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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136章 不想要還是不敢要 文 / 朝舞雪

    玩?確定她坐上去,這鞦韆不會被壓垮?

    見她一動不動,小丫頭拽了拽她的袖口,一臉興奮的期待。舒殢殩獍

    看了眼站立於一旁的邵煜霆,對方既沒有表示不滿,也沒有欣然同意。她總覺得,自己在他的眼裡,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沉默了半晌後,正欲彎身抱小丫頭離開,手腕卻被另一雙有力的手握住,她驚訝,以眼神做出詢問,他卻始終不開口。兩人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全都沉浸在了屬於自己的心事中,與天地隔絕,久久無言。

    小丫頭等了半天,發現兩人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動作,既不動,也不說話,不禁有點急,拽了拽軒轅夢的衣角,又拽拽邵煜霆的衣角:「媽咪,爹爹,你們在做什麼呀?」

    恍然回神,她連忙抽出自己的手腕,繼續剛才未完成的動作,可手腕卻再一次被攥住,她抬頭,終於受不了地問出聲:「何事?」

    邵煜霆的目光,落在了鞦韆上。

    軒轅夢有些懵,目光也隨著他落在了鞦韆上。

    小丫頭正處於喜歡模仿的年紀,於是,目光也落在了鞦韆上。

    如果此刻有人路過,一定會感到奇怪,不就是一個鞦韆嗎,有什麼好看的,兩大一小,全盯著鞦韆看,難道上面有金子不成。

    軒轅夢經過一陣迷茫後,大概也明白了邵煜霆的意思。

    坐鞦韆!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軒轅夢身子一側,便在鞦韆上坐了下來,果然,握著她腕脈的手,隨之鬆開。

    有話不會好好說嗎?她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這男人也太惜字如金了。

    小丫頭見她在鞦韆上坐下來,於是開始吆喝邵煜霆:「爹爹,快推,快推!」

    軒轅夢正想說自己來,突地一雙溫暖的掌,輕輕抵在了空落的後背。

    他沒有像推小丫頭時,雙手握在繩索上,而是抵在她的後心上。

    夏季天氣本來就炎熱,衣衫單薄,他掌心熾熱,與她肌膚相貼,即便隔著一層衣料,依舊清晰敏感。

    突然渾身緊繃,那種感覺,就跟她第一次做過山車一樣。

    抵在後背上的掌微微用力,身體隨著鞦韆一同朝前蕩去,夜色很好,清風徐徐,有獨屬男子的冷香在鼻端飄過,萬家燈火,星空如海。

    軒轅夢緊緊抓著鞦韆的繩索,武功高強的她,在鞦韆高高蕩起的剎那,竟隱隱有些害怕,真是奇怪的感覺。

    小丫頭一向調皮,此刻卻靜靜站在一旁,大眼忽閃忽閃,乖巧地看著她蕩鞦韆。

    氣氛靜謐得有些不像話,她覺得應該說點什麼,來打破著奇怪的氛圍:「這些日子,多謝你了。」

    她真的不想謝他的,如果可以,她寧願他立刻離開,把她心愛的小湉兒還給她。

    手掌下的力道很均勻,邵煜霆的語氣,也和夜風一般沉靜:「小湉兒很乖,你不用謝我。」

    呵,她原本就沒有打算謝他,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蕩了一陣,心緒也不似之前那麼緊張糾結,她閒適般淡淡問:「你真的不打算回月影山莊嗎?」

    「此事我心中有數。」冷硬的回答,有點拒人千里的感覺。

    軒轅夢倒也不在意,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其實,你才是名至實歸的莊主,為什麼不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她這句話別有深意,也不知邵煜霆聽出來了沒有,不過她並不打算把從月影山莊弟子那裡聽到的真相告訴他。

    均勻的抵在後背的力道突然有所減小,他的聲音幽幽傳來:「既然已經是過去,又何必再執著?」

    同樣,他也話裡有話。

    軒轅夢只當什麼也沒聽出來:「不屬於自己的,自然要放棄,但原本就屬於自己的,不論如何都要拿回來。」

    「那麼感情呢?」手下的力道又恢復到了之前的輕柔平穩,這句問話,像是隨口而出,卻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她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可她不願回答:「我說了,不屬於自己的,我不想要。」

