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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87章 你做人真失敗 文 / 朝舞雪

    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你!

    害死她的人是你!

    是你!

    女人尖利的怒吼聲,像是最鋒銳的刀子,一刀刀割在他的心口上,整夜整夜地疼。

    是他害死了她?是他害死了她!

    腦中忽然浮現出她淒裂絕艷的雙目,不再是以往的柔情,不再是曾經的眷戀,只有無盡的冷漠與厭惡。

    她說,生不同衾,死不同穴。

    她將兩人以往的恩愛纏綿,全部拋棄得一乾二淨,沒有一絲留戀,一絲不捨。

    是啊,她原本就是行事果決、敢愛敢恨的女子,是自己對不起她,又談何留戀,談何不捨?

    還記得那樣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她仰首,閃著明亮的雙眸,認真的,一字一句地對他說:「你若真的負了我傷了我,我不會恨你,也不會再愛你,我會將你忘記,徹徹底底從腦海中,從靈魂中遺棄,因為一個背叛我的人,不值得我為他付出多餘的感情。」

    她做到了,當她將玉珮還給他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到了。

    握緊手中的玉珮,瑩潤的白玉中,那鮮紅的一點,荼蘼艷麗,看一眼都覺得刺心。

    彷彿不忍再看,他將目光別開,投向窗外的無盡月色。

    此後,注定要孤寂一生了,那些繁花似錦,雲舒雲卷,都將從他的生命中褪色。

    長相思裡,容顏斑駁。

    長相思裡,魂也斑駁。

    活著,只是為了思念,為了贖罪,為了懲罰。

    對不起,我曾說,除非我死,否則,我必不負你。

    錯的人是我,我以為這樣做,你就會開心,就會幸福,我的自以為是,斷送了你的生命,也斷送了我的一生。你不願見我,我亦沒臉見你,就這樣吧,讓痛苦伴隨我生生世世,當地獄中彼岸花開,我再去向你賠罪,這期間,就讓我繼續在無止境的絕望中,獨自前行吧……

    同樣的月色,同樣的夜晚。

    軒轅夢窩在一間臨時搭建的草棚裡,摸著有些乾癟的肚子,長吁短歎。

    人生總是充滿了各種未知性,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從天堂落入地獄的歷經,眾叛親離,無依無靠。

    下輩子還是投生在普通人家好了,這種大起大落,她再也經不起了。失而復得母愛,還未感受,就再次失去,以為至死不渝的愛情,到頭來卻只是一個笑話,再多的苦,都比上心中的傷,都說月宮遙寒,清冷孤寂,她卻覺得,這世上最孤寂最無情最寒冷的地方,只有皇宮。

    皇宮中的人,都是無情之人,就連女皇,也為了一己私慾,而至她的父親於不顧。是,殺死鳳晗的真正兇手是軒轅慈,可女皇,卻是間接害死他的兇手,她的視而不見,才是造成他亡命的最根本原因。

    在宮裡呆了那麼久,直到現在,才算真正看清人心,是她太傻,還是這世界太殘酷?

    山間露重,夜風寒涼,餓了整整一天,渾身沒有力氣,她打了個冷顫,雙臂環抱,將身體緊緊蜷了起來。

    估摸著再走兩三天,應該就可以到達宛東,古代交通落後,信息傳遞也落後,這才給了她平安逃離的機會,要是放在現代,軒轅慈來個全國通緝,她除非掘地三尺,否則,非得給抓回去不可。

    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就這樣在破舊的茅草屋裡,又混了一晚,早上天不見,軒轅夢就啟程前往宛東,路過一片果樹林,欣喜若狂,狗熊一樣爬上去摘了幾個果子,還被看果園的狗追了一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好在小時候貪玩,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做,最終有驚無險,成功逃離。

    一路上,就這樣在偷與逃的反覆循環中,來到了宛東。

    隴海城,是宛東最繁華的一個城市,因為靠海,運輸業發達,人來人往,交易頻繁,故而相比於京城,這裡才是有錢人有地位之人聚集的場所。

    軒轅夢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一無所有的自己,偏要到這裡還跟有錢人湊熱鬧,或許,是曾經來過一次,對這裡比較熟悉,有安全感吧。

    走在熱鬧的市集上,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躲著她走,以前是熱情相迎,媚眼不斷,現在呢?簡直是路上行人欲斷魂!甚至有小孩指著她尖聲大叫,「醜八怪,醜八怪!」

    摸摸已經結痂的臉,這副樣貌,就是自己看到都被嚇一跳,更何況是小孩子。

    不過如今這副臉孔,可比以前有女人味多了。

    以前叫娘,現在叫霸氣!

