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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瀰漫的硝煙(下) 文 / 菁華浮夢

    西線,鬼谷。

    風吹不進的荒谷口,鮮血鋪染了灰褐的地皮。死屍像隨處可見的礫石堆集在一起,留下滿目斷劍折戟歪歪斜斜插在地上。高拋的巨石砸落進正在衝鋒的人群,悚然發出甲冑褶疊、肢體壓扁的入肉聲,『啪唧唧』的飛濺起大片碎骨殘骸。巨石不住翻滾,密麻的人群就像犁開的草皮,翻出一道道帶血的黑土。

    刺耳的鼓點混雜在喊殺聲中敲得震天響,刺激著士兵仍然不要命的往上衝,衝進投石車射程法夠及的禁區,密集的弩矢漫天灑下來將士兵穿釘在地上。沒死透的士兵狂吐著鮮血,力抓握著胸前的異物,渾身抽搐不停,轉眼又被後繼湧來的戰友遺忘。

    而在這些敢死的士兵身後,幾架遠小於帝國守軍的投石車派上了用場,它們停滯在大軍後方毫準頭的對著高地一通兒亂射,也算換來高地之上幾架弩車的報廢。火力掩護的士兵夾帶雲梯不知多少次的衝進谷口,等待他們的是死守在高地外的帝**。

    整整一夜,雙方統帥驅使著自己的士兵在這段不足百米的狹隘地段進行搏殺,投入兵力已過千。以至傷亡人數太多積滿了谷道而不得不停下來清掃戰場。死去的士兵就這樣被拋棄在離這兒不遠的坡地下,成了堆屍的亂葬崗,帝**則直接的仍進了身後難平的壕溝。

    帝國守軍急,因為西線一旦失守將縱虎歸山,到時帝國執掌的北境必要面臨來自共和國境內增援的幾萬大軍!而且哀兵必勝,絕境求生的共和**兇猛頑強的攻勢已讓帝**疲於應對。

    共和**同樣急,因為孤注一擲的調集幾乎所有守城兵力攻打西線,不出意外弗倫斯堡早已淪陷。攻了一夜仍取不下,再拖下去等蓋亞斯援軍殺到,共和**將腹背受敵,真就成甕中之鱉了。

    尤其負責這次西進計劃的復辟軍指揮使克拉倫心裡急,他向艾格伯利爾誇下海口,言:殺出一條血路助**從西線撤離。這關乎到他的前途和命運。

    說來克拉倫一介敗軍之將在西境混得還算風生水起。當日被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的魔女一頓折辱,克拉倫稀里糊塗的就被綁到了帕克斯城。彷彿受上天眷顧,也不用藥物治療,本以生命垂危的他身體卻以驚人的速度恢復著,沒幾日便生龍活虎。

    賺足眼球之餘,復辟軍總指揮貝恩將他遣送至安庫爾城聽候大公子發落。當時復辟軍正與帝國南線大軍對壘,雖佔優勢但被千人圍城情形亦不容樂觀。為保活命,克拉倫主動提出歸降大公子,並將功補過願意招降曾隸屬於己的帝國將官為大公子效力。

    大公子思言稱善,克拉倫返回帕克斯城果真就招降了一千軍兵助貝恩一戰大捷。事後,為維持農需作業,在貝恩提議下,大公子將原徵召入伍的復辟軍解甲歸田,而將收服的前帝**分得分、規劃得規劃,整編成復辟軍,歸入帕克斯城常備兵力。而那位『賣主求榮』的克拉倫則完全被人遺忘在了角落,大公子只象徵性的分給他一個『監軍』的虛銜,手下寥寥不過百眾。

    克拉倫當然不甘心,他承認自己卑鄙,為自己過的好,不惜玩陰招耍內詭,踩著別人的頭往上爬,努力的爬。但那又怎樣?如今這世道不就是人吃人麼?我有此能力,我自豪,我問心愧!我才不會像那些追逐榮耀的傻子憑真章憑實學的兢兢業業努力,到頭來抵不過人家一個家世,一紙關係,一句上頭有人。憑他娘的我辛苦幾年學到手的才能,一朝被一個只知道聲色犬馬的紈褲子弟取代?憑他娘的我就要看人臉色任由能之輩作踐?憑他娘的我就得老老實實看著別人大魚大肉逍遙活,而我就只能幹貧如洗?

