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應該可以說了吧。」莊愨隨著夜奴一路向西飛躍而去,穿過亮著昏黃路燈的九曲十八彎的高大迴廊,他們進入莊府後院的一處拱形石橋下,灰色的影子在緩和的夜風中醞釀著死寂的黑點,周圍的樹枝也只是偶爾的發出三兩聲沙沙的響曲。
夜奴停下疾馳的步伐,詭異的面具正好裸露在石橋的倒影外面,在月光下,叫囂般的閃動著斑駁的光澤。
夜奴扯著玩味的笑意,她幽幽地說:「我以為你會允許我多逛逛久違的莊府呢,沒想到,你的耐心就這麼一點兒。」
「你半夜擾人清夢,不要告訴我說,你只是來我的府上閒逛的。」莊愨危險的半瞇著狹長的黑瞳。
「唉……其實我是來找你為我解開疑惑的。」夜奴喟然長歎一聲,美眸緊緊地盯著莊愨難以捉摸的俊顏,她實在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可以探知他內心想法的機會,可惜,莊愨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除了會凍死人的冷冽外,她什麼都捕捉不到。
「是和外面屋頂上的美男有關?」
「……」
「看來你似乎已經知道紀江還的身份了,否則你不會和紀江還同時出現在我的府邸,噢,是屋頂,既然這樣的話,想必心思細膩的你也已經知道紀江還和驃騎將軍府的關係了,是這樣麼?」莊愨有條不紊的說道。
「什麼都瞞不過你莊愨,這也難怪莊指揮使可以根深蒂固的在朝廷中建立權傾朝野的勢力了。」夜奴冷冷的說,「既然在你面前已經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了,那我就把找你的目的說了吧……我希望可以聽你講完一年前待續的故事。」
「我沒記錯的話,那個時候我也說過,後續的故事,你的閣主更適合來揭曉才是。」
「……你怎樣才肯說?」夜奴好半晌才吱聲,她知道,莊愨並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和他做交易,吃虧的永遠不會是莊愨本人。
「哈哈!你真是個識趣的朋友,我一開始就很欣賞你,只可惜……你對紀江還忠心遠遠在我的駕馭範圍之外。」
「朋友?那我是不敢當的。如果可以,我只想知道……真相,事情的真相!」夜奴靜靜地等待著莊愨的答案,但是她的心裡總是瑞瑞不安的緊繃著,那個故事……究竟會讓她跟恨他,還是原諒他?
「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所有我索知道的,但是……你必須先解了我心中的一個疑問。」莊愨看著夜奴貼緊浸滿柔軟月光的空氣中的白皙臉龐,眼球中滾動著侵略性的光芒。
夜奴點點頭,接著一陣沉默,或許,她隱隱的可以猜到莊愨下一步的行動。
「我想要一睹姑娘的絕麗芳容。」莊愨說得十分的直白,沒有半點拐彎抹角的姿態。
莊愨由此一說,夜奴並不錯愕,他究竟是敵是友,夜奴並沒有任何的把握。但是回想之前莊愨曾隻身來到凶險的乾坤閣試探閣主,那時她也在場,她明顯的感覺出,莊愨的眼神中並沒有噬血的殺意存在,或許,她可以賭一賭。
賭輸了,大不了搭上她夜奴的一條爛命,可是要是贏了,她不僅可以明瞭莊愨的立場,同時,她也可以從莊愨這裡知道更多關於閣主所隱瞞的真相。
夜奴伸手解開面具上輕繫著的紅繩子,然後穩穩地將面具拿下。
莊愨緊盯著夜奴的動作,像潭水一樣的幽深的黑眸子裡掠過一掠光芒,僅僅是一瞬間發生的。
在看清夜奴的臉龐後,莊愨有一瞬的怔愣,隨後又很技巧性的掩飾住了,「絕色!果然是絕色,無怪乎紀江還那般在乎你了,哈哈哈!」
莊愨肆無忌憚的邪氣笑聲衝擊著夜奴的耳膜,夜奴不以為然的輕哼一聲,隨即道:「我的樣子似乎也早已被你看穿了呀,莊愨啊莊愨,我很佩服你。不過……」夜奴不在意的笑著。
「不過什麼?」莊愨好奇地問道。
「你會是乾坤閣最可怕的對手。」夜奴別開眼,附在背後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手中的面具。
「這點你不必擔心,我做事向來有自己的原則。」看透夜奴在擔心什麼,莊愨很自然地向她保證,轉而說道,「其實想要猜出你的身份並不難。名震江湖的殺手夜奴在一年前失去蹤跡,而又在一年後和紀江還出現在我面前,你也已經知道了紀江還就是乾坤閣的閣主,紀江還做事向來深思熟慮,謹慎有加,若非親近之人,是在很難這麼快就知道他的身份。」
「而且……養在深閨的柳姿虞居然身懷絕技,還縷縷壞我莊愨的好事,這些疑點拼湊起來,你說,你還能繼續隱瞞我嗎?」莊愨這句話裡飽含濃郁的危險氣息,他走近夜奴,伸手攥住夜奴削瘦的下顎,將她的細緻的臉龐抬起,對上他探索的眼睛。
這個疑點卻是如莊愨所猜測的那般,可是在真正目睹夜奴的容貌後,不其然的,另外一個疑問又像籐蔓一樣纏上了莊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