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極為美麗的女人從梅林中走出,紅色的斗篷遮住她細長的脖子下細膩的肌膚,烏黑而未束起來的長髮將她帶著病態的容顏襯托得越發的嬌美動人,她摘下這朵嬌艷欲滴的紅梅,插在夜奴的耳鬢上,微笑著道:「日後,你一定會賽過這朵紅梅,只可惜我看不到了。」她的聲音透著種種的無奈。
女子動人的笑顏在夜奴的視線中越發的模糊,夜奴直覺地脫口喊道:「娘,娘……」她徒然地坐起身子,沁出一身的冷汗。
「小姐是夢見夫人了吧!」王氏拿著帕子為夜奴擦拭著脖子間的汗水。
夜奴回過神看著坐在身旁的奶娘。她並不認識夢中的那位女人,她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順口地在夢中喚她為娘親。
王氏沒有深問,她逕自地說道:「這也難怪,小姐生病,夫人自然無法安心。」
夜奴記得第一次夜探「驃騎將軍府」是為了殺」千面飄魂」,那日恰巧是柳展騎嫡妻封氏孺人的喪期。
久而久之,算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不好了。」寶蓮闖進夜奴的閨房,面色通紅,急促地按著胸膛喘息著。
夜奴面不改色地目視著寶蓮。
寶蓮瞥了王氏一眼,放大嗓音道:「三爺他……他來下帖子了,正和老爺在正廳裡聊著呢!」
「下帖子。」王氏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夜奴,見她沒有半分喜色。鎮定地道:「這不是很好嗎?就去傳達老爺,小姐大病初癒,無法下床,這就行了。」
「不是奶娘你想的那般。」寶蓮立即否認,「是三爺打算三日後就迎娶通政使司沈大人的千金沈果果過門,特來邀請小姐與老爺……」
「這也太不像話了吧!前段日子還非我們家小姐不娶。這下子,他卻趕著迎娶新娘子過門,其中必有蹊蹺。」王氏打斷寶蓮的話,「不行,這樣子要小姐日後怎麼辦?我非要無問清楚不可。」王氏站起身子。
夜奴扯住王氏的袖子,「扶我起來,我有事情要當面問他。」
夜奴心裡清楚索叔揚之所以這麼急得娶沈果果過門,無非是她那日當著他的面主動親吻紀江還。
夜奴雖然氣他、惱他、怨他,但是她不希望索叔揚因為她而將婚姻當成兒戲,除非她親眼見到索叔揚幸福的笑容。她掀開蓋在身上的被褥。
王氏制止住夜奴的舉動,她有所顧慮地道:「你確定你接受得了,不鬧事,不做出有損老爺顏面的事情。」
王氏不是擔心夜奴鬧事,她擔心的是夜奴會被柳展騎處罰,大病初癒,這身子骨已經經不起任何的折騰了。
夜奴保證道:「奶娘,你就放心吧!只要索大哥是真心誠意地喜歡沈小姐的,我就絕對不會為難他的,我只是不想索大哥誤人誤己,害了自己,更加耽誤沈小姐的一生。」
「小姐,這三爺可以不顧你的感受娶沈小姐,你又何必為他操這份心呢!」王氏苦口婆心地勸說著。
夜奴不語地起身。
若是她是以夜奴的身份再此生活,她對索叔揚絕對可以不聞不問。
但是她不是柳姿虞,她弄丟了柳姿虞的心上人,待一切恢復正常後,即便柳姿虞回來了,一切都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夜奴想柳姿虞定然無法面對這樣的打擊。
風在吹動,陰沉沉的天空如同的那般依舊下著雨水,可是那雨勢卻小得如星斗,冰冰涼涼地滴在夜奴緊緊撐著雨傘的手背上,沁濕的蓮鞋,腳底的寒意遠不及她內心的冰冷。
「小心。」溫潤如雅的嗓音在頭頂上響起。
夜奴頂著扶住她的手掌,白皙,毫無瑕疵。
她驀然地開口道:「索大哥,聽說你要娶沈小姐為過門是嗎?你不是答應過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嗎?怎麼可以這樣出爾反爾。」微弱的聲音傳遞著她大病初癒的信息。
「虞兒,你聽我說。」索叔揚緊緊地握住夜奴冰涼的雙手,「是我不好,是我一遇見你就把持不住。聽聞你生病,我心急如焚,可是我必需要娶沈果果,但是她進門只是妾侍,如果你不在意兩女共侍一夫的話,嫁給我,成為我的妻子。」他發出由心之論。
「我不願意。」夜奴掙脫開索叔揚緊握著她的手掌,倒退了三步,憔悴的臉頰上露出一絲不解。
假如夜奴愛上了索叔揚,她也不會嫁給他的,她無法看著自己的男人與其他的女人在一起恩愛。
假如夜奴可以忍受索叔揚的三妻四妾,索叔揚也會無法容忍夜奴與除他以外的男人談天說地,他的佔有慾太強,甚至可以把夜奴逼瘋。
索叔揚其實根本就只是想得到她而已,起初那所謂愛情的感覺只是他的錯覺而已,若是真心喜歡夜奴的話,他就不會情不自禁地冒著傷害夜奴的危險企圖佔有她,也不會這般自私地提出這麼過份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