    都說神在庇佑這個世界,可我那麼虔誠的信仰你,你為什麼還要讓這世間有這麼多不公的存在?這他娘就是你想要的是吧?那麼我也來奉陪到底,我要做壞人!人人唾棄、比自私的壞人!我逢迎!我諂媚!我耍盡一切手段往上爬!努力的爬!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踩著別人的痛苦往上爬!爬的高!遠!這就是我克拉倫的信條!生存之道!

    然而克拉倫知道,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個降將,背棄忠誠、榮耀,被任何人鄙夷,任何人都瞧不起。他只能隱忍等待,等待再展頭角的時機。

    很,克拉倫便逮到了機會。

    復辟軍每月都要例行在校武場演兵,以軍校高材生身份畢業的克拉倫用帝國那一套章程嚴格操練手下的一百來人,等到演兵時節,這幫人已是以一當十的精兵了,校武場上自然大放異彩,深得大公子賞識。之後,克拉倫被任命將校,輔佐將軍操演軍隊。

    克拉倫一手鑽營的本事終得用武之地,在軍營裡職位越坐越大。貝恩下台後,是平步青雲。大公子喜歡他,不光因少不事,不辨好壞。克拉倫總能找對點子取悅大公子,幾月下來,兩人關係已是甚密了。可克拉倫並不為此感到滿足,他曉得有今天這樣的地位,來得失得也,因為大公子說話不頂事,真正幕後操縱者是共和國,是艾格伯利爾。能巴結上他才算高枕憂。

    為此,克拉倫費盡了心機,又是送禮又是疏關係,可他那套在**那裡吃不開。原因很簡單,艾格伯利爾一進裡得森便接管了除安庫爾、帕克斯以外的所有城市的軍權。這就相當於將大公子牢牢圈在**腹地。別說克拉倫有心巴結,就算他再有本事,好話也傳不到遠在前線作戰的艾格伯利爾耳中。

    另外,在軍事大會晤中克拉倫是見過艾格伯利爾的。對這個人克拉倫有著天生的畏懼,他不清楚為什麼,艾格伯利爾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總是給人一種笑瞇瞇的感覺,親切和藹很好說話的樣子。而在笑容背後卻藏有太多意味和秘密,讓人根本摸不著、猜不透。用高深莫測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

    每每想起那抹笑容,克拉倫總有些不寒而慄,特別對方有意意掃向他的眼神,儘管只一瞥,卻令克拉倫至今難以忘懷。

    時間荏苒,轉眼共和國的催征令下達進安庫爾城,難得有了顧及而變得老實起來的克拉倫,自覺充當使者護衛保送他去弗倫斯堡。出於此,一來,前幾日來自前線的一封加急公文以『熟知西線地形』為由,點名指姓要求克拉倫軍前效力;二來,克拉倫本人也覺著這是改變自身命運的大好時機。正好可以在艾格伯利爾帳下做事,是人都有弱點,時間久了,還怕找不出他的嗜好麼?

    於是,克拉倫按規格點齊了1200名復辟軍,踏上了前往弗倫斯堡的登程。這些軍士一多半是曾追隨於他的前帝**,個個軍中精銳。克拉倫是卯足了勁兒要在艾格伯利爾面前顯露一把,而艾格伯利爾的對陣敵手,現今的帝國駐南線督察使蓋亞斯跟他還是舊識。

    克拉倫對他談不上瞭解,但對這位同的『光輝事跡』多少略有耳聞。緣為同在一所軍校求學,蓋亞斯是出了名的不服管教的問題兒,自高自大,目空一切。見誰都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眼皮耷拉著就沒睜開過,因不滿教官輔導,當眾使教官難堪而被開除學籍。

    克拉倫知道投誠了大公子,莫提卡那頭老獅子放不過他,可也不能是個人都能接替他原先的位子吧?對此,克拉倫嚴重的嗤之以鼻,哼!想我堂堂高校畢業,各項成績均是優異的高材生,竟要與一個半途輟學的廢物對壘,贏了也勝之不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不過誰讓你蓋亞斯倒霉催得碰上誰不好,偏偏即將碰上我呢?這是注定我克拉倫要大顯神威啊!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氣的拿你當墊腳石,在共和國這邊兒繼續我的發展大計吧!

