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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相聚短,離別難 文 / 走過青春歲月

    北溝縣最近出了兩件奇事,第一件事是縣城以西的大山裡有座喇嘛廟叫康巴林寺,廟宇不大,卻是康藏地區非常重要的一座喇嘛廟。楚普跳神節這天,喇嘛們依循舊歸為佛點香時卻發現大殿上的佛祖塑像垂下血淚,企圖擦拭的喇嘛一觸那血淚便昏迷。主持喇嘛聞訊大吃一驚,心神惶惶時,又得到另一個驚人的消息,廟裡豢養的十幾隻頗通人氣的大藏獒在同一天開始絕食。

    第二件事發生在喇嘛廟附近的七女寨。寨子裡一個女人突然病倒昏迷在路上。奇怪的是這個足不出戶,從未讀過任何經書的女人被救醒後竟開始妙解佛經,滿口深奧偈語,還自稱得了菩薩王灌頂授意,說康巴林寺裡的喇嘛們受到魔鬼的誘惑,已經背離了佛祖,因此被佛祖拋棄,所有藏民兄弟姐妹們必須遠離他們。

    這兩件事在藏族群眾中引起了極大的轟動,不但在數日間傳遍北溝每一座藏寨,更被好事者上傳到網上,引起了許多網民和相關專家們的關注和熱議。

    道理常常是唯物的,但生活卻是唯心的。這個時代裡有很多閉著眼睛無視生活,老在那裡背誦唯物主義原則的專家教授們,自以為是唯物主義者,其實正是掛著唯物主義招牌的唯心主義者。他們不手觸生活,張嘴閉口都是道理和科學,嘲笑著別人的信仰,腦子裡其實像蟬殼似的空虛。他們解釋不清楚事情的原由,找了一大堆空泛無力的道理來論證這件事的虛假xing。又怎知道這個世界也許從來沒有過真正的神,卻有過很多很神的人,甚至可以造神。

    傍晚時分,許三笑正坐在電腦前瀏覽網友和專家們的看法,邊看邊笑道:「這個專家有意思,愣是說曾紅梅的血蠱是返chao引起的自然現象,十幾隻藏獒絕食是因為季節變化和食物中毒引發腸道不適引起的,還說普姆央金是從小受佛學的熏陶,無師自通領悟到的那些道理,這些屁話要是被白甲兩口子看到,就曾大姐那火爆脾氣,保不齊會親自去餵幾口血蠱給這廝嘗嘗。」

    米粒兒道:「他們說什麼其實都沒用,現在連喇嘛們都深信不疑啦,今天我跟燕子姐還有何小妹去康巴林寺參觀,看見那些喇嘛們打著赤腳五體投地去拜普姆央金。」

    李燕道:「真沒想到那位玉素潔大姐還有這樣的本事,她到底是怎麼讓那個女人說出那番話的?」

    許三笑神秘一笑,道:「法不傳六耳,說穿了就不值錢了。」

    何小妹插言道:「不就是薩滿教的移魂控偶術嘛,那女人已經被催眠成無意識狀態,她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玉素潔說的。」

    李燕笑道:「這你又知道。」

    何小妹沒說話,忽然側耳傾聽了一會兒,轉向許三笑,眼神出奇的溫柔,道:「許三笑,你的麻煩來啦。」

    她話音未落,許三笑便也聽到了腳步聲,仔細分辨了一下,竟似是段世傑,怪不得她要這麼說。不禁暗自發愁,這小子不是陪韻音去了龍虎山偈聖去了嗎?這個韻音是怎麼搞的?

    敲門聲入耳,許三笑起身開門。來者正是段世傑。雖然沒戴面具,卻也看得出面色不善。

    「走,換個房間說話。」許三笑徑直走進隔壁房間。

    段世傑默默跟進來,許三笑招呼他坐下,他卻動也不動,只是定定的看著許三笑,把許三笑看的心頭直發毛。

    「你把韻音找來就是為了今天?」段世傑冷然說道。

    許三笑看得出他很生氣,似段世傑這樣心性單純,敏感驕傲的人往往最不喜歡被欺騙,所以許三笑點點頭,坦然道:「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過我並沒有利用韻音和你之間的感情做文章的意思,把她找來真的是想成全你一份癡情。」

    段世傑不為所動,道:「雜道四宗師,紅袖曾紅梅擅長蠱毒,據我所知她煉製成功了一種奇蠱叫血蠱,是把血吸蟲的幼蟲在大耳蝠體內培養後煉製成晶狀體,把這東xizang在佛像眼底,燈香一熏就會融化成血淚,普通人沾惹一點,瞬間就會傳遍全身,導致血流緩慢,進入假死狀態。」

    「另外我還聽說雜道四宗師當中的紫衣玉素潔精通薩滿教魂祭之術,有秘法可以將人的靈魂催眠,而後她便可以趁機將自己的意志灌輸進那人的靈魂中,在一段時間內那人說話做事全受她的控制,這種奇術叫做移魂控偶術。」

    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許三笑機關算盡,卻沒想到段世傑這小子是個一根筋,美人都不能令其動搖。輕輕一歎,道:「就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段世傑神情肅然,繼續道:「宗教辦的死規定,我答應過老先生,終身不得違背。」他頓了頓,又道:「除非」

