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賢王如何懊惱,太子的一席話倒是說到皇上及諸大臣的心坎上了,大家一通商議,於是皇上便命人快馬加鞭趕去東邊,讓那裡的總兵將東陳的情況詳細報來,至於出兵與否,有待後議。
這次太子著實露了把臉,不僅諸大臣在心裡畫了個魂,就是皇上私下也道:「徐戒倒是個有本事的人,太子只要能聽進臣言,倒也守得住這天下。」
賢王聽說後,大為氣惱,倒是作為苦主的六皇了,似被人忽略掉了,無人理會。
事情總算是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京城眾人心裡也很輕鬆不少,前段時間的緊張一掃而空,就連各皇子府的護衛也都撤去大半,人們終又開始了正常的生活。
沈秋君又等了幾日,見事情果然已經過去,便回了趟沈府,以使父母放心。
這段時間,沈府人倒也發生了幾件事。
其一,便是沈昭英派人來送信:沈大嫂生下一個女孩,取名為珍姐兒,小名珍珠,另外又給兩個庶子起了名字,分別為琿和琮。
沈秋君倒是心裡倒有些納悶兒,前世那個孩子確實是叫珍姐兒,倒沒聽有什麼小名,看來今世大嫂是真認為當時母親要休了她去,故將珍姐兒視為命中貴人,以掌上明珠相待,估計母親也是如此認為的,不然不會提起新得的孫女時直撇嘴。
再一件就是沈麗君不得不面對前世沈秋君所面對的事情了,賢王妾侍王氏懷了有一個月的胎了。
對這個王氏,沈麗君真是恨得牙癢癢,不過是個商戶出來的下賤輕浮女子,也不知怎麼就得了丈夫的青眼,除了在自己房中外,其他幾個妾侍那裡也就是點個卯,大多都是歇在王氏的房裡。
前幾日例行給諸人請脈,便查出王氏有了一個月的身孕。於是她立馬就裝起柔弱來,哄得賢王日日都要過去她那裡探看一回,幸好這幾日賢王心情不佳,這才幾日未去,但是王氏仍然囂張不改。
因為賢王只有一子一女,子嗣單薄。所以當齊妃得知王氏懷了胎後,大喜過望,立刻叫沈麗君到宮裡說話,無非就是讓她好生照看著,務務要保證孩子安然出世。這期間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必不會善罷甘休的,又怕沈麗君心裡不舒服。便道:「我只要孫子平安生下長大,至於生下他的母親,我就不去操那個閒心了。」
這就是明著告訴沈麗君,在生下孩子前,不可以動王氏,只要孩子生下,她要如何對王氏都無所謂。
但是對於沈麗君來說,一個上不了檯面的王氏。固然讓她生忿,但是王氏與庶子,她寧願王氏好生生蹦躂。卻決不能看著庶子出生,就算是丈夫子嗣艱難,也不能在桂哥兒才兩三歲時就有了庶子。
只是現在多少雙眼睛正盯著。倒讓沈麗君無從下手,只得暗自籌劃,反正十月懷胎,時間還是很寬裕的。
程秀梅歎道:「那個王氏若是個本分的也就罷了,本就沒規沒距的,這要再生個兒子,怕是敢跟大姐對著干無法無天了。那個王氏我也看見過,一看就是個輕浮不知廉恥的,賢王面上看也算是個正派人,怎麼就喜歡那種人呢。」
沈秋君笑道:「你只管操心二哥和琨哥兒就行了,別人管他們作做什麼,大姐可不用你操心,她自有辦法,如果連一個這樣的妾侍都拿捏不住,真是白白辜負了祖母的教誨了。」
程秀梅聞言笑了笑,便又說起兒子的事來。
倒是沈夫人又對女兒說道:「那位巫醫前兩天已經到了京城,前段時間刺客的事鬧得人心惶惶的,永慶侯府的太夫人也沒情緒,如今這事已了,約好了後日親友們一起過去呢,你也要去,不許推辭,你在家裡也沒事,就當去看個熱鬧。」
沈秋君只得點頭答應,約好先來沈府,到時一起過去,沈夫人這才笑道:「就這麼說定了,你父親還在小書房等著有話與你說呢,你現在過去吧。」
沈秋君便來到側間的小書房,果見父親正一個人看著書,看到她進來,把書放下,示意她近前坐下。
沈父說道:「我看東陳之事,十有*被太子言中,只怕齊陳開戰在即,到時皇上必派人前去迎戰,不知你可有什麼看法?」
沈秋君沒想到父親竟與自己談論軍國之事,頗有點受寵苦驚,正要開口道自己一介內宅婦人不敢妄言此等大事時,沈父又擺手道:「或者說六皇子有沒有說些什麼?」