    克拉倫心已傲的來到中軍,偏聽說艾格伯利爾病了還很重。現在一切軍政大權均落在格雷戈裡手中。此人他認得,艾格伯利爾座下一把手,最得其倚重和信任的人。克拉倫聰明的沒有急於表現自己,因為他很清楚求人不如讓人來求已,事時你獻慇勤,熱臉貼冷屁股那叫賤;有事時你伸出援手拉上一把那叫雪中送炭!

    果不其然,不熟悉蓋亞斯出牌套路的格雷戈裡一出兵便栽了跟頭,回來跟艾格伯利爾政見不合還鬧上了情緒。這時候,克拉倫才不慌不忙的站了出來,兩人也果如遇見救星般對他禮敬有加。克拉倫那個得意,豪言一放,便自告奮勇的來攻西線。

    可他哪兒知道,這一切都是艾格伯利爾算計好的。幾天準備的克拉倫前腳剛走,後腳格雷戈裡便棄城而退,且艾格伯利爾早在前幾日便悄悄潛離弗倫斯堡,這會兒已到安庫爾城,指揮陸續撤來的大軍攻打光明教會東征軍大本營皮耶爾了。

    毫不知情的克拉倫現下還做著美夢。一面心急火燎的驅趕著復辟軍抵死進攻,一面企盼著格雷戈裡像上次那樣搬救兵過來接應。可這回等待他的卻是……

    時過晌午,蓋亞斯所帶3000帝國精銳急急殺到。猶騎在馬上,蓋亞斯一眼便望見敵陣之中背對他的克拉倫,因為那他那身雪白的軍禮服在眾多綠皮兵中格外扎眼。

    蓋亞斯精神一振,嘿!好你個艾格伯利爾,常聞你以俊美著稱,惜其表,恨不能塗脂抹粉彰顯媚態,今一見名不虛傳吶!哈哈,真是寧死也不倒架!

    蓋亞斯冷笑三聲,一摘脅下騎槍震聲高喝:「全軍聽令!活擒敵之將帥者賞千金!封男爵!」

    「喝!」蓋亞斯一夾戰馬,率先縱了上去。身後士兵如翻湧的洪流摧枯拉朽的掩殺上來,山崩地裂的喊殺聲迴盪在山谷經久不絕。

    反觀復辟軍這邊,一見來者不是己方援軍早就嚇傻了,本來久攻果,克拉倫手下的將官就萌生了退意,眼下是軍心大亂。亂糟糟的人群中不是誰喊了句:「兄弟們,再打下去我們都得死,誰他娘的還替共和國賣命,都散了逃命去吧!」

    哄——

    一石激起千層浪,簇擁在克拉倫周圍的親兵,一個個跑得跑逃得逃全作鳥獸散。而後擴散至騎兵、盾兵、槍兵、鼓樂隊,還有外層的最怕死的裡得森民兵。短短幾個呼吸,復辟軍整齊的戰陣如曬皮的沙盤嘩啦一下崩散了,士兵們丟盔棄甲四下亂竄。

    「回來!都給我回來!死守!死守——」克拉倫凸紅了眼,喊岔聲兒,拚命揮舞著手中的令旗也沒人理。正回頭,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一桿騎槍掃過狠抽在他身上,便如斷線的風箏直挺挺飛了出去。

    「吁——」蓋亞斯興奮的拉拽韁繩,棗紅的戰馬踏至躺在地上吐血不止的克拉倫身前高高抬起前蹄又暴躁的落下,嘶鳴著踩揚起一片塵土。

    蓋亞斯翻身下馬,一把打掉頭盔提溜起渾身是血的人,笑還沒來得在臉上完全綻開,又即刻僵住,最後轉至惱羞。

    「克拉倫!?不——」狠狠將血人摔在地上,精神有些失控的蓋亞斯踉蹌了下,內心有什麼東西像被人抽走了一樣,自尊心被人狠狠的踐踏,踐踏的粉碎。

    不,不可能!蓋亞斯心裡驚濤駭浪,艾格伯利爾不在這裡?那他在哪兒?港口被我封鎖了,他不可能逃脫得了,只能從西線,我設計好的西線。依他的性格不可能做苟且的逃遁,難道事情還有我未預料到的轉機?難道這場較量是我輸了?怎麼……可能……哈!怎麼可能……