    唉,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有時候自欺欺人很傻,但也不失為一個很有效的療傷法子。

    集市上商舖林立,車水馬龍,軒轅夢專揀陰暗的地方走,一是避免被太陽光曬,因為傷口一曬就疼,二是免得嚇到小盆友,那都是祖國未來的花朵,嚇壞了家長還不得找她拚命啊。

    走著走著,一股濃郁的食物香味遠遠飄來,乾癟的肚子又開始瘋狂抗議。

    一路上一直在省錢,從來沒吃頓好的,好長時間都沒聞到一星半點的肉味了,看到蒸籠裡白白胖胖的肉包子,軒轅夢狂吞口水。

    吃一個,就吃一個,以後她絕對不會再亂花錢了。

    一番心理爭鬥後,她決定買一個包子解解饞。

    走到賣包子的攤位前,她剛把錢掏出,突然從身後衝出了一個人,一把搶過她手裡的荷包,拔腿就跑。

    好個小賊,光天化日之下敢搶錢了,膽子不小,看姑奶奶我怎麼收拾你。

    下意識便想用輕功去追,可跑了兩步後才發現,別說是輕功了,就是跑都跑不動,一瘸一拐的,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嫗。

    她的錢,她的錢啊!雖然這樣幾兩,卻是她現在的全部積蓄,沒了這些錢,她要怎麼生活呢!

    眼看那搶錢的小賊馬上就要跑出她的視線,情急之下,她鼓足了勁,拚命往前衝,可因為腿腳不利索的緣故,沒跑多遠,就一頭栽倒在地,實打實地摔了個狗吃屎,週遭立刻傳來一陣哄笑聲,她的絕望,她的悲傷,愉悅了這些因為無聊而看熱鬧的行人們。

    從地上爬起,她默默躲到一旁的角落裡,將頭低下,蓬亂的長髮遮擋住她臉上憤恨委屈的神情,也遮住了行人們厭惡輕蔑的眼神。

    肚子好餓,肉包子的香味還在不斷地往鼻子裡鑽,肚子的抗議聲越來越大,舔了舔乾裂的唇,她站起身,忽然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她緩步走向包子店,街上人來人往,她這樣一個衣衫襤褸頭髮蓬亂的女人,自然不會有人注意,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難耐的飢餓感終於戰勝了理智,她衝向蒸包子的籠屜,飛快伸手,從滾燙的籠屜中抓了幾個包子。

    「喂,臭要飯的,你幹什麼?把包子放下!」見她偷包子,夥計抄起爐灶邊用來挑水的扁擔,便朝她狠狠打來。

    將一隻包子塞到嘴裡,手裡各拿一個,軒轅夢拔腿就跑。

    腿腳不便的她哪裡能跑得過四肢靈敏的夥計,沒跑幾步就被追上,粗重的扁擔打在背上,火辣辣的疼,但她顧不了這些,狼吞虎嚥地吃下口中的那只包子,又把手裡的包子往嘴裡塞去。夥計邊跑邊打,她邊跑邊吃,扁擔打在身上很痛,但她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只專心致志地吃著手裡的包子。

    只要能填飽肚子,挨一頓打又有什麼?

    同樣的街道,同樣小巷,同樣的風景,就在這裡,她氣勢洶洶威脅過一個無辜的醫館老闆,現在,她卻為了幾個包子,被人追著滿街打。

    呵呵,這就是人生,人生啊。

    因為吃得太快,被包子噎住,加上夥計不停的毒打,肺部突然一陣揪痛,她「哇」的一下,把吃進去的包子全部吐了出來,包子上還帶著血,紅得刺眼。

    夥計見狀,打得更狠了,「叫你偷包子,叫你偷包子,臭不要臉的乞丐,我打死你!」

    她捂著胸口,痛苦地蜷成一團,艱難地躲避著頭頂不斷落下的毒打。

    「打死你,打死你,我看你再怎麼偷包子,你這臭要飯的!」夥計越大越起勁,平日裡被老闆剝削慣了,從來只有被打的份,好不容易逮著一次發洩的機會,反正是個乞丐,打死了也沒人管。