    「是因為不屬於自己,才說不想要,還是因為不敢要,才說不屬於自己?」

    他清淡無波卻咄咄逼人的追問,輕易燃起了她心底的深埋的怒火,「我有什麼不敢要的,但凡是我看上的,我必會不顧一切代價奪來!」

    他輕輕的一歎,混在夜風中幾乎聽不清楚,「那麼對雲錦呢?是不想要,還是不敢要?」

    討厭,怎麼又提到雲錦了!為了躲避他,將那孱弱無力的身影驅逐出腦海,她這才大半夜地出來閒逛,他倒好,像是嫌她不夠心煩似的,故意給她添堵。

    「不是不想要,也不是不敢要,而是沒有在乎的必要!」她微微側首,目光所及,只能看到一片翻飛的青色衣角:「你看我像是那種為情所困的癡愚之人嗎?兩年前在宛東,你不是就問過我,恨不恨雲錦?我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不恨!因為恨也是一種感情,我既然要將他徹底從記憶中抹去,那我便連恨都不會給他。」深吸口氣,她揚起脖頸,斂起眼底幽怨深沉的慍怒,扯開一抹輕鬆的笑意:「別再問我這麼幼稚的問題了,找點愉快的話題聊聊吧。」

    顯然邵大公子不知道何為輕鬆的話題,一開口就是:「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選擇祁錦禹,如果你選擇他,事情就不會變得如此複雜。」

    軒轅夢簡直想要抓狂:「不是我不願選他,也不是我對雲錦舊情未了,而是我討厭被人威脅,被人操控,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我痛恨!況且,能打亂軒轅慈原定的計劃,對我來說,未嘗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望著身前的半抹精緻的玉顏,不知不覺中,邵煜霆的思緒回到了兩年前。

    他曾對她說,總有一天,自己會凌駕於她之上,甚至連她的命運,也掌握在他的手裡。可她的回答是:「就算有這麼一天,你凌駕於我之上,但絕對不會是主宰我命運的主人,因為我的命運,只有我自己可以主宰。」

    是的,後來發生的一系列變故,都證明了她所言非虛,她的命運,確實只能由她自己來掌控,任何妄圖改變她命運的人,最終的下場,唯有一敗塗地。

    「兩年前,你不顧一切遠離我,是否也是為了這個原因?」

    忽地,略帶艱澀的話語,被風吹到了耳畔,軒轅夢嘴角輕鬆的笑意一僵,即將出口的話在舌尖一滾,卻被她吞了回去,轉而問了另一個問題,「邵煜霆,兩年前……你為什麼要救我?」

    在這之前,她憎惡過他,也怨恨過他,為他用卑劣的手段將自己踩在腳下,任意欣賞她的屈辱而感到怨毒和鄙視。可當年若沒有他,她真不知道自己在那樣絕望無助的情形下,要怎麼存活下去。

    說到底,他其實是救了她。

    抵在後背的力道再次減輕,可片刻後,便恢復如常:「沒有為什麼。」

    她忽然想笑:「你別跟雲錦一樣,說什麼很多事是沒有答案的……」話說至此,突地意識到自己竟主動提起了雲錦,雙唇一抿,恨不能打自己一嘴巴。

    邵煜霆卻並未注意到她的失態,「他說的也對,很多事情,是沒有答案的。」語氣有些寂寥,不仔細聽,不會聽出其中的孤落沉鬱。

    「還恨我嗎?」

    「不知道。」

    不知道?這是什麼回答,軒轅夢發現,跟他說話永遠都這麼累。

    「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也算是一筆勾銷了,你……你隨時可以離開……」她頓了頓,又莫名其妙補充一句:「也可以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不必了。」他的回答,讓軒轅夢吃驚,也讓她氣惱。

    「你覺得我在求你?」

    他瞥了眼她的後腦勺,心想,難道不是嗎?「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勉強全文閱讀。」

    無名怒火又被勾起,她再一次確定,自己跟他八字相沖,「邵煜霆,你這人真是討厭,我這輩子就沒見過像你這麼討厭的人!」從仍處於搖蕩中的鞦韆上跳下,因為慣性,腳步不穩地踉蹌了兩步,不過由於身負武功的原因,看上去只像是向前飄了一點。

    小丫頭見她從鞦韆上跳下來,十分不理解,這麼好玩的遊戲,為什麼媽咪才玩了一會兒就不玩了?