沈秋君這才明白原來父親是在打探六皇子的想法,忙笑道:「這東陳之事,於他有些尷尬,故我們在府中也並不怎麼說這件事,這事自有皇上太子及眾臣呢,他一個閒散皇子能有什麼看法。」
沈父冷笑道:「這有什麼尷尬的,只怕尷尬的還在後頭呢。我估摸著太子身邊能用的武將不多,說不定會舉薦六皇子前去。而且皇上一直視那年的事情為平生最恥辱之事,如果讓容妃眼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打敗甚至殺死陳王父子,對於皇上來說,未必不是一個報復容妃以雪當年恥的辦法。所以,我認為這次出戰,六皇子隨行的可能性極大。」
沈秋君心頭一跳,忙道:「有什麼方法可以避免嗎,陳王父子死了,容妃未必苟活在這個世上,到時他豈不是要背上弒母殺兄的罪名,以後還如何存活於世上?」
沈父看著女兒歎道:「如果皇上真存了那個心的話,可是沒辦法改變的。不過,你可以請求一同前去,我相信你可以影響到六皇子的決定,讓他想法使容妃活下去,到底是親母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沈秋君知道自己或許能影響六皇子對一個人的生死態度,但是她不能左右戰爭的發展,而前世六皇子東戰時不僅逼死容妃,還拿幾萬百姓的性命才挽回了敗局,那個可就不是她能影響得了的,如果一定要有人為了那場勝利背負上幾萬血債的話,那麼今生那個人定不能是六皇子。
沈秋君字斟句酌地說道:「只是我到底是一個婦道人家,到時兩軍交戰,發展成什麼樣子,不是我能控制的,若是真出了什麼意外,說什麼都晚了。而且以女兒之見,皇上是個要面子的人,定不會親自指著要六皇子去東邊的,至於太子,我相信六皇子也能說服了他,只要六皇子不出面,相信皇上也無可奈何。至於賢王那邊,他總不希望六皇子有掌兵權的那一天吧。六皇子不嫡不長,不爭權奪利,礙不著太子等人的事,想來做個閒散王爺也能貴富平安一生吧。」
「閒散王爺?」沈父笑了笑,看著女兒說道:「閒散王爺是那麼好當的嗎?六皇子在京城可以說無法無天,看誰不順眼就整治得人家哭爹喊娘的,大家還不敢怎麼他,他憑的是什麼?只是因為他是皇上的親生兒子。是,皇上是不待見他,可以當沒這個人,可是他決不允許有人敢怠慢於六皇子,因為這關乎著皇上的臉面。」
看到沈秋君點頭,沈父又道:「但是一旦六皇子成了皇上的兄弟,他的優勢就消失大半了,皇上極少斬殺兒子的,卻不乏整治兄弟致死的例子,現成的例子,六皇子沒少整治那些眼高於頂的宗室子弟吧,其中不少是親近支脈的,可你見有幾個皇叔親王的敢去皇上告他的,大多都忍氣吞聲了。當然也有幾位敢去告的,六皇子也因此被罰過,那幾個人你想想他們為什麼敢?」
沈秋君聞言不由低了頭,那幾位多是當年與皇上並肩做戰功勳卓著,卻也都如父親般安分守己,沒有多大的野心,所以皇上不能寒了那些人的心,而且將來戰事起,說不得還要指望著他們呢,說白了他們之前或者是將來都有些利用價值。
被人利用不可怕,可怕的從頭到尾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這樣的人除了老老實實蹲在一邊逆來順受,還能做什麼,而六皇子的性格決定他過不了這樣的日子。
沈父看女兒有點想明白了,又道:「他爭皇位是沒希望的,但是做為一個皇子來說,他得有點自己的勢力和威望,當然這得有個度,不能一點沒有也不能太高,這樣才能讓人另眼相看,卻又不至於招人猜忌。另外,還有一點,六皇子從小在京城耀武揚威,卻不免成了井底之蛙,一個男人成天摳摳索索,只因為一個神情半句話就整治人,太小肚雞腸了,不是男子漢所為,出去見識一下,尤其是到戰場上歷練一番,才能成為真正頂天立地的偉岸男子漢。」
前世六皇子也曾到東邊戰場上去了,回來還不是老樣子,沈秋君腹誹道,卻又有些糾結父親前半句話,不知該不該讓六皇子去。
沈父見狀,便拍著女兒的肩說道:「好了,你也不要心急,這事前後也得有幾個月的時間呢,你慢慢考慮,這些話我不方便說給六皇子,你自己心裡有數就成,我這也是為了你今後的生活著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