    辟里啪啦,夥計打得興致高昂,圍觀的行人看得興高采烈,或許人們真的是太無聊了,又或許,人們的心在生活的艱辛考驗下,已經變得冷漠了。

    在一撥又一撥的疼痛中,軒轅夢的思緒,卻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小時候,因為沒有媽媽,所以她經常被小朋友欺負,大家都罵她是野種。又一次,她被一群小孩子用石子圍攻,她和現在一樣,無比狼狽地閃躲著,她希望可以有人來救她,保護她,但也只是希望。父親不知又在哪裡喝酒,別說是保護她了,怕是連她這個女兒也早忘了。後來,那些小孩子打累了,就都散了,她在路上哭了好久,最後一個人默默回家去了。

    從來不會有人在意她是不是受了委屈,都說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她就是那顆看似柔弱,卻堅強不屈,哪怕被壓在石頭縫裡,也要突破重重難關,茁壯成長的小草!

    後來,沒有人再敢嘲笑她欺負她,因為她將那些欺負和嘲笑,全部都用拳頭給打了回去,從那時起,她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世上,能依靠的,永遠只有自己。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原本就擁堵的街道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忽然,人群中出現了一名清風朗月般的俊逸男子,見慣了各色美男的夥計,也不禁被男子的絕世風采所傾倒,為了彰顯自己的神勇,給夢中情人留下一個嫉惡如仇的正面君子形象,夥計打得更賣力了。

    一下,兩下,三下,四……誒,怎麼回事,扁擔怎麼打不下去了?

    夥計扭頭,正好與男子清冷的目光相撞,那一眼,差點沒把她看暈。

    老天,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絕色的男人?在這之前的二十多年,她都白活了!

    「這位公子,有什麼我可以幫到您的嗎?」盡量展現自己最燦爛的笑容,卻不知她笑得有多猙獰。

    男子淡淡瞥她一眼,擋在扁擔上的兩根手指下移,指指蜷成一團的女子:「她吃了幾個包子?」

    夥計愣了愣,然後掰著手指頭數:「嗯,大概是……一二三……三個或者四個吧。」

    「多少錢?」

    「嗯?」夥計有些懵。

    男子不耐煩地蹙眉:「四個包子多少錢?」

    「啊……那個……像公子這般仙子似的人,我怎麼會跟你要錢。」

    男子耐心耗盡,直接摸出幾把銅板,看也不看,直接扔給夥計。

    銅錢像雨點一點砸下,落在地上,發出清脆叮叮聲。

    夥計喜歡欣賞美男,但更喜歡錢,連忙趴下,撅著屁股在地上撿錢。

    這個聲音,好熟悉……曾經只能以一副卑微姿態仰視自己的人,如今,高高在上,以一種輕蔑而憐憫的目光,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她不抬頭,只呆呆看著在地上忙著撿錢的夥計,一截青衣窄袖出現在眼前,修長的手指,白皙而有力,那是一雙練武的手,充滿了力量感。

    「起來。」淡淡的聲音,沒有起伏。

    她笑了一下,垂下眼簾,仿若什麼都沒聽到也沒看到。

    那隻手往前遞了一些,低醇的聲音,還是沒有一絲感情:「站起來。」

    她還是不理他,事到如今,她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尊嚴了。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一幕吧?雖然明自己現在低人一等,但她卻倔強得維持最後一分人格,不想被他踐踏。

    夥計終於撿完了錢,一抬頭,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傻了眼。

    這麼高貴雍容,俊美如仙的公子,怎麼會理睬那個又醜又髒又下賤的乞丐?

