兵衝出大營,槍戟林立,旌旗蔽空。
一輛輛大型攻城器械也被推了出來,夾雜在眾軍陣中,鐵甲泛著寒光,攝人心魂。
十三萬大軍在始平城北團團鋪開,慢慢向始平城推進。壓抑的氣氛讓人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始平城上氐羌軍亦是嚴陣以待,手中緊緊握著兵刃,緊張著看著城外黑壓壓的一片晉軍帶起無數塵土,向始平城滾滾而來。
齊萬年面無表情地帶著一群將領站在城頭,負手而立,靜靜地望著晉軍井然有序地在城外擺開了攻擊陣形。
終於,晉軍在推進到離始平城兩箭一地時,停下了步伐。晉軍陣中脫出三百騎兵,拱衛著周字大帥旗,奔到了離城一箭之地。
司馬霆撥馬向前幾步,向城上喊道:「安西將軍周處周將軍在此!請氐羌首領齊萬年上前答話!」在其雄厚的內力加持下,聲震四方,城頭上的眾人都是聽得清清楚楚。
阿貴聽了,雙手按住城垛,向城下呵斥道:「放肆!爾等怎敢直喚吾皇名諱!尋死不成?!」
城下那三百騎兵都是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起來。
司馬霆高聲答道:「齊萬年乃亂臣賊子!也敢妄自稱皇!」
阿貴聽了大怒,便是要奪過身邊士兵手中的弓箭,向司馬霆射去。
齊萬年淡淡一笑,伸手止住了阿貴,輕聲道:「稍安勿躁。」隨後親自向城外喊道::「朕便是齊萬年!來將通名!」
司馬霆喝道:「驍騎將司馬霆是也!」
頓了頓司馬霆方天畫戟一指齊萬年,又是喝道:「齊萬年!而今天兵已至,不就此自縛雙手,乞降軍前,更待何時?!本將軍替晉軍十萬將士問你一句:『齊萬年!你投降嗎?』!」
最後七子,司馬霆更是運起全身先天真氣,只聽到天際傳來一陣陣回音:「齊萬年!你投降嗎?!……投降嗎?!……降嗎?!……」
晉軍十三萬將士更是刀槍指天,齊聲喝道:「降!——降!——降!——」聲震四野,驚天動地!
城上的氐羌軍一陣騷動,俱是震懾於晉軍一吼之威,當下便是心生怯意。
齊萬年不由皺了皺眉頭,晉軍這一招先聲奪人的攻心之計,果然是極為高明!大戰還未開始,便是在士氣上穩穩地壓住了氐羌軍。
齊萬年心思一動,向城外喝道:「大晉暴政!不體百姓疾苦,盤剝無度,驕奢淫逸之風日盛!周將軍如此錚錚烈骨,大好男兒!如何能與一群行屍走肉,國家蛀蟲為伍!不如歸順於氐羌如何?!依周將軍大才,朕便當場許諾!若是周將軍能入朕朝廷,當與阿貴將軍共掌天下兵馬!你我兩人聯手,何愁關中不得?!待得關中一平,我等揮軍中原,景秀江山唾手可得!到時朕封你個並肩王如何!」
周處聽到齊萬年竟然陣前拉攏自己,不得不做聲了。雖說不會有人相信自己會叛投齊萬年麾下,但是此刻也是要拒絕一番為妙。
周處向城上喝道:「齊萬年!你休要再做你的春秋大夢了!本將食君之祿,自當為君分憂!齊萬年你興兵作亂,擾亂關中,罪大惡極!但,若是你就此悔悟!本將可保你性命無憂!若是妄圖抵抗天軍!城破之日,便是你齊萬年身首異處之時!」
齊萬年哈哈一聲狂笑:「周處!給你臉你不要臉!想要朕的腦袋,那就要看你的能耐了!我氐羌五萬勇士在此!你敢來攻城嗎?!」言罷,也不等周處回話,便是大聲用漢語唱起了氐羌族的兒歌。
身邊的將領隨之也跟著唱了起來,緊接著城上的氐羌軍、城內的氐羌軍都是跟著唱了起來。歌聲滾滾,洶湧澎湃。
氐羌軍扯著嗓子吼出了心中的恐懼,士氣頓時高漲。
周處見勢不可為,便是率領眾將領收軍歸營了,這一天的交鋒,算是齊萬年贏了一籌。
只聽見天地間迴盪著氐羌軍的歌聲……
「羊馬子,馬子蓋,哪個英雄敢過來?
羊馬子,馬子蓋,這個英雄敢過來!