    「媽咪,你要去哪?」小丫頭見她轉身朝空地外走去,連忙步履蹣跚著追上去。

    軒轅夢怕她摔了,只好停下腳步,輕柔地拍拍她的小臉蛋:「媽咪累了,要回房睡覺,小湉兒乖,找你爹爹玩去。」話一說完,再次恨不得甩自己一嘴巴。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東西,小丫頭成天對著邵煜霆喊爹爹,久而久之,她也跟這麼喊上了。

    為了不給對方造成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錯覺,她決定還是不去糾正了。

    原以為這個晚上會失眠,卻沒想到,她竟睡得異常香甜,醒來時,都已日上三竿。

    剛頂著依舊惺忪的睡眼出門,就看到白蘇端著一碗湯藥,朝對面的房屋走去。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好半天才回想起來,對面房間裡住的是雲錦。

    雲錦……

    唉,怎麼會是雲錦呢?

    那個她曾愛得瘋狂,愛得失去理智,愛得無法自拔,最終卻給予她切膚之痛的男子。

    話說,最近一段時間,軍寨裡好像很熱鬧嘛。

    如果倚樓和南宮也在,那就完美了。

    看看,當初在太女府的七大夫婿全都到齊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再加上她,八人兩組,剛好湊兩桌麻將。

    腦中不禁幻化出一個場景,四人圍坐一桌,面前是相貌各有千秋的仨美男,她叼著煙卷,頂著包租婆般的髮型,用力甩出一張麻將牌,然後大喝一聲:胡了!

    呃,這場景太特麼雷人了,趕緊甩甩腦袋,把這恐怖的一幕甩出腦海。

    抬頭看向對面的老梨樹,發現有顆果子似乎已經成熟,正想摘下來,卻見白蘇一臉焦急地從房內衝出,看向她的眸中滿是慌亂。

    直覺不妙,她猛地捏緊了掌心。

    「夢,不……不好了!」白蘇三步並兩步趕到她面前,指著身後:「雲錦體內已經開始出現反噬,我剛餵給他的藥,他全部吐了出來,現在人已經暈過去了,我把過他的脈,發現他脈象紊亂,大有隨時消失的跡象!」

    腦中「轟隆」一聲,差點站立不穩:「還有救沒?」單刀直入,也不多問其他,只需知道雲錦會不會死這就足夠了。

    白蘇大喘了口氣,壓住聲音的顫抖:「現在只有一個辦法,用你醇厚炙陽的真氣,為他打開閉塞經脈,渡氣驅寒,強制牽引他吸收藥性。」

    「那還等什麼,趕緊救人!」不加遲疑,紅影翩然閃過,白蘇一轉眸,軒轅夢早已不在原地。

    床榻上,孱弱的男子臉色慘白,靜靜躺著,如一具沒有生命的冰雕,軒轅夢站在榻前,幾乎無法確認,他這個樣子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伸手抓住他垂放在身側的手,卻被他陰寒如冰的體溫震了下,若不是腕脈處微弱的脈搏,只怕她真的會以為他是個死人。

    這兩年來,他到底都在做什麼!

    來不及去探究,也來不及去憤怒,她立刻半跪於床頭,扶起他衰弱無力的身子,一手圈著他的腰,一手抵在他的後心,緩緩為他輸入醇厚綿長的內息。

    白蘇去廚房又端了一碗藥,再回來時,雲錦臉上不正常的青白色正在一點點消失,只是體溫依舊寒涼如冰。

    軒轅夢抬了抬眼皮,手掌不離雲錦的身子:「蘇蘇,把藥給他灌下去。」

    白蘇擔憂地看了眼毫無生氣的雲錦,猶豫著上前,正要說什麼,卻被軒轅夢一把奪過藥碗,二話不說,捏住雲錦的下頜,便將碗中的湯藥朝他口中倒去。

    白蘇一驚,哪有這麼給病人餵藥的,連忙攔住她:「你就不能溫柔點,他正處於昏迷中,你這麼喂,當然滴水不進。」

    軒轅夢有些煩躁,怎麼喂不都一樣?「那要怎麼喂?」

    白蘇略一思索,臉上忽地泛起緋紅:「這個……最有效最快捷的方式,是你用……」他指了指自己的唇,「這裡哺喂。」

    軒轅夢不禁蹙起了眉頭,嘴對嘴?這也沒什麼,兩人以前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接吻只是小兒科,但她既然已經決定與他恩斷義絕,再有這種肌膚上的親密接觸,似乎有些不太合適,於是扯過白蘇,將要藥碗遞給他:「你來。」