    夥計剛想上前勸阻,卻被邵煜霆一個冷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身子一抖,夥計立馬推斷出,這俊美的公子雖養眼,卻不是好惹的主,拿了錢還是趕緊滾蛋吧。

    夥計一走,圍觀的人也漸漸散了。

    軒轅夢依舊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而邵煜霆,保持著伸手的姿勢,也是一動不動。

    以為會無止境地耗下去,他去突然彎下身,拽住她的胳膊,強行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她用力去掙,可現在這點微薄的力氣又哪裡能掙得過他:「邵煜霆,你夠了!我知道你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其實很高興,何必假惺惺呢?我感謝你今天的出手相助,不過,還沒到讓我感激涕零的程度。」

    他目光冷冷,攥在她手臂上的掌滾燙如烙鐵,穿透她單薄的衣衫,灼燙了她脆弱的肌膚:「我不需要你感激。」

    「那你還不放開我?」

    「你應該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吧?」令人心悸的黑眸落在她臉上,透過那些深淺不一的疤痕,依稀看到了曾經那張絕世無雙的容顏,所有的怨恨,竟突然間淡了不少:「軒轅夢,我終於等到了凌駕於你之上的這一天。」

    她冷笑,「你在向我炫耀嗎?」

    他不語,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良久後,他才開口:「我只是想告訴你,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

    她勾了勾唇角,譏嘲道:「我現這副德行,別說是你了,誰都可以欺負我,你想殺我報仇,就盡快,否則,總有一天,我會反過來再次凌駕你之上,我這個人心眼小的很,背叛過我,傷害過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

    「沒關係,等那一天到來再說。」說完,拽住她的手徑直朝前走去。

    她知道他這人冷淡得很,卻不知道他竟也有不講理的一面。

    如果放在以前,兩人這樣手拉手在街上走,或許還會被人稱為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侶,可如今,只有無數的扼腕聲和驚歎聲,以及一道道嫉妒的視線。

    盯著他的背影,軒轅夢滿心疑惑。

    他不是和殷俐珠在一起嗎?怎麼會來到宛東?難道這傢伙一直在跟蹤自己!可他跟蹤她有什麼意義呢?如果他想殺她,什麼時都能動手,現在的她不比以前,他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小心翼翼。

    她迷惑了,完全不知道邵煜霆要做什麼,或許,他覺得就這樣殺了她未免太便宜,所以要慢慢羞辱她折磨她,方可一解心頭之恨。

    折磨?她受的折磨還少嗎?那潰爛的身心,對這世上的所有痛楚都已經麻木,他想看她絕望,看她痛苦,怕是要失望了。

    將她帶到一家民居前,邵煜霆推開房門,逕直走了進去。

    房子不算大,很普通的居所,但一應擺設還算齊全。房子很乾淨,看得出來,一直有人在打掃。

    一間正廳,一間臥房,臥房內還有個小耳房,什麼都是單人份。她有些驚愕地轉向邵煜霆,難道,自從他離開昊天後,就一直住在這裡?

    正自納悶,懷裡就被甩了一件乾淨衣袍:「你身上有傷,去洗一下,我這裡有藥。」

    他的言行舉止,無一不透著詭異,他不殺她,難道是想把她交給殷俐珠?可他明明是厭惡殷俐珠的,在玲兒捨身為他擋了一劍時,她就從他眼裡看出了他對那個自私女人的鄙視,邵煜霆這個人雖然挺讓她討厭的,但她卻不可否認,他確實是個有骨氣的男人,他寧肯親手殺了自己,也絕不會為了討好殷俐珠而把自己交給她。

    既然不打算把自己交出去,那他又在打什麼算盤?

    腦子很亂,是她與這個世界脫軌了,還是這個世界根本與她不匹配?

    算了,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了,最差的結果不也就是個死嘛,又不是沒死過。

    再說,自己身上確實很髒了,後背又火辣辣的痛,她是有潔癖的人,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逃亡,沒有洗過澡,臭烘烘的,難怪人見人躲。

    推開小耳房的門,發現裡面竟有一個小小的溫泉池,真是別有洞天。

    小心脫下衣衫,背上血液凝固,沾在褻衣上,怎麼都脫不下來,一扯就疼。沒辦法,只好穿著衣服下水,泡了一陣,感覺血痂變軟,這才把所有衣服褪盡。

    呼……好舒服,很久都沒有這樣安心地洗過一個熱水澡了,雖然邵煜霆目的不明,很可能會對她做些不利的事情,但人要懂得即時享樂,就算是末世,該享受時還是要享受。

    整整在水裡泡了一個時辰才出來,主要是她太留戀溫熱泉水劃過肌膚的感覺,很溫暖,很舒服,讓她有種回家的感覺。

    穿著邵煜霆給她的衣袍,鬆鬆垮垮的袍子一點都不合身,就像被罩在身上一樣,她回頭看了眼自己換下來的衣服,雖然身上的袍子衣料柔軟,滑滑的貼在身上,傷處處甚至感覺不到疼,但不適合的東西,就算再好,穿在自己身上也不會舒服,所以,她順便將自己的衣服洗乾淨,等干了之後就可以換回來。

