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為首的尼姑已經對著林景周大聲斥責道:「你是何人,為何會在這裡?」
這時林景周手下的人已經將院門關上,拿劍指著眾人說道:「不要命的話,只管大聲叫嚷。」
這招倒是挺靈,院中眾人都不敢吭聲了。
李瑤琴此時也鎮靜下來,先將為首的尼姑叫進室內,誠懇說道:「實不相瞞,方纔這位公子在外面看到有宵小之輩爬牆進來,這才一路追了過來,並非是有意違了寺規。」
那尼姑卻不相信,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李瑤琴無法,只能勸道:「這位公子並非無名小卒,在京城也是大大的英雄,如今賊人已逃走,他也就會馬上離去,還請師太包涵,並代為隱瞞一二。畢竟此事若是真傳了開來,於貴庵也無好處。」
那尼姑聞言不由一怔,她本只想做好自己的護衛工作,可經李瑤琴的提醒,才驚覺為了庵廟的名聲,眼下確實不能把事情公開了。
李瑤琴見那尼姑神情有了鬆動,不由暗舒一口氣,林景周也讚揚地看了李瑤琴一眼。
那尼姑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這位公子確實無不妥之處?」
李瑤琴忙點頭,那尼姑又道:「我會向主持稟明一切的,在此之前我及我的弟子都不會向外吐一個字。只是這位公子也是小心,別讓人看到。」
說罷,那尼姑真就帶著人欲離去,林景周抬抬手,其手下人只得放她們離去。
汪嬤嬤見此情景,心裡也鬆了口氣,看到李瑤琴正含笑看向自己,便忙恭身笑道:「老奴乃是永寧侯府沈老夫人身邊伺候的。這幾日一直在此為老夫人祈福,今日聽說小姐也在,便忙過來見禮,沒想到就……」
李瑤琴與林景周聽聞她是沈家的人,面上均是一僵,竟異口同聲地解釋道:「這其中有些誤會,還請嬤嬤不要人云亦云。」
汪嬤嬤笑道:「老奴知道定是個誤會的,決不會在外胡說的,請兩位放心。李小姐還要應付主持師太,老奴就不打擾了。就此告辭了。」
李瑤琴只得眼睜睜看著汪嬤嬤帶著人離去,心裡不免一歎,沈麗君只怕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如此想著便看向林景周。
林景周也正好看到來,看出李瑤琴的擔憂之情,他忙笑道:「放心,不管後面有什麼事,我都會同你一起承擔的。」
李瑤琴感激地衝他一笑。轉身坐到蒲團上,靜等主持師太的到來。
雖是佛門弟子,但既然是在世間修行的,定是還未真正達到六根清靜,所以庵廟的主持也只能同意隱瞞此事,甚至隱瞞的心比他二人還迫切。
不過今日。這天水庵注定要發生的點事,這邊事情剛按下,就有小尼姑氣喘吁吁地跑來稟道:「前院裡進了賊人。」
主持歎口氣。急急忙忙起身奔去了前院。
卻原來是一個小財主捧打鴛鴦,要強拆了女兒與窮鬼女婿的姻緣,那女兒也是個有烈性的,藉著來上香,暗地裡約了未婚夫婿見面。準備商量出個對策來。
那個小伙子也是辦事粗心的,爬牆進來。就被小尼姑給發現了,將人趕了出去。
對眾貴夫人來說,銀子是小事,關鍵是這庵的名聲要清白,不然反會被帶累,如今一前一後,就出了這兩檔子事,前邊的事倒也罷了,可這深院裡的事不容小覷。
有做事謹慎不欲多生事的,便匆忙做完法事,急急離了庵廟,心裡自然免不了下了決定:以後這天水庵是來不的了。
卻也有不怕惹事,好奇心又重,非要看看有最貞烈的未來賢王側妃,在這廟裡與何人私會。
倒讓林景周憋屈不已,他功夫再好,也不能上天遁地,這小禪院四周都是瞪大了的眼睛,直到李瑤琴一行人離去,他還得帶著人一直留在院裡,等到天黑下來,才翻牆而出去,這其中自然被有心人看在眼裡。
等到林景周快馬趕到京城時,城門早就關了,不得已只得與手下在城外民宅借宿,草草打了一夜。
定國公府眾人見林景週一早就帶人出去了,竟一整夜都沒回來,未免有些擔心,直到第二日看到他安然無恙地回來,這才放了心。
定國公便將林景周叫去訓斥一番,追問昨夜到底做什麼去了。
林景周自來是個孝子,且也知道紙裡兜不住火,只得將事情和盤托出。
定國公聽了,勃然大怒,抬腿就結結實實給了兒子一腳。
