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奴若有所思地側躺在狐皮軟臥上,半闔著眼睛思慮著。
她的深情告白究竟紀江還會給以怎樣的回復呢!是直接否決她,讓她毫無顏面,還是委婉地默認,就此讓她跟隨左右呢!
「扣扣。」
「誰?」夜奴回過神,睜開眼睛看向緊閉的門扉外那道女影。
女子敲擊雕花木門的手頓了頓,清了清喉嚨道:「柳姑娘,我家夫人在涼亭內擺了些茶點,邀姑娘前去品嚐,閒談,不知姑娘可有這閒情逸致。」
「夫人一番盛情,我本該去,可是我身子還未康復,只好改日前去吧!」夜奴深思著否決道。著實想來,沈融融是主,她是客,這樣於理不合,她改變主意,「慢著。」
「姑娘還有什麼需要吩咐嗎?」女子轉過的身子復又轉過來,候在雕花木門前。
「你且在此等候,我片刻後就出來,隨你同去。」夜奴旋轉起身子,目光落在前日莊愨派人送來的女裝上。
夜奴站起身子,手指執起板凳上其中的一套的翠綠色女裝。
百花曳地裙實屬招搖了些,不過這蟬翼紗夜奴倒是頗為喜愛,觸及熾熱的皮膚,倒也冰冷得很。穿上後,夜奴幾經在銅鏡前搖擺著裙角,彷彿百花盛開、蝴蝶紛飛之景就在眼前。
「不知這樣的裝扮若是他見著了,可否喜歡。」夜奴含笑地將垂散下來的青絲熟練地挽成垂雲髻流蘇髻,打開妝奩,嵌珠珊瑚蝙蝠花簪深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一切都準備好後,夜奴笑得極為好看,不論是裙子還是花簪都將她清秀的面容襯托的柔美無比,右臉頰上除了淡淡地泛紅,傷疤皆消除的無影無蹤。
夜奴雙手打開門扉。
著實是她的美貌將眼前的婢女驚艷。
婢女怔愣片刻,隨即行禮道:「柳姑娘這邊請。」
「無需多禮。」夜奴有禮地踏著細碎的步伐跟隨在婢女身後。
春雨過後,園子裡百花交融,色彩繽紛。
夜奴踏著青石板走近聳立在園子中心的四角亭子。
「可是柳姑娘來了。」沈融融擺弄著石桌上的菊花瓣,並未抬眸。
夜奴瞧見沈融融嘴角微挑,有模有樣地泡著菊花茶。不稍片刻,菊花的香味就隨著微風吸入胸腔內。
沈融融今日著裝素雅,月白色的煙雲蝴蝶裙穿在她的身上反倒顯得奪目刺眼,她未施粉黛就已足矣魅惑人心,「莊夫人難得這麼閒情逸致地在此地泡茶。」比起先前直稱沈融融名諱,夜奴這次則是來得禮貌些。
「坐。」沈融融手中的活依舊沒有停下。
夜奴拽起裙襦,拂袖而坐,目不轉睛地瞧著沈融融的一舉一動。
沈融融將一杯泡好的菊花茶放在夜奴的面前後,便端坐下,「你可知今日我為何找你來?」她轉過上半身凝視著夜奴。
「絕非賞花品茶這麼簡單……」
「你說得不錯。」不等夜奴說完,沈融融已經接話道:「那日你莽撞的舉動我可要不計較,但是將你送給沈果果作為新婚賀禮的打算我並沒有就此打消念頭,柳姿虞你聽著,莊愨的話不代表我的話,你是我的俘虜。」
「呵呵……莊夫人,只要紀江還在我身邊一日,你就一日無法動我,至於你那荒唐、幾近瘋狂的做法,我無暇陪你遊玩。」夜奴端起這盞茶,起身道:「看來這茶,我也不必喝了。」她將茶水潑下前方,夾雜著菊花瓣的茶水沁濕了石階。
「你說得不錯,夫君對紀江還確實是特別,不過要不是紀江還,夫君絕對不會我的事情上心,別提說是插手了,不過……」沈融融刻意拉長語調,「紀江還很快就不能守著你了。」
沈融融的語氣帶著濃濃的計謀。夜奴步伐挪出石座外,腰嗔到石桌角,刺痛得皺起眉心。
「看來紀江還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不淺吶!」沈融融將夜奴的慌亂看在眼底。
夜奴無心繼續逗留下去,「莊夫人,要是讓莊愨知道此事,恐怕你的地位會因此不保。」
夜奴的話瞬間讓沈融融臉色蒼白。
「地位,根本就沒有地位可言。」沈融融抿著菊花茶,笑得悲涼。
夜奴匆匆地垮下石階,錯過了沈融融臉上的這一幕。
夜奴眼角跳個不停。
紀江還難道真地會拋下她不管,夜奴擔憂沈融融適才的話不是開玩笑的。
這一瞬間,夜奴才明白,原來愛情來了,是這麼的不安。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慌亂地情緒讓她加快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