    推開耳房的門,被立在門前的青衣男子嚇了一跳,本能地退了一步,卻卻不小心磕到門檻,重心不穩朝後栽去,邵煜霆眼明手快,單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扶穩。

    嘶——這男人絕對是故意的,手往哪放不好,偏放到她的傷患處,傷口裂開,一陣揪心的疼。

    見她臉色蒼白,眉頭緊蹙,邵煜霆忙鬆開手,不過立刻,又牢牢攥住她的手腕:「洗好了?」

    知道掙扎也是無濟於事,軒轅夢乾脆任由他握著,小聲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嗯。」

    邵煜霆二話不說,轉身拉著她走出耳房,「坐下。」他指指對面的床榻。

    軒轅夢本想拒絕,但看在他免費讓自己洗了一回熱水澡的份上,賣他一個面子。老實地坐過去,屁股還沒挨到床板,就又聽他說:「轉過身去。」

    她抬眸,表示抗議,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別以為他略施援手就能為所欲為地指使她,就算吃嗟來之食,那也要吃的有骨氣。

    見她一動不動,俊容瞬間就冷了下來,「我的話你沒聽到嗎?」

    她豁地起身,這傢伙還真把自己當爺了,她又不是他的奴隸,憑什麼聽他的,「邵煜霆,別以為你施捨點什麼,我就要對你言聽計從。」

    一隻大掌,按在她的肩上,帶著不容反抗的力量,將她再次壓回到床榻上:「轉過去。」

    虎落平陽被犬欺啊,打不過罵不過,她現在好像除了聽從他的擺佈外,也沒有第二條路好走了。

    憋著一肚子氣,軒轅夢不甘不願地轉過身去,反正也不願意看到他那張臉,眼不見還為淨了。

    剛轉過身,寬大的衣衫就被人拉下,「哧溜」一下,就滑到了腰際。

    「你干什……」轉過身,怒目而視,卻發現自己上半身是**的,又連忙轉過去,想把衣服拉起來,可邵煜霆卻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穿上衣服。

    正想破口大罵,背上火辣辣的傷處卻驀地感到一陣沁涼,將那火熱燒灼的痛感給壓了下去。

    她頓時身子一僵,脊背繃得緊緊的。

    想說點什麼,譏諷的,嘲笑的,無謂的,淡然的,可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就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氣氛很詭異,除了兩人輕輕的呼吸聲,以及塗抹藥膏的簌簌聲外,什麼都聽不到。

    房間裡飄著淡淡的藥香,床帳上的杏色流蘇正好落在她的眼前,隨著她的呼吸而前後搖擺,刷在鼻尖上,酥酥癢癢。她突然感覺心跳加快,如擂鼓般一下下地擂著,手臂僵硬麻木,她卻動也不敢動。

    男子修長的手指,從她的頸部,慢慢地移到她的腰間,這個過程僅有半柱香的時間,但對她來說,卻似乎極為漫長。男子塗藥的力道剛好,背部只傳來微微的刺痛,尚能忍受。

    她勾著頭,以眼角餘光往後瞥去,卻只能瞥見一截青色的衣袖,像是天邊的一抹青色流雲。

    盯著那抹青色,她恍然有些癡愣。

    塗好藥,邵煜霆將她褪在腰間的衣衫拉起,又從旁邊抽了根碧綠色的腰帶,圍在她纖細的腰上,束緊寬大的衣袍,做好這一切,他才將她轉過來:「好了,你可以隨意走動,但不能離開這個房子。」

    「為什麼?」下意識脫口而出。

    「沒有為什麼。」他的口氣,就像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可軒轅夢,還是從他清冷的眼中,看出了一絲不尋常。

