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兩個野人沒有上次那麼小心,它們走到石桌旁邊,一個大把抓起我們準備的燒雞啃,一個爬在酒罈裡喝的津津有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兩個鬼東西剛才根本就沒走遠,肯定在暗處觀察,真他娘的太狡猾了,也是我們剛才沒有衝動,否則恐怕已經露餡兒了。我在灌木叢下的草堆裡爬了一夜,又冷又餓,看著兩個野人在那裡嚼大咽,大吃大喝,竟然有點兒眼饞,肚子甚至還不爭氣的叫了起來。老牛拍著我的肩膀道:「鐵炎,咱別妒忌,這是它們最後的一頓了,等它們吃飽喝足了,咱們等下就出去把它們吃了!」
聽著老牛的話,看著野人身上穿的壽衣,戴的壽帽,想著它們躲在棺材裡,把人啃的只剩下骨頭,我就覺得噁心,連餓都忘了。
野人剛開始喝酒的時候,爬到酒罈裡喝一口就抬起頭來四處看看,過了一會兒,它們似乎覺得那樣不過癮,就把酒罈抱起來,大口大口的喝,一邊兒喝酒,一邊兒怪叫著扭動身體,彷彿在跳遠古時候的祭祀舞蹈,看起來非常詭異。野人的聲音尖銳而嘹亮,在寂靜空曠的山上傳出很遠,雖然與它們隔著二十多丈距離,我們依然聽的刺耳。
老牛一邊兒盯著野人,一邊兒焦急催促道:「你他娘的快點兒把鎖子連環鎧穿上呀,穿上之後,牛爺就去給你們收屍,老子我也喝上兩口,都快凍死了!」
要不怎麼說心誠則靈,不知道是老牛念叨的次數太多了,還是野人真的喝多了,終於有只野人把酒罈放下,搖搖晃晃的拿起一套鎖子連環鎧在自己身上比劃,另一隻野人則倒在地上,抱著個酒罈看著它,也不上去勸阻了,只顧咧著個嘴怪叫,並且指手劃腳,似乎想看它穿上鎧甲後威武的樣子。
我的心興奮的差點兒都要蹦出來了,忍饑受凍了整整一個晚上,不就他娘的等著這一刻嘛!
就在這時,對面山坳處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這聲音比哨音低沉,比塤的聲音尖,在空曠的夜裡,聽起來悲傷而嗚咽,還帶點兒邪異,我不禁想到那個能模仿人類聲音的青眼妖,難道那東西根本就沒走遠?
野人似乎對這哨音非常敏感,它們立即把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下來,向山坳裡望去。片刻後,它們突然跳起來,向那山坳那邊淒厲的怪叫幾聲,然後把捧在懷裡的鎖子連環鎧用力摔在地上,又把酒罈用力摔在石桌上,甚至把石桌上面鋪著的織錦也給撕個粉碎。
洛雨從身後摸出一支鳳尾箭,搭在犀角臥虎彎弓上,緊張向我們道:「野人們最怕骨哨的聲音,以為有人要來抓它們,它們不會再穿鎖子連環鎧了!」犀角臥虎彎弓上傳來弓弦的龍呤之聲,鳳尾箭已經飛出灌木叢。
骨哨可以說是最早的樂器,截取鳥禽類的中段肢骨,在上面打上孔就能吹響。這東西可長可短,如果在中間部分加上一支骨片,吹動的時候,拉動骨片,還能吹奏簡單的旋律,在河姆渡文化遺址中,就出土了不少這樣的東西,當時的製作工藝已經相當的高超。
有些骨哨能夠模仿動物的鳴叫,用來吸引獵物,有些骨哨能夠驅逐獵物,還有些是用來相互聯絡的。遠古時期,人們外出狩獵可能要走上很遠的距離,當人們在叢山密林中迷路或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裡行進時,都會吹動骨哨告訴對方自己的位置。狩獵時,獵物體積較大,需要多人合圍,為了避免驚動獵物,人們也會以骨哨作為聯絡工具,所以骨哨在遠古時候曾經出現過非常多。
我和老牛、田豪萬萬沒想到一個晚上的辛苦等待,到最後竟然是這個結果,這心酸而氣憤的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老牛整個晚上都把手指放在三八大蓋兒的扳機上,隨時準備著開**,而面對這戲劇般的變化,他似乎已經把手裡的**忘了。
直到耳邊傳來野人中箭後的慘叫聲,老牛才反應過來,他一邊兒向野人瞄準,一邊兒憤怒的吼道:「如果讓牛哥我知道誰吹的骨哨,我非把它的骨頭都抽了不可!」說歸說,現在我們連人都看不到,談什麼抽他骨頭?幾**過後,受了驚嚇的野人發現了我們藏身的位置,向我們怪吼兩聲,就衝了過來。
田豪的話說的一點兒都沒錯,野人皮厚肉粗、體形健碩,行動又迅捷,雖然只有不到百米的距離,但是三八大蓋兒將子彈射入它們的身體後,僅僅是讓它們顫抖一下,兩把**裡十發子彈轉眼就打完,卻沒有給它們造成致命傷害。
野人邁著大步,巨吼著離我們越來越近,老牛與田豪忙著往**裡填子彈,僅靠洛雨的鳳尾箭勉強阻擋。我想到來的時候,鳳鈴讓我把她家裡的那把土銃帶上,當時我嫌它太老土了,現在後悔死了。別人手裡都有遠距離攻擊武器,我手裡只有一把藏刀,不能算是手無寸鐵,但是在野人面前,這半米多長的藏刀真他娘的就是寸鐵了,十發子彈加幾枝鳳尾箭都沒把它們弄死,寸鐵有個屁用。現在想什麼都是沒用了,野人已經近在眼前,如果不引開它們,恐怕老牛他們還沒把子彈裝完,就被野人給拆散了。
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誰讓老子沒**呢!我瞅個灌木叢中的空隙就衝了出去,準備引開野人。大家白天都打過照面,不用再通名報姓了,野人看到我後,雙眼似乎更加紅了,也不跟我客氣,朝我一齜牙,帶著一股濃濃的的血腥味與臭味,甩起長臂揮著巨大的手爪就向我撲來,它的力氣我是領教過的,趕快向它虛晃一刀,飛速斜著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