    白蘇傻呆呆接過藥碗,看了眼雲錦,又看了眼軒轅夢,猛地向後一跳:「這……這怎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的。」軒轅夢又一把將他扯回:「快點,他的心脈極為不穩,我的內力支撐不了多久了。」

    人命關天,白蘇秉著醫者仁心,決定豁出去了,喝了一口濃苦的湯藥,正要俯身朝雲錦喂去,卻突地想到什麼,抬起頭,目光爍爍盯著軒轅夢:「這種事應該你來做才對。」

    直起身子,將藥碗塞回軒轅夢手中。

    「男女授受不親。」沒有伸手,軒轅夢的目光始終落在雲錦蒼白無色的面容上。

    白蘇伸出去的手驀地頓住,臉上顯出古怪的神情:「男女……授受不親?」他愣了好一會兒,才道出一個事實:「你和他不是早就行過夫妻之實了嗎?」

    軒轅夢眼角一跳,撇開定格在雲錦面龐上的目光:「那又如何?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是軒轅慈的男人,我不想碰他。」

    白蘇異常糾結,不管雲錦是誰的男人,也不能讓他做斷袖啊!

    雖說一切都是為了救命,但真讓他這麼吻下去,實在有失體統。

    「蘇蘇。」手心肌膚的溫度越來越低,軒轅夢不由得催促道。

    白蘇端著藥碗,手不停地抖動,終於認命地歎了口氣,又含了一口藥,閉上眼,緩緩朝雲錦靠去。

    當離他的唇還有半寸距離時,白蘇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往前靠近半分,雖然他一再告訴自己,這是在救人,但面對與自己同樣是男人的雲錦,他死活就是下不了決心。

    白蘇俯在雲錦身上,兩人臉對臉,鼻對鼻,漂亮的兩片唇,只差一點就貼合在一起。軒轅夢盯著二人,沸騰的狼血「蹭蹭」往頭頂上冒,若是有照相機,將這百年難遇的一幕拍下來,放到網上,絕對能在腐女界掀起一片洶湧浪潮。

    「咳咳……」白蘇猛地直起身子,臉憋得通紅,不由分說,把手裡的藥碗往軒轅夢這邊一遞:「讓我親一個男人,我做不到。」

    「蘇蘇……」軒轅夢聲音柔柔的,正要施以美人計迫他答應,卻被白蘇毫不猶豫地打斷:「不行不行,雖然雲錦長得挺好看,但他終究是個男人,你讓我親一個男人,這算怎麼回事?還是你自己來吧。」

    見白蘇態度堅決,軒轅夢無奈,只好接過藥碗,「不如……你去找血瞳來?」想到血瞳,心裡有多了一層希冀。

    白蘇轉過頭,表情嚴肅,「讓我去找血瞳可以,但我要提醒你,雲錦的時間不多了,而且我只熬了兩碗藥,他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間。」

    軒轅夢一臉掙扎,目光停留在烏沉沉的湯藥上,透過倒影,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眼中的焦慮與緊張。

    白蘇見她遲遲不下決定,只好出言道:「有些事情,必須要由你自己來做決定,別人是幫不了你的。不管是恨也好,愛也好,或者是根本不在乎,你都不能逃避。」

    不能逃避嗎?難道說,這兩年來,她對他的漠不關心,都只是一種懦弱的逃避?

    怎麼會!

    她明明已經忘了他,從他出賣自己背叛自己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裡,就已經不再有他。

    可為什麼,當昨日看到他眼底的悲涼與孤寂時,她的心會那樣痛,有種好像失去了什麼,又放棄了什麼的感覺。

    是她錯了嗎?錯的離譜,錯得可笑?