    「難不成,你想囚禁我?」就像她曾不擇手段囚禁他一樣。

    他從來不笑,可聽到她的反問後,卻牽了牽嘴角,「你說對了。」

    面對他的毫不掩飾,軒轅夢愣住了,許久後,才嗤笑道:「我當初囚禁你,是因為看你長得漂亮,你囚禁我是因為什麼?我現在這麼醜,你每天面對著,不覺得倒胃口嗎?」

    「會不會倒胃口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他說著,便從榻前的椅子上站起身。

    她討厭他的這副嘴臉,明明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慾的施捨,卻偏偏擺出一副高尚的樣子,她跟著一同起身,舉步朝屋外走去:「你不覺得倒胃口,我倒胃口。」

    她壓根就沒想過能離開,以邵煜霆現在的武功,一百個自己都不是他的對手,可他竟然沒有追上來,詫異之餘,連忙加快腳步,像是生怕他下一刻會反悔一樣。

    可她剛走到門前,一隻手就繞過她的臉,狠狠攫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轉過了身,還沒等她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一陣天旋地轉,她又回到了床上。

    「邵煜霆,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忍無可忍,怒吼道。

    邵煜霆站在床前,俯下身,近距離盯著她的眼。

    美麗的容貌雖然被毀了,可這雙眼,依舊絕艷動人。

    「軒轅夢,你現在根本就沒有說不的權利。」

    近距離的相視,男人身上帶著壓迫的氣勢,將她牢牢罩在狹小的空間內,她死死咬著牙,不肯露出半分脆弱:「我不是你的寵物,憑什麼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是,我現在又狼狽又落魄,但那又怎樣?你若恨我入骨,直接殺我好了,想讓我聽你的,沒門!」

    最後兩字,她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邵煜霆眼裡的光澤忽然變得深沉,喜怒不辨:「軒轅夢,我看你還是沒有認清你現在的處境,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難道不懂嗎?」

    「我懂,我怎麼不懂,不就是殷俐珠贏了,我輸了嗎?你現在可以盡情地羞辱我了,開心嗎?」

    「被親人背叛的滋味如何?」他靜靜看著她,忽然轉移了話題。

    軒轅夢一怔,邵煜霆輕飄飄的一句話,就似一把尖刀,狠狠戳進了她本就鮮血淋漓的心口。

    「邵煜霆,你可真卑鄙。」

    他輕瞇雙眸:「再卑鄙,也比不上你軒轅夢。」

    她冷哼一聲,懶得與他辯駁,可邵煜霆卻不打算就此善罷甘休,他又逼近了一步:「軒轅夢,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麼要背叛你?」她瞪他,急切地想要他住嘴,可他的聲音,卻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鑽入耳中:「因為你曾犯下的那些不可饒恕的罪孽!你在帶給別人痛苦的時候,根本不會在乎這個人會有多絕望,只要你自己覺得開心,你就會不擇手段,哪怕以犧牲無辜之人作為代價。仇恨雖然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淡,卻不會被消弭,你奪走了屬於雲錦的幸福,給了他無盡的痛苦,他如何不恨你?」

    「他恨不恨我與你無關,讓開!」感覺再多待一秒,她就會瘋掉。

    「我說了,你不能出去。」邵煜霆再次將她推回床榻。

    滿腔的憤怒與怨恨無處發洩,望著居高臨下冷冷注視她的邵煜霆,她揚起手來,逕直朝他臉面打去。

    「啪」的一聲,完全可以躲過她這一巴掌的邵煜霆,卻不閃不避,結結實實挨了她一巴掌。

    她的力氣很小,打在他臉上幾乎沒有什麼感覺,望著因過於激動而胸口不斷起伏的軒轅夢,幽黑的瞳眸,驀地暗沉。

    曾經一掌就可以要他命的女子,如今,卻連打人都沒什麼力氣了。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良久後,他站直身子。

    「軒轅夢,你也有今天!」他惡狠狠看著她,陰厲的俊容,比魔鬼還要可怕。

    面對這樣的他,怒火反而漸漸平息,她冷眼凝望他,彎唇淺笑。

    失去了尊貴的身份,失去了血緣至親,失去了一切可以失去的,她還怕被他羞辱嗎?

    「邵煜霆,你做人真失敗。」

    「我和你一起做那就不會失敗了。」陰厲的眸色陡然轉為邪佞,略帶剝繭的手探入她的衣襟,將之前親自為她穿戴整齊的衣衫,用力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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