    許三笑忙問:「除非什麼?」

    「除非你的做法已經得到我的上級的允許。」

    「**,你這不是一句廢話嗎?你的上級是李慕楓,他老人家現在恐怕已經到崑崙山了。」

    「未必一定是他。」段世傑說著,眼神往隔壁瞟了一下。

    許三笑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你姐姐?」

    段世傑額首道:「正是!我姐在宗教辦裡的位置本來就排在我前面。」

    許三笑心中一動,猛然意識到段世傑話中的含意,神色一變道:「你的意思是希望你姐跟你回去接替李慕楓的位置?」

    段世傑微微一歎,道:「正是此意!」

    許三笑自然是不肯的,斷然拒絕道:「這不可能!」又覺得自己的態度太生硬,轉臉一笑,道:「你這條件太有些強人所難,要不你再想想別的條件。」

    段世傑冷哼一聲,道:「許三笑,你這是鐵了心要跟國家機器作對了?」這小子一點面子也不肯給。

    許三笑撓撓頭,暗自尋思,這小子是何小妹的親表弟,感情上與親姐弟一般無二,打肯定是不成。偏偏他又是宗教辦的主要負責人,手握重權,歪歪嘴就能把自己頭上的烏紗帽換成一頂邪教教主的大帽子。這麼個人物,偏偏又有點一根筋,打還打不得,哄還哄不了,這事兒忒他媽難辦了。

    正這時,門一開,何小妹走了進來,逕直來到二人中間。許三笑看著她不苟言笑的神態,忽然生出不妙的感覺。

    果然,何小妹深深吸了一口氣,定定的看著許三笑,眸中充滿了難捨的眷戀,沉默良久,忽然輕啟朱唇說道:「許三笑,你會讓我越來越為難的。」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許三笑陡然意識到自己的猜測竟是真的,其實,從幾天前那個早上歡愛的時候,何小妹說謝謝自己沒有忘記何問魚的那一刻起,許三笑就隱約有了一個擔憂。如今,似乎這個擔憂正漸漸成為無可挽回的事實。想到這些,許三笑心中不由一陣陣抽搐,眉頭緊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想挽留卻清晰的感覺到何小妹內心裡去意堅決,想說點什麼證明自己的灑脫,千言萬語到了唇邊竟一字都說不出,最後終於化作長長的一聲歎息。

    何小妹轉頭對段世傑說:「你先去吧。」

    段世傑低聲道:「我明早來接你。」轉身便走。

    房間裡只剩下許何二人。

    何問魚幽幽道:「真希望我可以一直糊塗下去。」輕輕歎了口氣,又道:「可惜,我到底不能永遠做你的何小妹。」

    許三笑癡癡望著她眼角淡淡的水痕,這一刻的感覺如夢似幻,眼前的女子氣質純真,模樣清麗,似乎仍然是那個天真嬌憨的何小妹。但理智卻告訴自己,她已經恢復了往昔的全部記憶,她要做回從前的何問魚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許三笑顫聲問道。

    「還記得有一天早上我對你說不想再練功嗎?」何問魚輕輕回答,聲音輕柔的似在飄:「就像做了一個回到童年的夢,一朝夢醒時,卻是那麼的不想醒來,只想一直賴在你身邊,做你的何小妹,可惜,宗教辦的情況已經不允許我繼續自私下去。」

    原來從那時起她就已經不是何小妹了,許三笑心中又是一陣陣抽緊,又想到她傳授給自己的無上瑜伽雙修秘術,還有她最近種種成熟的表現,其實她早就在告訴自己這個事實了,而自己也早有預見,只是一直不願意接受某個事實罷了,如今,這個事實還是不可避免的來到自己眼前。除了接受外,自己還有其他選擇嗎?

    許三笑仰起頭,長歎一聲,道:「這麼說來,過了今晚你就要離開我了?」

    何問魚的柔荑輕輕撫過許三笑的面頰,柔聲道:「許三笑,謝謝你給我的一切,開心竅,破死關,成道胎,歸元嬰,沒有你就沒有今日的何問魚,我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永遠是你的何小妹。」又道:「家、國、天下,可惜我還是何問魚!有些事我不能一直逃避下去,一貫道死灰復燃,去年底時北高麗忽然江山更迭,咱們周邊的形勢陡然惡化,這些事的背後其實藏著東瀛妖人作祟,謝副元首在接班前打算出訪東瀛,不ri就要動身,李副總點名讓我跟隨,這次任務事關重大,我實在不能拒絕。」

    許三笑不禁默然,從沒想過宗教辦作為中樞裡的一個部級單位,何問魚作為主要負責人之一,平日裡有多少工作要做。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的想著,永遠不讓她離開自己。卻從沒設身處地的替何問魚想過,她前面三十幾年的人生當中,有多少難捨的情結,又有多少難棄的責任。

    「段世傑是你叫來的?」許三笑沉默半晌後,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沒話找話問道。

    「嗯。」何問魚點點頭,道:「他其實早就想來會一會你,但李先生之前有話,我不醒來就不許他來打擾咱們。」

    許三笑木然道:「原來如此。」

    二人均感難捨,想到分別在即,氣悶於心,都有些欲言又止。沉默良久,何問魚忽然撲哧一笑,道:「許三笑,今晚之後我就要暫時跟你分開一段時間啦,你就沒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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