    手心的溫度還在繼續下降,冷得幾乎到了冰點,漆如點墨的眸驀地深邃如海,迸發出似淒迷又似狂烈的點點焰光。舉起手裡的藥碗,含下一大口,抬起雲錦的下頜,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他的唇,將口中藥汁一點點哺入他的口腔,引導著他吞入腹中,融入經絡最新章節。

    藥力隨著她不管灌入的內息,開始在雲錦體內生效,原本冰冷無溫的身體,也漸漸回暖。

    抱著他虛弱無力的身子,彷彿感受了一回可怕的生死劫難。

    到這個時候,她幾乎有些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乎他,還是不在乎。

    下了榻,為他蓋好薄被,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體溫,雖然不如之前那樣冰冷,但比起常人來,還是有些偏低,終於明白為何炎熱的三伏天,他卻依然要穿著略厚的夾衫。

    冰靈芝……

    因為相思不得,所以才要故意折磨自己嗎?

    「為什麼?」手指無意識撫過男子的臉龐,口中喃喃低語。

    即便處於昏迷中,雲錦的情緒也很不安穩,長眉緊蹙,彷彿有無限哀愁,將他困鎖其中。

    手指移到他的眉間,輕柔地替他舒展開鬱結的眉心:「雲錦,兩年前我就看不懂你,看不透你,兩年後依然如此……或許,我們根本就不該相遇,若是從未遇見,也就不會有這許多的情殤愛痛。」長長的歎息,轉瞬消失,她撤回手,不再看他,轉身離開了房間。

    燥熱的天氣,卻驅不走她內心中的冰冷沉寒,一點點深入骨髓,難以忍受的悲涼。想到祁錦禹的傷,軒轅夢喚過一名手下,吩咐道:「帶幾個人下山打聽一下禹貴君的傷勢,速去速回。」

    「是。」

    望著那名手下漸漸遠去的身影,她仰頭望天,目中露出一絲迷惘和隱隱的內疚。

    名為打探傷勢,實際上,卻是為了接下來的計劃做準備。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她並不想祁錦禹的傷勢這麼快痊癒,甚至希望,一切能夠永遠保持現狀,不要改變。

    對於心底小小的邪惡,她只是一笑置之。自認為從來都不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故而也不會因潛藏於心中的黑暗面而感到恥辱羞愧。

    走到昨夜陪小丫頭玩耍的空地處,一架鞦韆,孤零零立在那裡,軒轅夢走過去,鬼使神差地在鞦韆上坐下,腳尖在地上輕點,自顧自地搖蕩起來。

    微風擦著臉頰,如調皮的精靈在臉頰上跳躍,閉上眼,全身心投入到大自然中。

    正沉醉於舒爽輕柔的享受中,耳邊突地多了道聲音:「在想什麼?」

    雖然那聲音很好聽,溫潤磁軟,但這麼冷不丁冒出來,還是嚇了她一跳,略帶慍怒地瞪向身旁的男子:「你幹什麼?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祁墨懷彎著身子,一手抓著繩索,一手撐在鞦韆的座椅上,挪揄道:「咦?這世上也會有你害怕的事情?」

    沒好氣白他一眼:「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隨便逛逛。」他答得隨意,見她不再追問,又道:「那你呢?為什麼會在這裡?」

    同樣的回答,「隨便逛逛。」

    祁墨懷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淡色的眼瞳中似有清冽的泉水流過:「為了那個男人而煩心?」

    他沒有提及雲錦的名字,而是說那個男人,不知是怕影響她脆弱敏感的神經,還是因為某種惡趣味才不直呼其名,軒轅夢一邊晃著鞦韆,一邊不鹹不淡道:「是啊,他要是死了,你就要恨我一輩子了?」

    祁墨懷不解道:「他的死活,與我何干?」

    軒轅夢斜睨他:「如果雲錦死了,你的親弟弟也活不成。」

    祁墨懷眼波一顫:「你覺得我在乎錦禹?」

    「難道不在乎?」原也以為他不在乎,可當他義正言辭地命令祁錦禹離開軒轅慈時,她才知道,他只是表面冷淡無情,內心卻有著身為兄長的慈愛和責任。

    祁墨懷乾笑兩聲,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那是他自找的,也該吃點苦頭。」

    「你什麼時候回昊天?」

    心情正好,卻被軒轅夢一句話給打落谷底,祁墨懷幾乎有些咬牙切齒地瞪著她:「你這女人,當真如此討厭我,總想著趕我離開?」

    軒轅夢看著他,一臉無辜:「我什麼時候說要趕你走了。」

    「你……」祁墨懷氣結:「你這還不算趕我走?」

    無視他的怒火,軒轅夢徐徐道:「我不是趕你走,而是擔心你。」

    「擔心我?」有這麼擔心人的嗎?