當日他就看不上城安伯府,沒想到兒子竟然還在那裡癡心妄想,而昨日之事,只怕不是偶然,明顯得是有人作了個套,讓自己這個傻兒子往裡鑽,不由氣得罵道:「整日就知道顯擺那年抵禦陳兵的事,自以為自己是諸葛在世,目中無人,越發的成了井底之蛙,這樣明顯的套,就掙著脖子往裡鑽。以後不能再由著你在京城混了,再混就真成了傻子了。」
其實林景周經過一夜的沉澱,也覺得這事有點蹊蹺,如今見父親如此分析,知道自己中了別人的計,跪在那裡越發的不敢動了,只任憑父親責罵。
定國公罵了幾句,也覺無趣,便問道:「這事不管傳不傳揚出去,既然永寧侯府的人知道了,也就基本等同於賢王知道,你準備如何處理?」
林景周也知此事極其棘手,正不知該如何處理,如今父親問話,又不能不回,想了半日答道:「兒子只是恰巧在庵外看到有賊人翻牆進入,沒想到一路追到李小姐所在的禪院中,這才有了昨日被人撞見之事,兒子做事問心無愧,心中坦蕩,那些人也不會胡亂說話,以兒子與賢王幾年的交情,此事定不會影響我二人之間的關係的。」
定國公直接一口塗抹啐到林景周臉上,罵道:「你拿到賊人了嗎?只會空口說白話,是個正常人都不能相信,誰能證明你的清白,被人覬覦自己的女人,還能心無嫌隙,世上又有個男人能大度到如此地步?」
林景周悄悄抹淨了臉,跪在那裡,一言不吭。
定國公見此,也不由暗歎一口氣,事情已經這樣了,再罵也不能讓時光倒流,以去矯正之前的錯誤,他無力歎道:「你去給賢王講清楚此事,一字不落地講,在事情還沒有傳開之前,讓賢王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好早做籌劃,至於最終會如何,還有待看事情的發展,不過,我看以後對賢王也要防著些了,再不能一心待之了。」
林景周無法,只得起身洗漱整理一番,前去賢王府求見賢王。
這時,賢王已經得了消息,正呆呆坐在書房裡皺眉思索。
原來昨日汪嬤嬤回去後,立馬就將事情經過說給了沈老太太。
老太太不由苦笑,怎麼把林景周也牽扯進來了,一個處理不好,賢王的損失會非常的大,故必須讓他早早知道此事,也好在林景周上門解釋之前,做好應對措施。
沈麗君接到祖母送到的信,心中也是一沉,雖然李瑤琴因此而沒臉嫁入賢王府,但損失了定國公府,卻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於是沈麗君趕忙跑去告訴了賢王,在這緊要關頭,她可不敢添油加醋,只原原本本將汪嬤嬤所見所聞一一道來。
賢王聞言,不由握緊了拳頭,他瞭解林景周的性子,如今他與李瑤琴名分已定,林景周定不會有非分之想,而且以定國公府的處事原則,也不會同意與城安伯府的親事的,所以林景周是不可能設計這一切的。
但是他也知道林景週一直對李瑤琴的感情不一般,也說不定是他想私會佳人,一時不察,被外人看出了行藏。
可是,他如今求賢若渴,一個美人的份量明顯是不能與定國公府相提並論的,可是明明是自己的盤中餐,卻在眾目睽睽之下,飛到他人口裡,這其中的屈辱不足為外道也。
賢王一夜沒睡好,他一直在權衡二者之間的利弊,最終,他不得不決定捨棄了李瑤琴,只要不能登上皇位,他隨時都有可能失去一切,只有成了人間帝王,他才能擁有一切,在此之前,他要學會忍。
等林景周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後,賢王見與汪嬤嬤所說倒都能對得上來,心裡便相信了林景周,於是拿出全副精力來思考事情的前因後果,最終得出與定國公一致的結論來:定是有心人存心設計,以達到離間二人的目的。
林景周見賢王如此坦蕩,毫不懷疑自己,倒覺得心中有愧,連聲說道:「都怪我不小心,連這個都沒看出來,被人鑽了空子。只不知是何人,竟然如此險惡。」
賢王沉吟一會,冷笑道:「依我見,只怕少不得是太子的人做下的,最有可能是老六。」
林景周咬牙道:「這個六皇子,我定不會饒他。」
賢王歎道:「一旦查明自然不會放過他,只是如今還是解決眼前事要緊。」
林景周忙道:「不知王爺有何良策,此事因我而起,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吩咐,必不敢推脫。」