我敢,我來了,殺啊!」
司馬霆帶著驍騎軍在城西紮下了一個營寨,與城北周處大營遙相呼應,衛璪亦是領著中護軍在城東下營。萬事俱備,就等著來日血戰始平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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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始平城外戰鼓隆隆,喊殺聲驚天動地。
晉軍從三面,同時對始平城發動了進攻。
司馬霆率領親衛軍駐馬西門外督戰,指揮著驍騎軍進攻西門。第一撥便是壓上了五千兵馬。
只見無數晉軍手持巨盾,吼叫著向始平城衝去。
城上箭如雨下,晉軍舉著巨盾,盯著氐羌軍萬千箭雨,步步而行!緊接著在護城河外布下層層盾陣。盾陣中更是不斷探出弓箭手,向城上反射回去!
隨後司馬霆令旗一揮,又有數千晉軍推著上千輛裝滿沙袋的木車,通過盾陣的掩護,將沙袋丟進護城河內。不時有晉軍被城上的流矢射到在地,木車馬上又被另一人接過,再次將車中的沙袋推進護城河。
眼見著護城河被晉軍一寸一寸地填平,城內的氐羌軍終於按捺不住了,城門大開,衝出一支騎兵,沿著護城河一陣猛衝,頓時殺傷晉軍一片!盾陣在氐羌騎兵的衝擊下終於露洞百出,無數晉軍被城上的弩箭射倒在地,無數木車傾翻,車上的沙袋掉落一地,沙子也嘩啦一下撒了出來。
司馬霆又是令旗一舉,早已待命,以防城中氐羌軍衝陣的晉軍騎兵吼叫著衝了上去,一下便是將衝出城外的氐羌騎兵截成數段,團團圍殲!
氐羌騎兵奮力砍殺,卻終究孤立無援,在晉軍的四面圍攻之下,一點點被蠶食殆盡!
城門又是合上,將想要衝進城去的晉軍擋在外面。城上一陣弩箭落下,衝過護城河的晉軍被連人帶馬,射死當場!
城外晉軍重新在護城河外結起盾陣,後面又是無數裝著沙袋的木車被推了上來。數百精銳氐羌騎兵亡命地撲殺,卻是僅僅讓護城河被填埋的速度慢上片刻罷了。
經過一日的拉鋸戰,始平城三面的護城河都是被晉軍生生填平了,使得始平城的城牆直接暴露在了晉軍的攻擊之下。
晉軍緩緩收兵而退,露出始平城外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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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大地,始平城,原始平王府大殿內氐羌軍眾將俱在。
阿貴一臉凝重地對齊萬年道:「陛下,今日一日之間,始平城外的護城河便是被晉軍填平了。少了護城河,明天一戰,怕是會無比的慘烈。」
齊萬年也是臉色沉重道:「想不到晉軍第一天攻城便是如此兇猛。這護城河一沒,晉軍的大型攻城利器,可都要直接施展在始平城牆上了。」
阿貴吸了口氣道:「今天在城頭,微臣看見晉軍陣中有高逾五丈的攻城樓車,那可是比始平城的城牆還要高出一截啊!若是讓工程樓車架到了城牆上,我軍城牆的優勢便是蕩然無存了。」
齊萬年朝丞相楊飛龍看了一眼,問道:「飛龍,你有什麼辦法嗎?」
楊飛龍略一思考道:「回陛下。晉軍攻城樓車製造不易,所用木材均是長期泡在各種藥劑之中,已經便是不易燃燒了。始平城內還有數十台投石車。到時候集中投石車的威力,可以嘗試著將攻城樓車擊毀。
若是真的讓攻城樓車架到了城上,便準備些油罐,摔在攻城樓車上,然後點火燒!攻城樓車所用木材是不易燃燒,但是那終究是木頭,加上油,多燒點時間,總會燒成木炭!到時候攻城樓車便算是廢了。」
齊萬年與阿貴聽了都是點頭稱善。
阿貴又是向齊萬年拱手道:「陛下,明日一戰,必定艱辛!還望陛下可以親自督戰北門,微臣守南門,楊丞相守北門。」
齊萬年點點頭,擎刀出鞘,環視殿內眾將,吼道:「諸位將軍!明日,真正的惡戰才真正開始!始平城的重要性不要我再多說了!丟了這始平城,我們的根本興平城便會暴露在晉軍的刀槍之下!眾將的親眷兒女,都會被戰火波及!望眾將能齊心協力,人人效死!讓這始平城,成為十萬晉軍的埋骨之地!成敗在此一舉!」
眾將都是兵刃出鞘,吼道:「誓與晉軍決一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