    軒轅夢一本正經地點頭:「軒轅慈已經在暗中行動了,你這個昊天的皇帝,總不能天天賴在我這裡,給我做免費廚師吧。」

    聽她這麼一說,祁墨懷神色稍霽,但眼底的情緒,卻越發暗沉:「你想我怎麼做?」

    軒轅夢露出詫異的表情:「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你是皇帝你最大。」

    他直起身子,伸手握住鞦韆的繩索,將她的身子固定住,「軒轅夢,你還真把我當外人看了。」

    「怎麼,難道你不是外人,而是內人?」促狹的言語,帶著些微的曖昧,她卻說得如此清淡平常。

    祁墨懷又是一陣氣悶,繞過鞦韆,定定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開門見山,別顧左右而言他,這不符合你的個性。」

    軒轅夢這次是真的目露驚訝,原不打算將兩人的關係放到政治利益上,但既然他主動捅破這層窗戶紙,那她也只能直截了當,「我需要你來牽制軒轅慈,阻止她和宛東結盟。」

    「呵……」一聲低笑,男子背對日光,鬱鬱沉沉的陰影將他的面容遮去大半,無法讓人窺探他臉上的表情:「果然啊果然,你自始至終,就沒把我當過知己。」

    軒轅夢看著自己的腳尖:「你不也是一樣。」

    唇角的笑紋染上了一層蕭索,祁墨懷凝神注目於她:「你都知道了?」

    軒轅夢長吐口氣,彎了彎唇,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祁墨懷,就算……就算我失敗了,我也不會做你的皇后,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祁墨懷渾身一震,眼底染上一層忿恨:「為什麼?」

    聽著他刻意壓制怒意的聲音,軒轅夢平靜道:「沒有為什麼。」

    真是怪了,自從重遇雲錦,她就喜歡上了這種模稜兩可的回答。

    沒有為什麼……

    因為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沒有答案的。

    沉默半晌,他忽地彎下身,抱住她的雙膝:「夢,你就像天上的烈日,太過出色,想要留下你,只有一個辦法,你別怪我。」

    「我不怪你。」

    他苦笑了一下,她說不怪他,那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把他的所做作為放在眼裡,「若真有一日,我奪取了這個天下,我祁墨懷的皇后,依然只能是你一個人。」

    「祝福的話,我就不說了,畢竟你是我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之一。」

    祁墨懷擰著眉,他寧願她用氣恨的語氣來質問自己,也不願看到如此平淡冷漠的她。「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她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計劃,為什麼還能裝作毫不在意?

    軒轅夢夠了勾唇角,依舊是平淡無波的態度:「你將十三王爺留在山下,不就是為了監視軒轅慈……包括軍寨的一舉一動?」

    聞言,他立刻垂目,眼中一抹狼狽與羞愧一閃而逝。

    軒轅夢卻不以為意,繼續道:「不論是與龍華聯盟還是與昊天聯盟,對於宛東女帝來說,都是一件穩賺不虧的好事,但要從兩個國家選出一個做同盟者,她還需要一些時間,這個女人啊……可貪婪著呢。」說到這裡,她的臉上竟浮起一絲莫名的光彩,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之事,連眼角,都帶著愉悅的紋路。

    突然覺得自己和她的距離,又被拉開了好長一截,「你把一切都看得如此透徹,卻為何看不清我對你的感情。」

    「誰說我看不清。」她的回答,讓他彷徨的心又有了著落,可接下來,卻聽她道:「正因為看得清,所以才要拒絕。」

    「夢……」她打斷他,站起身,指指遠處:「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解決的。」她瞇了瞇眼,忽地笑開了:「看,你的十三弟,已經按捺不住來迎接你了。」

    隨著她的目光看去,祁墨懷一眼就看到了位於人群最前方的十三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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