    蓋亞斯訕笑地摀住臉,週身近乎屠殺的戰場,在他眼中仿似都慢下來。一切嘈雜離他遠去,模糊了視野,混淆不清……

    同時,東境,皮耶爾外城北防區。

    傑拉伯爾率領的光明騎士團一經受到共和**攻擊,便毫戀戰的撤走,直向皮耶爾城趕來。不過眼見築鑿在半壁之上、濃煙滾滾的皮耶爾行政中心遙遙在望,卻被擋在此的一支共和**隊給攔截住。為首者不是別人,正是傳聞重病、多日未曾露面的艾格伯利爾。

    此時兩軍排開陣勢,相隔的陣前艾格伯利爾意氣風發的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正向沉默的傑拉伯爾打招呼:「傑拉伯爾閣下!許久未見,別來恙否?」

    「噢?艾格伯利爾閣下可要攔我去路!」傑拉伯爾英眉高挑,一帶韁繩,白鬃絕風馬在陣前來回趟了兩趟,那股子威風真有銳不可擋之氣。

    「非也!」艾格伯利爾依舊笑瞇瞇的一副雲淡風清的表情,「英雄相惜,在下只是打聲招呼,順帶好言相勸一句!」

    傑拉伯爾凌厲的眸子斂了下,高聲回呼:「願聞其詳!」

    「呵呵……」艾格伯利爾回身望了望煙熏霧繚的皮耶爾,玩味兒的說:「閣下以為現今的皮耶爾還有救嗎?尚有我共和國精銳在此!」

    傑拉伯爾冷冷一笑:「擒於閣下倒是不難!」

    艾格伯利爾笑意盛:「閣下不妨將視野放到整個戰局,閣下只道我只進攻你和皮耶爾了嗎?不然!貴軍多個據點均受我共和**襲擊,在下很中意皮耶爾,不若就讓給我,閣下看可好?」

    這話聽著倒是鮮!傑拉伯爾被艾格伯利爾一頓不倫不類的賴皮話氣笑了,可他仔細一琢磨又笑不出來。還真是『相勸』,倘若艾格伯利爾所言非虛,我縱然能將他擒下,那麼耽擱的這會兒時間,東征軍的戰線也跟著完蛋了。可就這麼走,萬一中計,豈不是兩頭缺失,大本營沒了照樣不好過。

    傑拉伯爾還在猶豫,艾格伯利爾卻沒有給他多考慮時間:「閣下執意要打,我軍也只有奉陪,不過奉勸閣下一句,閣下一可增之援,二度ri之糧,我軍且戰且退也能撐到援軍到來!」

    此話絕,可謂直切傑拉伯爾急行軍的要害。的確,自從弗多羅將他打發到前線,軍中供糧都是從後方直線運輸,現吃現送一點兒節餘,現在皮耶爾即將淪陷,沒有糧的光明騎士團雖勇但又有幾分戰力可言。艾格伯利爾這是逼我走啊?

    傑拉伯爾望著失守的皮耶爾,內心陷入了短暫的掙扎,就算他們是東征軍督軍,但救援三個教會敗類真得值得麼?何況女神還當著他的面定斬不饒。

    眼神一瞬堅定,傑拉伯爾再廢話掉轉人馬當即撤離:「多謝閣下提醒,日後必當加倍奉還!」

    當務之急,需集結散亂的東征軍勢力重整旗鼓,不論艾格伯利爾所言是否屬真,為了一座皮耶爾而捨棄東征軍的有生力量,都是不明智的選擇。傑拉伯爾在心裡替自己作著辯解,漸行漸遠,心裡越發安心。

    然而,當他來到就近的東征軍據點才發現著了艾格伯利爾的道,據點遭受攻擊不假,但遠非前線與他接觸過的真正的共和**,而是一些穿著共和**服的、不成氣候的散兵游勇,老弱病殘有,當地民夫有,甚至還有一些乳臭未乾的小孩兒。

    傑拉伯爾苦笑一聲,這時才想起來艾格伯利爾兵力都集中在西線,哪來那麼多兵來攻打東征軍呢?不用想也知道其他據點的情況。嗯?不對,艾格伯利爾出現在皮耶爾說明他已經放棄了西線,帝**遲早要攻來,這麼判斷,他是要撤離了?不是西線,是佩得羅港口麼?看來,艾格伯利爾有增援並非在騙我,他是要集合所有兵力攻佩得羅走水路麼?那我光明教會的戰艦,現在就是趕過去也已經遲了吧?

    哼!好個艾格伯利爾,將我和蓋亞斯一併算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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