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愨倒滿兩杯酒,左手拿一杯遞給楚瀚月,道:「來,陪我喝一杯。」
莊愨的到來好似早已經在楚瀚月的意料之中了,他沒有驚訝,注視著酒杯良久,像老朋友般挑眉道:「我為什麼要陪你喝酒?」
莊愨苦笑道:「因為你是朝廷侵犯,我是錦衣衛指揮使,這理由夠嗎?」
楚瀚月接過酒杯,看著莊愨,忍不住倜儻幾句,道:「夠,可是也得看你有沒有能力抓得著我啊!」
莊愨揮起拳頭,楚瀚月則是輕而易舉地奪過他的攻擊,他震驚地看著他自己打空的拳頭,讚歎道:「看來你的武功長進不少啊!」
一句說完,他將手中的就一飲而盡。
楚瀚月道:「老朋友見面不該噓寒問暖一番嗎?你不問我到底有沒有對胡昭儀圖謀不軌?」
莊愨吐了一口酒氣,皺臉道:「你我相識多年,你的為人,我心知肚明,你是堂堂大皇子,不愁吃穿,不愁沒女人,胡昭儀,年芳不過十九,皆是大你我一歲,入宮不到兩年,就坐到昭儀這個位置,心機誠府自然不容小覷,所謂女人心,海底針。」
胡昭儀固然是害楚瀚月母妃紀筠娥兇手,可是憑一人之力怎麼可能辦這麼多事情,楚瀚月深信其中還有些同謀是他不知道的,他握緊拳頭,青筋突兀,叫人好生畏懼。
莊愨觀察著楚瀚月的神情,看著他充滿仇恨的目光,便逕自喝酒,不再多語。
「客倌,你要的茶來啦!」店小二兩眼瞇成一條細長的夾縫,手中的托盤上放著一壺上好的青銅茶壺,幾碟茶杯,無論杯身或是壺身都雕刻著細緻的山水紋絡,令人賞心悅目,好生雅觀。
店小二上樓來,看見莊愨正悠閒自在地坐在楚瀚月的對面,喝著酒,一瞬間的怔愣,卻也不著痕跡地躲過了楚瀚月探來的目光,他笑道:「這不是莊指揮使嗎?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莊愨這才抬眸瞧了店小二一眼,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語氣不善地道:「怎麼?難道我就不能來這?」好似店小二說不的話,他就會立即取了他的性命似的。
店小二臉部的肌肉微微地扯動了一下,他來到楚瀚月與莊愨之間,一面放下手中的青銅茶壺,一面樂呵著道:「莊指揮使這樣說,豈不是折煞小人了,小人說話一向不中聽,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還望指揮使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小人吧!」
莊愨拿起店小二適才放下的青銅茶壺,放長音調,道「要我原諒你也行,不過……你必須有所誠意才行,不如這樣吧!你將這壺茶一滴不剩的喝下去,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暫且放你一馬。」
店小二接過莊愨遞來的茶壺,雙手顫抖如執燙手的山芋般熱不可耐,他臉色鐵青地道:「莊指揮使,這一壺上好的君山銀針糟蹋在小人一人腹中,實在有所可惜,不如我罰酒一杯,以此代過。」
莊愨凝視著店小二顫抖的手掌,自然明白了些什麼?怒喝道:「你遲遲不喝,莫不是你在這壺茶裡動了什麼手腳不成?你若執意守口如瓶,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你若是說了,我莊愨或許還會考慮一番?」
「莊指揮使饒命。」店小二雙腿直哆嗦地跪下膝蓋,「小人不知這通緝犯楚瀚月居然認識莊指揮使,如果小人知道了,就算有人刀架在小人的脖子上,小人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啊!」
知道太多事情的人,命總是活不長,他不說還好,說了,反而讓莊愨下定決心要除了他,以絕後患,他敢光明正大地來這見楚瀚月,他就做好了殺人的準備,包下二樓與楚瀚月會面,殺人滅口,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就在莊愨準備動手之際,楚瀚月已經一劍刺進了店小二的胸膛內,幾招之下,一顆血淋淋的心臟呈現在莊愨的面前。
楚瀚月道:「這顆心臟絕非上等,卻也新鮮,若是不嫌棄,就當是我楚瀚月臨別前的一個小小的禮物。」
莊愨五指抓住楚瀚月龍騰劍鋒上的那顆不斷跳動的心臟,粘稠的血液從五指縫中滲透出來,每一滴鮮血都恰到好處地落在酒杯之中,不稍片刻,一杯血酒就已經釀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